秋染气红了脸,出言反驳道:“将军此言欠妥,虽现在是母亲管家,但是于情于理入贱籍的女子是断断不能出现在宴会上的。”

沈肇骂道:“杏红入我沈府时就已脱籍,现在孩子都有了两个,你怎么总是揪着这档旧事不放。依我看,你不过就是嫉妒,是个看不得妾室出类拔萃的妒妇!”

秋染气笑了,以前只觉沈肇书读得少,现在才品出,他就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妾身再不济也是秋离国正统的皇室血脉,将军莫要以宫笑角,失了身份!”

瞧着柳氏哭的梨花带雨,沈肇心烦不已

他听不懂什么叫“以宫笑角”,满脑子都是秋染搬出皇族身份来压他一头,一时怒从心起

他动不得秋染,伤她毫厘轻则太后训诫,重则两军交戈

沈肇看着站在一旁有些害怕的孩子们,一时没忍住怒气,把沈修沈齐单拎出来,摔在地上,用脚狠踢着

“你们这两个废物,一个只会读书,一个只会哭闹,没有继承我将门血脉的的半分豪气,要你们有什么用。”

秋染疯了般冲过去护着两个孩子,却被沈肇狠狠推开

沈齐疼的哇哇大哭,跪地求饶,被沈肇一脚踢到门槛边,又顺带在沈修身上补了几脚

沈修再疼也忍着一声不吭,咬着牙眼里含泪看着曾经他最崇敬的爹爹现在宛如魔鬼一般,心里的期望早已变成失望

“肇儿住手。”

看着儿子宣泄的差不多,冷眼旁观的胡氏才终于开口

依她看,肇儿打秋染母子合情合理

秋染嫁进沈家多年终究是喂不熟的狗,秋离小国的郡主又如何,不过是老将军的手下败将罢了

适当的教训一下也能让秋染掂量明白自己的分量

“都散了去,找个郎中给修哥儿齐哥儿看看,今天谁的嘴不严敢透出风声,乱棍打死扔出去喂狗。”

秋染慌忙把两个儿子抱在怀里,看着儿子委屈隐忍的脸和身上的伤,大滴大滴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

沈齐懂事的擦掉秋染的眼泪:“娘亲不哭。”

沈修则紧抱着娘亲弟弟一言不发,红着眼睛咬牙撑着

心里的信念轰然崩塌

从此,他就只有娘亲,没有爹爹了

柳杏红表面挂着泪,心里乐开了花,老太君果然有手段

沈雁则拨弄着指甲旁落无人的坐着

她要上心的是徐长明和那个贱妾的事,一会儿要养足精神和母亲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旁的人和事看个热闹就行,她才懒得管

人散去后,乱糟糟的慈心斋安生了不少

胡氏细细想着刚才的事,一向稳重持礼的儿媳今日为何因为柳氏如此失态,心里不免狐疑

于是便叫来了管厨房和管婢女的林婆子和张婆子细细查问了一番

林婆子问不出个所以然,反而是张婆子说出秋染的院子藏了个奶娘,柳氏身边的春盛也来张婆子这里借过人手去寻过那奶娘

胡氏毕竟掌了半辈子家,她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吩咐道:“趁着这会儿忆秋院要给两位哥儿看诊,你悄悄把人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奶娘一进慈心斋就抖如筛糠般的跪在地上

老太君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刚进门就全都招了

果然不出胡氏所料

当初她虽看不上柳氏,但是无奈这娼妇肚子里揣上了男胎,便做主让柳氏进了府

若是此事传出去,宫里免不了问责,胡氏明知柳氏这娼妇品行不端还肯让她入府伺候,是头罪!

柳氏实属该死!

但不能白死

最好是借着柳氏的手顺带修理秋染,在宾客面前下了她的脸面,挫挫她的傲气以后才能听话

打定主意,胡氏一个眼神示意沈雁找人解决掉奶娘

又找人去添香阁传话,让柳杏红明日好生梳妆打扮,上台献曲儿

柳杏红表面应承了下来,但是她不傻,总觉得胡氏另有所图

沈雁这个出尔反尔的蠢材,枉她花了这么多银钱去打点,竟半点用都没有

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还是多个心眼为好

忆秋院

郑嬷嬷和云见月见因为不在秋染身边没有能护着郡主和两位少爷,羞愤不已

郑嬷嬷哭着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求郡主降罪

月见和云见更是哭肿了眼,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沈觅心里难过,她只是睡了一觉,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两个哥哥身上的伤,沈觅啼哭不止

【呜呜呜,哥哥疼不疼,觅儿好伤心呜呜呜】

沈修沈齐听到沈觅的心声慌了

“别哭呀小妹,大哥没事。”

“我也没事。”

秋染心里又疼又暖,她哽咽道:“都是娘亲不好,娘亲没能保护好你们,是娘亲太没用。”

“不怪娘亲,娘亲说的没错,即使柳氏脱了贱籍,但她终究是妾,依礼法确实没有资格上大宴抛头露面,娘亲规劝的对,否则我们安宁将军府以后只会沦为京城的笑柄。”

听着修儿的劝慰,秋染抹着眼泪,心宽不少

沈觅东一句西一句知晓了个大概,气的她把小肉手握成了球

秋染闭上眼睛,若能回到七年前,舅母深夜来劝她嫁入大梁的那个晚上,她宁死也不会重蹈覆辙

娘亲不肯她嫁是对的,女儿不孝,不肯听您的话,自食苦果

但是现在,秋染看着她的宝贝孩子和三位忠仆,孩子们要倚仗她活着,郑嬷嬷她们更是

绝不能就这么倒下

秋染打起精神,明天是收拾柳杏红关键时刻

“把奶娘提来,我有话要问她。”

没过一会儿,郑嬷嬷神色慌张的进来颤声道:“奶娘不见了。”

“什么!”

秋染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

奶娘能去哪?

谁又知道奶娘被她藏在府里?

此事太过蹊跷,沈觅断定柳杏红不知情也绝没这个本事

若能大白天把奶娘悄悄从院里带走不惊动忆秋院的任何人

能做到的,唯有胡氏

【祖母好大的本事,奶娘这会儿定都招了】

秋染眸光微闪,这是婆母做的?

若是婆母知情此事,再要闹到明面上就难了

小妾欲杀正妻的孩子,传出去婆母的脸面必定难看,一定会想方设法压下来

秋染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如今有筹码的是她,该费心思的是婆母

“把药铺学徒的证词拿出来给我。”

郑嬷嬷哭道:“郡主,奶娘都找不到了,要这证词还有劳什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