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一听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侯副区长不由得瞪大了眼:你怎么搞的!齐区长的意思是,首长来了,别让工人们胡乱上访,哭哭啼啼的,又拦车又抱腿,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你怎么反而把工人们全叫来了?这、这……胖胖的吴厂长急得直晃脑袋:齐区长、侯区长,我真的搞不懂了。这可是市委办公厅通知的,让我必须把下岗工人代表找一些来,而且不要中层干部,最好是一线工人。停产一年,工人们都四散了,我好不容易才找来十几个,只好又叫了几个原来的中层干部充数……听他这么说,齐秦也有点糊涂了,不解地看着侯副区长,老侯也两眼茫然,又不解地去瞅经委主任。就在这时,两辆锃亮的红旗轿车已远远驶来,从车上下来四五个人,走在最前的是一个瘦小精明的中年人,穿着松垮垮的夹克衫,休闲裤,头发有点鬈曲,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学问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紧跟在后面的赵广陵连忙抢前一步,向大家介绍说: 这位是新来的市委副书记、市长全世昌同志,大家欢迎。

赵秘书长说的不对,是代市长、代市长。

全世昌很随和地点着头,和大家一一握手。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赵广陵又及时把大家一一向这位全世昌做了介绍。每介绍一个人,全世昌就又和这人握一次手,而且握手的力度很大,两眼直直地盯着对方,好像要把对方吃了似的。当介绍齐秦的时候,老侯插进来说:我们区委书记是从上面下来的,还兼着市委常委,目前正在中央党校学习,老齐全面主持区委、政府的工作呢。

这我知道,这我知道,在北京期间,我已经和你们书记谈过话了。不过,这个临时主持人可不好当哇,对不对?全世昌一边热烈地和齐秦握手,一边哈哈大笑。

看着他这个样子,齐秦的心里便有点沉重,觉得这个人的确不好对付,是个软硬不吃的“笑面虎”。直到上了楼,在临时打扫出来的会议室坐下,齐秦忍不住悄悄埋怨赵广陵。

你们怎么搞的,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是不是成心要让老哥出丑?

赵广陵一副很冤的样子:这你可错怪我了,我也是上了班才接到通知,同样一点准备也没有。

他什么时候到的古城,一点消息也没有,开过欢迎会了?

没有。要开欢迎会,像你这样的地方大员怎能不参加?听说是昨天夜里才到的,只和单书记单独坐了一晚。听说他主动提出来,不开欢迎会,不接受私下拜访,直接介入工作,先到县区跑一跑,摸摸情况,这种作风倒是很少见的……是啊,的确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齐秦随声附和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所有的人都坐下来,正等着他敲开场锣鼓呢。在区里工作多年,这样的事儿见得多啦,但是今儿从一开始就感觉不太好,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有点儿没抓没挠的。果然,他刚说了几句热烈欢迎之类的话,正要让吴厂长介绍情况,全世昌忽然打断他的话说: 一般性的情况介绍就不必了,有材料给我们带几份,回去看得了。齐区长,你不是主持全面工作吗,对这个厂的情况自然很熟悉,是不是你先谈一谈对这个厂下步改制的看法和区委、政府将要采取的措施?对于这个厂的情况,齐秦实在说不上多少来,下步的打算更是无从谈起。特别是对于这位新市长的真实想法,他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怎么好贸然讲话?在这方面,他可一向是十分谨慎的,立刻扭转话题说: 这些我们在汇报材料上也写了,一会儿我还要专门给领导汇报,既然工人们都来了,我看是不是请工人代表们先讲一讲?

唔,好好好!全世昌显然很满意他的这个提议,立刻扭身望着一直木木地坐在会议室后排的工人们。当他看到不少男工都在抽烟时,又立刻掏出自己的烟,挨个儿给大家散了一圈。工人们都嘿嘿笑起来,小声嚷嚷着,流露出一片敬慕之情。齐秦一开始也有点发懵,后来仔细看看全世昌手里的烟盒,才在心里笑了一下。“蝴蝶泉”,一块多钱一盒,这档次也太低了,标准的工薪阶层!如今的领导干部,谁还抽这个烟?最次也是“红塔山”,十来块一盒,像全世昌这样级别的,几乎是清一色的“软中华”,六十块一盒。有人还编了顺口溜:抽着中华和玉溪,说明起码是处级,抽着云烟红塔山,乡镇书记小经理;抽着君子蝴蝶泉,凄凄惨惨小科员。过去,单龙泉只抽一个品牌的烟,这就是英国“蓝箭”,后来当了市委书记,口味也改变了,也改抽了“软中华”,而且越抽烟瘾越大,一天起码要抽两盒,有时单龙泉这个人倒挺可爱,多次不无得意地说:当官嘛,谁不捞油水?就说我这抽烟吧,一天两盒,一百二十块钱,一年就是四五万,咱才挣得几个工资?齐秦觉得自己走神了,对面的一张脸都模糊起来,影影绰绰就像在放幻灯片。这几天,自己总是有点神情恍惚,好像真的病了?工人们都是通情达理的,抽着这位新市长的“蝴蝶泉”,都显得亲切而又兴奋,热烈地和全世昌拉起话来。既没有拦车,也没有抱腿,气氛反变得如此热烈,大清早的担心竟完全是多余的。由此可见,这位新市长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有亲和力,有同情心,又有渊博的知识,这真是古城之福啊!齐秦起身去上厕所,又在冷水管上冲一冲,觉得头脑清楚了,在会议室外面点了一支烟。这时,侯副区长也走了出来。老侯没装烟,向他讨一支,一边抽一边低低地说:

我就不相信,他平时就抽那个烟?

嘘——齐秦责备地看着他,立刻转身进了会议室。

全世昌正在做总结性发言:

……必须进行经济的战略性调整,调整是经济发展永恒的主题,调整也是经济发展不竭的动力。要把古城建成全省一流、全国驰名的中型城市,任重而道远,全市上下必须戮力同心,同心同德,共同奋斗。光靠重工业不行。重工业生产周期长,利润率低,资本有机构成高,而我们这里劳动力价格低廉,更适宜发展劳动密集型的轻纺工业。因此,我个人认为,今后古城产业结构的调整方向是,巩固重工业,发展轻工业,重点在科技开发上有所突破……要加快产业化,推进一体化,提高整合度,实现规模效益,促进体制、机制创新,再造产业链条…… 什么叫水平,什么叫能力!会议室静悄悄的,几十号人都努力张大耳廓,认真捕捉那薄薄的嘴唇里流出来的每一个音节。单龙泉虽然号称古城第一嘴,演讲口才极好,但是如果与全世昌一比,自然就逊色多了,显出了学养的不足和根基的浅薄,有了明显的土气。有时赵广陵讲起话来,也会这样大而化之,滔滔不绝,但是又明显缺少全世昌这样的气度和风范,也不像这样举重若轻、切中要害……齐秦偷眼看,几乎每个干部都掏出笔记本,刷刷地记个不停,赵广陵更是一边记笔记,一边还拿个小录音机,不时换一下磁带,似乎生怕漏掉一句话……他也只好掏出笔记本来,却一句话也记不住,只好装模作样地动动笔,在笔记本上悄悄画了两只鸟,像吵架又像喁喁私语…… 仅仅几个月时间,全世昌三个字已经传遍了古城一区七县的山山水水,全世昌的威望也迅速超过单龙泉,成为古城最受欢迎的领导干部。机关干部和老百姓无不议论纷纷,并不住地把全世昌和单龙泉做比较,而且越比越觉得全世昌这个人有水平,对他寄予的期望也愈高。紧接着,全市人代会也召开了,全世昌以全票当选为古城第二任市长,正式结束了他的代市长生涯伴随着每一次领导班子调整,必然会带来全市上下干部队伍的一次震**,这几乎是一条不变的铁律。而且,所有的中层干部也都在秘密打听这位新市长的来历,重新估量自己在老书记和新市长之间的位置。很快,不仅是齐秦,古城市县两级的县处级干部几乎都弄清楚了,这位新市长只有两个同学,一个是赵广陵,一个是魏刚。而且和魏刚的关系非同寻常,因为全世昌到任第三天,就把魏刚专门请到办公室,两个人密谈了一上午,中午还一起在焦和饭店吃了饭。此后,全世昌又专程登门拜访了老书记韩爱国,平素没事儿的时候也常常到魏刚家里坐坐。后来,有好事者进一步查证落实,才知道原来全世昌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念大学时比赵广陵、魏刚高好多届,并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只是由于魏刚当时是系学生会干部,而全世昌毕业留校之后当过一段系总支副书记,所以两人的关系便密切许多。至于赵广陵,全世昌原来并不认识,是来古城之后经魏刚从中撺掇才认的同学。这样一来,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又流传出来,有说赵广陵可能到市政府去当秘书长,也有人说魏刚可能要重新出山,到某县当县委书记去了……就在这种沸沸扬扬的传言当中,市委召开了全世昌到任之后的第一次人事调整会议,其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比较显眼的人事变动只有一个,原市经委主任到龄退休,而新任经委主任却是孚美公司的原副总经理韩东新。这天夜里,齐秦正在给韩东新打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冯慧生突然打来电话,要他立即赶到焦和饭店,有要事相商。这位冯慧生可算是他的恩人,当年要不是他从中周旋,他死定了给单龙泉当秘书。这两年古城干部提拔过多过快,全省上下议论纷纷,单龙泉只好坚持一条,从自己做起,凡是当秘书的一律靠后,提拔速度反而比其他人慢了许多。现在单龙泉那个秘书,已经跟了领导五年,至今还只是一个挂名的市委办副主任,而他现在已经当区长快三年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但选择一条什么路大有学问,往往关乎自己的一生。听听电话里冯慧生那不容置疑的口气,齐秦就知道他有气,而且一定是冲着韩东新的。自从转了干部,摇身一变当了市经委副主任,冯慧生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土头土脑的样子了,关系愈来愈广,能量愈来愈大,一会儿传说要到省厅当处长,一会儿又传言要当经委主任,谁知道好不容易熬到主任到龄退休,半路上却杀出个程咬金来,这不是对他的当头棒喝吗?齐秦这样想着,只好不情愿地赶到了焦和饭店。今儿的焦和饭店早早就歇了业,店前广场上一辆车也没有,好不奇怪!当然,说焦和饭店主要是叫顺了口,实际上自从焦和当了市文化局副局长,早已改名为丽江大酒楼,饭店老板也换了人。不过据人们私下讲,焦和依然是丽江大酒楼的后台老板,只不过由明股变成了暗股。这几年,这种入暗股的领导干部多的是,您想查也查不清,谁知道呢!齐秦打发司机先走,独自进了酒楼大厅,就见焦和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一边寒暄一边把他让进了雅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冯慧生一个人,等他和焦和进来,立刻很响地鼓一下掌。顷刻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三个女孩子来,嬉笑着拉住了他们的手。看来是要喝花酒了,怪不得早早歇了业。对于这种事儿,齐秦还是很警觉的,连连摆手说这是何必!冯慧生却沉下脸来,夹讽带刺说了许多难听的话,齐秦也就不再吱声,拉着一个姑娘的手坐下来。这姑娘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一笑俩酒窝,愈看愈眼熟,总觉得有几分像阎丽雯。齐秦知道自己酒喝多了眼花,而且近来也有点心神恍惚,却总觉得有点不自在起来。看其他两对嘻嘻哈哈地调笑不已,又觉得自己这样真好笑。只好拉住小姑娘的手问: 你是不是姓阎?

对不起,我不姓阎。

那你……姓什么,叫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查户口吗?

对不起,我看你挺面熟的。

那当然——我认识你。

是吗?不觉间,齐秦竟有点吃惊,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暴露身份,只好又盯着她看了许久,却依然想不起来。只好又追问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美琪,也叫琪琪。

噢……那,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不告诉你,在一个大人物家里。

小姑娘莞尔一笑,齐秦的记忆却突然苏醒了。这不是当年韩爱国家那个保姆吗?想当年去拜访韩书记的时候,没少受过这女孩的刁难,也不知赔了多少笑脸,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齐秦又默默地呷了几口酒,忽然低低地对她说: 改天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大人物吧。只要把这个人服务好了,你一辈子就啥也别愁了。怎么样?

当然可以。

齐秦便不再吱声,又独自呷一口酒。

酒足饭饱之际,冯慧生忽然敲敲桌子,严肃地说:

齐区长,咱们说正经的吧。单书记让我问问你,这些日子你都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

齐秦不觉怔住了。

没干什么?你别睁着眼说瞎话了。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聋子?不仅仅是我,也不仅是老焦,有多少人盯着你呢。不就是来了个全世昌嘛,就把你吓成个那样,该来往的也不来往了,天天往全世昌那儿跑,又忙着跟魏刚、赵广陵他们套近乎,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冯慧生声音不高,但很有力度,吓得几个女孩子大气都不敢出:单书记让我告诉你,不要想两面讨好,不要想火中取栗,你已经是单的人了,就不可能再改嫁他人,当二房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哟! 对于冯慧生这种酒后的话,齐秦根本不当回事儿,但是也犯不着跟这种人过不去,而且他也不相信是单书记让传的话,只好嘿嘿地笑着说:

其实你们都误会了。依我看,全世昌这人倒挺不错,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他叫我去,也只是在研究工作嘛……好个屁!焦和突然一摔酒杯说:凭你小子的精明,难道不知道?人家这次来,完全是另有目的的,前些日子不过是在装样子,收买人心,实际上,省委之所以派这个人来,完全是要整单书记的。这些日子有人已放出风来,单书记犯错误啦,马上就要下台啦。而且给单书记列了十大罪状,什么突击提干,买官卖官,高指标,假大空等等,矛头直指我们几个,甚至连当年突破规划建市政府大楼的事儿也翻了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的确不知道!齐秦只好信誓旦旦地坚决否认。

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冯慧生突然缓和口气说: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反正只有一条,咱们几个必须始终和单书记保持一致。不仅要保持一致,而且要反击,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四眼狼就能翻了古城的天?对,该反击就反击,这年月谁怕谁呀!齐秦也气狠狠地应着。

这时,门忽然开了,高大的单龙泉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齐秦又吓了一跳。这是不期而遇还是有备而来呢?只见单龙泉威严地扫视大家一圈,立刻沉下脸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嘛,乌烟瘴气的,这还有个领导干部的样子吗?

大家一听,都不约而同站起来,赶紧向老领导赔罪,几个小姑娘却早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单龙泉使劲握住齐秦的手,好半天才说:有个事儿我告你一声,你那儿那位书记马上就要回省城了,听说一两天省委就要开会研究,下一步古城区的工作还主要靠你呀!对不对?

不敢,不敢!

齐秦只好词不达意地连连点头,心里却不由得一阵冷笑。许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这位顶头上司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对于他这种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样子十分反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夜里和老婆怄气的缘故呢?自从单龙泉否决了他的课题,赵广陵就不再对他抱多少期望了。

机关工作是琐碎而繁杂的,就像是一台永不停息的机器,而他不过是这台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不需要思想,不需要主动,只要静静地拧在那里,任由这机器运转下去,走到哪儿算哪儿。渐渐地他发现,对于工作单龙泉自己也似乎失去了热情和耐性,要不常常不露面,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要不就板着面孔训人,吓得机关干部们一看见他就尽可能躲得远远的。太阳落下去又升起来,市委大门拆掉了又建起来,那个白老汉有时来又有时走,常委会议室就像他刚参加工作时那个柏树院一样又总是灯火通明,不时地任命一些或大或小的干部,一切似乎都在重复都在轮回,只是在这种重复和轮回中有人升起来有人落下去,而他也似乎完全从刚上任时的欣喜中沉寂下来,觉得一切都不过如此,经过这多年的苦恼与奋争,自己也不过是从一个台阶上到了另一个台阶,而这个台阶和那个台阶本质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区别。特别是到后来,听说焦和、冯慧生等等也都各就其位,忙着“请吃”和“吃请”,一副弹冠相庆架势,他就更感到一种耻为同僚的悲哀,简直连一点自尊和荣誉感也没有了……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位新的领导以全新的面孔全新的作派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古城这样封闭的环境里呆久了,就像走在一条漆黑一团的隧道里,遥远处那一点熹微的光亮总是那么遥远,看得到却怎么也走不到,不免让人顿生沮丧。伴随着全世昌的到来,他却突然感到走进了一片阳光明媚的开阔地,炫目的阳光刺得人一时竟睁不开眼。简直不敢相信,在一向刻板沉寂的机关中,竟突然冒出全世昌这样一位标新立异的人物来。站在那些正统而僵化的官僚中,全世昌就像是鹤立鸡群,他的作风他的思路他的一言一行,都与他们格格不入,让干部群众由衷地充满敬意,也给赵广陵带来一种全新的体验和启迪。这些年来,处在一种低俗的环境中,他一味地适应一味地迎合,现在才突然觉得,也许根本就不该这样。上任没几天,赵广陵就把他主持搞的那份产业调整课题拿出来,送到了全世昌手里。过了没几天,全世昌兴奋地把他叫到市长办公室,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用全世昌的话说,真不敢相信,古城这样的僻地山乡,居然还隐藏着他这样一个高人,真可谓深山出俊鸟、高士卧丘壑了。报告写得非常好,完全符合古城实际,也正中他的下怀。而且当下就表示,要抓住机遇,组织一个强有力的班子,按照这个报告的思路,全面组织实施古城产业调整计划。听着全世昌的话,赵广陵自然也十分高兴,却又不无忧虑地说:

只可惜您现在还是二把手,恐怕单书记就未必同意这样做。全世昌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无所谓无所谓,二把手就做二把手的事嘛,况且调产本来就是政府部门的事,我看单书记未必不会支持。同时现实地讲,古城也的确到了非调整无以前进的地步。省委之所以派我来,就是要在这方面有所动作有所突破。我想,只要我们起好步、开好头,就一定会赢得全市干部群众的广泛支持,就更不怕别人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