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的身上汗液已经浇满后背,但仍然没有褪去自己的宽袍。
擦了擦自己额头红柳问道:“那倒是好啊,还有多远?”
“快了,再爬个山头就到了。”
“好啊,这一路十来里的,够远的,昨晚你竟然还想夜路上山,到时候不得翻沟里。”红柳整个人已经喘得不行了,要换个寻常夏日在街上这么走,早就晕厥了,好在这姚山倒是秀气宜人。
山林水处处都有,林间大片乘凉树,热是热,但还没有热到让人不舒服的地步,到了山池蓄水处,还可以抹把脸。
翻过山头,终于到了一片洼地,而这洼地也不算是洼地,其实是山面拱起的高头平地,下陷的地方,再往外就是翘脚的崖,再往里,就是一处洞窟。
那洞窟不是别的,就是那枣树所在地。
洞内不大,借着光甚至能将洞口望尽,不过八九米长宽。
“那枣树就在里面?”红柳拿着木棍指道。
杨文华点头。
随着红柳走到了里头,顿时感觉这洞窟里头有一股凉气在往外头吹,裹胁着一股腐烂的朽木味道。
“邪气好重。”红柳不经喃喃道。
这洞中实则是因为逆风坡水汽堆积,姚山连续的两日降雨,外加太阳终日照不进洞内,内部水汽堆积,致使风从穴内吹出带着水汽,直吹得人寒冷彻骨。
就成了这副阴风大作的样子。
红柳进洞内,从包中取出蜡烛,又取出火机,连着点了四下,火机内火星是出来了,但烛台却始终无法点亮。
见此异状便是红柳心情也开始慌乱起来。
这地方真够邪门的,咚咚,好在又点了两次火,终于是将烛台打开了。
洞内有了火光。
在烛火的照耀之下,颠倒歪曲的黑影似是组成了一道凌乱怪异的佛像,侧目望着二人。
“这就是那枣树。”红柳眼望,那倒影本身,是一具摔倒在地的错落枣树,身上本该鲜亮的棕色,如今转变成吓人的黑色。
树枝上没有一片叶子,那洞窟中感受不到阳光,因而生长出绿叶反而是多此一举,为了存活,它将全身蜷曲起来,让自己尽可能地矮小,让枝干和树体消瘦减少营养的消耗。
因为感受不到阳光的方向,枝干开始脱离常理地向下生长。
致使枝藤和因挖掘而暴露的根系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根还是枝了。
它因为恶劣的环境而改变自身以此存活,最原始的渴望迫使它用最丑陋最卑劣的样子苟活下去,成了这副邪恶模样。
“是的,就是这枣树。”杨文华说道。
这树比之前她见过时更加的萎缩和狭小起来,像是一个皱巴的顽固老头,打着吊水浑身插管不肯离世。
之前没有灯光,她也没怎么细看,如今再看只感觉眼见不喜,什么丑陋东西。
“这东西快没命了,得抓紧了。”说罢,将身上行囊放了下来,将烛台摆在树旁边。
那行囊当中先是翻出了个香炉,这香炉是铜器制的,上面上了红漆,铜器上没有刻字只有一扇菱形方窗,方窗里面是一片黑漆,至于方窗花纹倒是常见,只是在做工时有一角看起来没有雕刻好,有些磨损了。
将那香炉放在了树前,掰了一根树枝顺到了香炉炉内,那枯枝摸在手里就像是抓一条失去弹性只剩下柔软的鲶鱼,手感极怪,将那树枝顺入香炉之中后又从旁取了一捧土来。
等到香炉放好,红柳才想起来,忘记在香炉下放一块青布了,只好抬起已经上了重量的香炉,补好那块青布。
等到结束之后,红柳又从包里取出了三根清香,插在香炉当中,将烛台内的火烛顺势取出,含在嘴中用嘴中火烛点亮三根清香后吐出火烛。
那香很奇怪,点燃了之后有股干草的味道,不好闻,倒也不难闻,吸入鼻中感觉心血有些沸腾。
另一边烛火在地上滚动几下并未熄灭,红柳又从包里拿出一小盘,将火烛滴下的蜡油收集起来,放在盘中。
见清香点燃,红柳又从包中取出了一个水瓶,拧开瓶盖,猛地灌了一口,含在嘴中却没有喝下,将之前收集的蜡油往嘴上一抹,又从天灵画了一条直达嘴部,待红蜡画完,似是请了一道气含入嘴中,那米粒眼睛竟目光一振,射出摄人白光,从包中掏出一把铜线剑,一手掐诀,一手持剑,目光扫视剑面,踮起四方步。
两步一顿,手中铜钱剑,甩了个剑花,那紧闭的嘴中竟然发出一声大喝。
顿时这洞中竟共鸣着声起震动,洞内顶端碎石应声落地。
画面突然变得玄幻起来。
正惊讶洞内变化之余,红柳那四方步又迈两步,随后跨步送剑,眼神直盯剑尖,嘴中喊出急急急三字。
那铜钱剑尖竟发出异样红光,这红光光亮不大,却照得洞中通明,随后剑舞绕体一圈,爆喝一声,直直地刺出一剑。
那剑未碰到树身,但剑身上红光随剑势向前,如一道利箭洞穿树身,打出个碗口大小的洞来。
只听到一声尖锐哀嚎,那枣树竟受伤扭动起来。
随后红柳左手顺势接剑,一手捏花,嘴中喃喃有语,只听到一声出,一道锁链竟自手中凭空出现,那锁链在红柳手中犹如一条长蛇,灵游滑动,盘旋于其手腕之上,片刻之后,红柳挥手一指,手中锁链即刻飞出,穿过树洞,将那颠倒树精整个绑了起来,锁链飞出不过短寸,钻入树洞中一头竟无限衍生,左右飞动竟然将那树精绑了起来,瞬息间便凝成了一具金属铁球。
那树精力大,在铁球中疯狂挣扎起来,却发现动弹不得,往下一看原来是一处根被钉在了那香炉之上,见无法挣脱,那树精于是透出一枝头戳向红柳胸口。
要说之前或许还能用科学解释,但自从这红柳道士出剑开始,一切完全颠覆了杨文华的认知,世间竟然真有高人,但许是斗法非凡人所能观,杨文华受余波震**之下,身体竟升起困意,所见所感尽数模糊。
只在最后一刻,看到那道人从内袍之中取出个黄底红字的符咒来。
将那符咒贴在了那铁球正点,那腾飞出的枝头在符咒贴敷后,像是失去了力气,微微摆动两下,落了下来不再动弹。
道士嘴里的蜡尽数脱落,口中水液即刻吐出。
“成了。”红柳高喊一声,同一时刻,杨文华听到此话,心结解除正要昏沉睡去。
却没想到异变突起,那本该失去动弹的枝干竟暴起洞穿了红柳的头部,将红柳的身体整个卷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