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看着闪烁星空,妇人一怔,目光迷离,仿佛身心皆要落入其中。但旋即,一点黑气闪过,她清醒过来,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
“这股感觉……这是心魔大咒!?你这道人,莫非接连用吾辈心魔赌咒,却连连违逆,是从来没有践行过一次至绝背誓之人!?以至连心魔大咒都被激怒,降临人间,占了你的身子!?”
女人惊怒交加,再次挣扎起来,四面八方的女妇人也都嚎叫着,发疯一般的冲了过来!
星旋一转,点点星光扩散开来,如密集的雨点,充斥四方,顺势一转!
星屑流转,磨灭虚幻,一个个妇人宛如飞蛾扑火,一入星光范围就被磨灭,蜕变成最为简单的念头,枯萎、消亡!
“你疯了不成!这些念头化身都是那女人的念头所化,若都被你磨灭了,岂不是要成了无魂痴呆?你不是来救她的吗?”
妇人心念彻底崩塌,生出了恐惧!
“都叫我心魔大咒了,疯一点很正常吧?”
星旋之内传出了陈渊的声音,跟着一只手从中刺出,一把抓在女人的颅顶,一捏!
“大尊饶了我!我乃少主分念,万望手下留情……”
呼啦!
女人的身子整个崩解开来,化作一滩黑泥,朝下方流淌,但星旋一下冲过去,转眼之间就将黑泥包裹,封禁起来。
“对付心魔,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心态崩了,便是手到擒来,否则还要花费一番功夫。”
陈渊的身影再次显化,拿住了那团包裹黑泥的星光,五指并拢。
叮!
星辰化作牢笼,黑泥破碎,迸出一点漆黑火苗,摇曳扭曲,仿佛一阵风吹来都会熄灭。
看着这一点漆黑火苗,陈渊眯起了眼睛。
“虚焰?”
四周,一个个妇人停下了动作,僵在原地,表情木讷,恍若失神。
陈渊将星光牢笼收入袖中,游目四望,然后抬手捏了一个印诀!
“醒来!”
疾风四散。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每个妇人脸上,瞬间都蒙了层黑雾,聚散间化作一张鬼面,扭曲着发出尖叫声,被风一吹,随风而逝。
于是,众妇人接连崩溃,蜕成一枚枚念头。
“嗯……”
一声呻吟,李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母亲,你终于……终于……”李必在旁边守着,见母亲眼中没了疯癫之色,喜极而泣。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母见着儿子的模样,满心疑惑。
李必擦了擦眼睛,问道:“母亲,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李母回忆片刻,迟疑着道:“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噩梦。”
“唉。”李必叹了口气,正待将这些天来的事告诉她,却见枕边的那根笔凌空而起,在一片星光的簇拥中,飘飞离去!
李必见着这一幕,这才如梦惊醒,赶忙跪下,遥遥叩首。
“真是神仙啊!”门外的老仆一见,也匆忙躬身行礼。
等站起身来,李必才将这些天的遭遇给其母说了清楚。
静室。
星落泥丸宫,陈渊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拿住梦笔,凌空一挥,有云雾显现,形成了一片梦境空间,里面是一团被星光封禁的漆黑火焰。
捏着这团星光,陈渊闭目沉思。
“瞧这模样,虚王殿若不是与罗睺界关系密切,就是已经落到了心魔手中。”
接下来三日,他不曾露面,都在静室之中参悟虚焰玄妙。
待得第四日,刚出房门,就见了等在外面的李必。
“见过陈上仙,我母亲这几日都得以安眠,只是精神尚显虚弱,我怕她受不住颠簸,没带着一起过来,再过几日,母亲当亲自过来拜谢。”
“不用亲自来。”陈渊摆摆手,“也不用称什么仙,得道的才是仙,我算不得仙。”说着,他话锋一转,“你母亲可还记得那日遭难的情景?”
“记不清了。”李必面露惭色,“母亲在病中就昏昏沉沉,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现在醒来,也只觉是一场噩梦,但梦中经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对这个结果,陈渊并不意外,心魔侵心,衍生出那么多独立念头,纵被打散归位,但没一点损伤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还要问,是以防万一,说不定存有有用的记忆碎片,没有也就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道心魔都被陈渊囚禁了,日后自能慢慢炮制。
“那心魔号称自己是什么少主的分念,也是个有身份的,该知道不少有用情报。”
接下来,李必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陈渊却道:“我此番也有收获,算是和你扯平了。”受不住对方的热情,陈渊最后还是打发他赶紧回去照顾母亲。
李必看出陈渊的送客之意,留下一堆谢礼和一句“今生当做牛马以报”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等人一走,陈渊看向院子一角,道:“出来吧,晃了好久了。”
嗖!
一截竹子从土里钻了出来,通体碧绿,只在竹头上有一片金灿灿的叶子。
见着那片叶子,陈渊瞳孔一缩,但旋即不动声色的道:“不是说要出去转转吗,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没你这边有趣,”竹子一转,化作童子,头上多了根金毛,一蹦一跳的到了陈渊边上,“你这周围多了好几双眼睛,有几个好厉害的,我都接近不了。”
“哦?世间还有你接近不了的人?”陈渊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那就说明,他不是这世上之人。”
溪流清澈。
银发老者在水边垂钓,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一阵疾风吹来,后面多了个劲装青年。
“启禀师伯,鱼玄感大致确定了虚焰之钥所在,”顿了顿,他才道:“在陈世集手中。”
“陈世集啊……”银发老者将鱼竿一扬,叹了口气,“我看了此人生平,这人不简单、高深莫测,东西如果在他手上,就难办了。我实不想与他这么快对上。”
将鱼竿交给青年,老者边走边说:“先让人去拜访他吧,看他是否愿意交出东西。”
劲装青年就问:“若他想要交换……”
“若用东西能换来,就最好不过了。”银发老者说着,忽然摇了摇头,“不过,那东西本有非凡之力,贸然去要,等于让人将手上的武器交出来,但一交出来,就等于任人宰割了,十有八九都会拒绝。”
劲装青年接着问:“那还要去拜访吗?”
“去一趟,让鱼玄感用化神之宝试探一下。”银发老者意味深长的道:“若能将他震慑住,就说明此人不足为虑,那我可以做主,给他庇护,去吧。”
一盏茶的时间后,还是那座庭院,还是水潭,还是四道水雾之影。
“水镜公,怎的又这般急着召集吾等?”
老妪一见老者,便语气不善的道:“此番攻伐东岳,我倾城派可是损失不小,正要休养几日,没有人手再去做其他事了,若还是攻伐神道,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她忍不住看着边上的富态文长老。
文长老苦笑道:“我杏斋弟子不善强攻,一被人攻破了阵法,便落入被动,这才没有赶得上支援,毕竟谁也没想到,此界神灵居然能爆发出化神之力!”
老妪怒道:“这是说我宗弟子冲的太往前了!”
“丁婆息怒,这事我已经训斥过他们,事后还有补偿。”银发老者摇摇头,打断了两人,“今日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更不是让你门下弟子出手。”
老妪看向银发老者,皱眉道:“不是让门下弟子出手?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催着老婆子我亲自出手?”
银发老者点头道:“如果形势所迫,不光丁婆你要出手,我等也要一并出手!”
“我等一起出手?”马振忍不住问道:“水镜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围剿神道?”
“虚焰钟的线索在陈世集手上。”银发老者水镜公也不绕圈子,开宗明义,“我已让人去与他联系,若他愿让出东西,自然一切好说。但尔等也该清楚,能坐稳天下第一名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说话,所以吾等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等。”文长老眉头一皱,“水镜公,你不会想说,若他不愿意,我等要一起围杀此人吧?”
“不是杀,是抓。”银发老者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神色如常,“唯如此,才可万无一失。至于抓住之后如何处置,我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怕是想要纳入门中吧?”老妪冷哼一声,“你打得好算盘!”
“他一个下界土著!”文长老突然扬声道:“就算是纳了气,得了丹,命格无漏了,却说我等一同出手,四个金丹巅峰,再加上水镜公一个化神!是否有些离谱?”
水镜公淡淡道:“我等既有这等阵容,为何不用?文君,你可愿独自去会会他?”
“我……”
水镜公跟着又道:“陈世集此人很不简单,每一次与人动手,都会表现出更强的修为!崛起时间不长,但陨在他手上、败在他手上的,却个个都不简单。更不要说,不久前,他以炼丹之势镇住了刘青,吾等便都觉得他是个炼气修士,但万一这人还有底牌呢?”
“阿弥陀佛,”最后一人再次出声,“那位东岳帝君便能施展灵光,让吾等门下吃了大亏,不得不败退,焉知这位天下第一不能?”
“羊大师说的不错,”水镜公点点头,“据我所知,陈世集和西岳帝君关系匪浅,与他对战,说不定就要面对两位化神!”
老妪皱眉道:“这样的人,为何要招惹?”
水镜公则直接道:“虚焰钟是吾等必得之物!若不得之,八宗不宁!”
羊大师则问:“水镜公,你既提出此事,该是已有谋划了吧?”
“不错,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在中岳、在西北与陈世集交手,都有风险,但好在我得了消息,他不日将来江左,”银发老者意味深长的对几人道:“所以诸君,我在江左静候诸位大驾,到时自当将详情告知诸位。”
末了,他又补充道:“对了,我最近得了此界不少武功秘法,一一参悟,有许多心得,自问除了那陈世集,该是不输旁人了,你等该知道白鹤宗王复阴的例子吧?有想培养的弟子,不妨一并带来、召来,我来传授他们。”
此言一出,本想拒绝的老妪,也闭上了嘴。
嗡!
这界外诸宗长的会议结束没多久,陈渊怀中的玉牌便震颤起来。
他熟练的拿出玉牌,握住后闭目感应,几息后睁开眼睛,便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让我让出钥匙,如果不让,便要围捕,看似客套,其实霸道,没有半点其他顾忌,也不担心失败了会如何,简直是顺者昌,逆者亡。要擒我,驯化了收入门中,啧啧,倒是敢想……”
陈渊从锦囊中拿出了虚焰盒。
“能是钥匙的,只能是此物了。真是看得起我,四个金丹、一个化神……”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精芒。
“我手上的魂晶不多,如果对方一个一个来,说不定得接连消耗,顾此失彼,现在都聚在了一起,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就算是退一步来说,要和要战,也不该是他们这种谈法,更不该他们来定!也罢,是时候离开中岳了。”
哒哒哒——
这时,孙正钥从外面进来,对陈渊道:“陈师,我等失职,那三个女的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请陈师责罚。”
“没什么可责罚的,那三女手段不少,她们想走,你们肯定是抓不住的。”陈渊站起身来,“她们先前留下来,是因为背后的势力还不打算动我,现在局势变了,那势力的想法改了,为了防止被波及,当然要远走高飞。”
孙正钥又惊又怒:“还有什么势力敢动陈师?”
“世间自然没有,但世外就有不少了。”陈渊一拍锦囊,拿出几件物件,“你们跟我一场,有了师徒之实,留给你们几样东西,自己分了吧。正好,你等先前得了五千言之感,也该静下心来感悟,先在中岳待着吧。”
“陈师,您这是要……”
孙正钥闻言一惊,可等他抬起头来,哪里还有陈渊的身影,只剩下一句袅袅之言——
“我离开的消息暂时保密,若有人还来拜访,就说我在闭关……”
看着空****的院落,孙正钥心头一阵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