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

看着那高有几十丈的城墙,和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篆字符痕,陈渊陷入了沉思。

“这城墙高度、城池范围确实很离谱,但在一个离谱的仙魔世界,反而显得正常。只不过,当初铸城的时候,也不知他们发动了多少修士、炼气士,整个墙上密密麻麻的符篆禁制,大阵套着小阵,大概又配上了城中地脉、龙脉之势,这在城外的时候,我的洞玄眼居然都看不出城中的气运变化,无法确定那仙人首级的位置。”

远方,天际已然泛白。

陈渊这一路上,前后抵达了三座卫星城,才最终确定了方向,到了这洛阳城前。回首一看,见得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艘陆地行舟正快速前来,后面还跟着重重兵马,马蹄落下,大地轰鸣。

凝神看去,能见得舟船上升起的几道雄浑气柱,照应着里面人的命格华贵、修为高深。

“按理说,邙山应该就在洛阳边上,结果我这一路反而绕了个大圈子。连小皇帝他们都快反超我了。”

只是一眼,陈渊就知道舟船上载着的,自然就是小皇帝一行人,同样的,那同行的兵马自然是属于那位大汉忠良董仲颖的。

“这兵马看着不少,气势也算雄浑,但似乎也不算无敌,若是我来出手,几息便可尽数镇压,靠着这些人手,董卓真能祸乱天下、权倾朝野?”

他倒是也不纠结,收回目光,就往城里走去。

“站住!”

城门口,几个甲胄在身的兵将,不断地拦住过往之人,问询身份来历,遇到稍微磕磕绊绊的,或者眼神闪烁的,二话不说就给拉到一旁,重兵看守——

这城门边上就有一队兵卒候着,个个看上去彪悍、凶猛,一双双锐利的目光盯着来往之人,看谁都像是在审视敌犯!

与之对应的,是这城门内外人流稀疏,不是衣衫褴褛,就是行色匆匆。

陈渊倒也不奇怪,毕竟这城中才经历了一波争辩厮杀,兵马来回,血流成河了都,皇帝都逃出去了,不严格一点也说不过去了。

“但话说回来,该不是紧闭城门,不许人进出么?这留着一个城门做什么?况且,即便城墙上禁制阵法连环,但对于修士来说,想要出来并不难,就算修为不高,只要提前做好准备,一样能来去自如,所以这门留着作甚?”

摇摇头,陈渊迈步前行,在身上加了个障眼法,便堂而皇之的从一众兵卒身旁走过,步入城中。

这一入城内,感觉就截然不同,先是滚滚气浪扑面而来,随即便是沉重的至纯阳气落下,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滂沱重压,似是某种封禁之法一般,自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竟令陈渊的元神都微微一颤,不过旋即便不受影响。

“元神乃是阴阳相合,更何况我在飞升成仙后,元神融合仙籍,又受天地法则玄妙的灌溉,自是不受这些至纯至绝的阳刚气血压制。不过,若是换成了阳神以下的修士,哪怕是修成了阴神,但修为底子偏向于阴灵、性修,骤然入城,被这股气势压制,修为平白要跌落五成。”

在经过最初的冲击过后,陈渊无需进一步探查,就大概知道了这种种变化,必然是以整个城池为大阵,结合人道之力、王朝气运、龙脉根源、地脉变迁,连同神道祭祀之法等,混杂在一起,形成的、专门针对修士的压制之法,为的就是削弱神通术法。

与之相应的。

咚咚咚!

陈渊那本就是仙人层次的玄身,竟被进一步加强,更隐隐与这城中的血腥死气相合,居然凭空增强了三四分!

“这等阵法,在镇压神通术法的同时,会加强阳刚气血,令武道通玄之人更加强横!不过,我的玄身乃是死身,只是至纯死气,阴极阳生,加上这王朝都城,几朝古都,自来都是厮杀重地,历代死的人加起来,未必比现存活人少,也会依着大阵,汇聚于死气玄身之上。一来一回,我的本质修为因仙人境界不受压制,玄身还变强了,战力膨胀了不少。”

一念至此,他心里便生出不少古怪之感,倒也不纠结,还是打算先做正事。

“卢植说张角的头颅被镇压于此,并不是隐秘,那只要找几个修行之人问一问,大概就知道地点了……”

想到这,他慢慢停步,转头向一旁看去——

城中行人稀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军靴落地声音在各处响起,但在陈渊旁边的巷子中,正潜伏着两人,以隐匿符遮掩身形,小心的打探着陈渊。

这是一男一女,男的个头不低、骨架很大,但皮包骨头,很瘦。

女的留着一个大麻花辫,穿着花袄。

“刘赶,那人停下来了。”见着陈渊停步,女人便要提醒。

“看到了,小声点,还没弄清楚……”前面的男人正说着,忽然浑身一寒,拉着女人就朝一旁扑去,但刚有动作,整个身体便僵硬在原地。“弄清楚什么?”陈渊竟已到了他们面前,“你们是修士?为何跟踪我?”

男女都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女人面露惶恐,男人则在惊慌过后,急忙道:“道友莫要误会,吾等并无恶意!是见道友以术法遮掩身形入洛阳,这才过来接触,想来道友也是不方便透露身份,我等有隐匿之处,有诸多同道一起,不如……”

陈渊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洛阳这般局面,凡是站队了的修行者,肯定都在各大势力府上,你们属于哪家势力?”

“我等……我等……”男人犹豫了一下,随即心底冒出寒意,玄功示警,竟有破门断道之危,心中惊骇至极,赶紧道:“吾等多是散修,并不打算投入哪家做个帮客,此番来洛阳,本是为了张公头颅的机缘,但正好碰着炎汉之劫,见得天子奔走,深感不安,担心将来天下动**,杀劫起、福德消,这才集结一起,想要迎回天子,以正天道。”

“哦?这么巧?”陈渊打量着眼前两人,摇了摇头,“你们修为太低,又被洛阳阵克,天子已为董卓所得,他是阳神修为,你们聚在一起的人再多,也不是对手。”

顿了顿,他本想说算了吧,不如说说仙人头。

没想到那男子却急切道:“果然落到了董卓手中吗?但道友莫要因此气馁,吾等还有办法!”他似是怕陈渊不信,他跟着就道:“我等同道中有一位善算者,早就算到董卓狼子野心,或有掳天子之意,所以定下计谋,要挑动虎狼争斗,进而度过这场危机!等到天子转危为安、炎汉幽而复明,吾等皆为功臣,再请一二封赏,提些请求,更好修行。”

“虎狼争斗?”陈渊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解?”

那人松了口气,语气放缓不少:“董卓能来,占着地利,他自平叛黄巾后,便把持军权,不就其守,领着兵马拖延不走,守在洛阳边上,曾为先帝斥责,却还是磨磨蹭蹭,就在京畿边上。正因如此,城中一乱,他才能最快赶来,但其人手上兵马其实不多,阳神也只有董氏一人,想要对抗,只需引入外援。”

陈渊心中一动,问道:“外援?何人?”

那人满脸憧憬的道:“自然是当今天下阳神第一人!并州刺史麾下的赤阳战神、吕奉先!并州兵马也到了城外,我等已有说客前往,正好引为奥援!”

咕噜!咕噜!

洛阳城外,董卓军前。

两颗首级滚落在地。

魁梧高大、头戴亮银冠、身着**气铠、气镇天地的壮汉,跪倒在董卓面前。

“董公,丁原与那暗中串联的纵横修士头颅在此,以正吾心!”

“奉先请起!”董卓哈哈一笑,上前拉起来者,“某得奉先,当真是如虎添翼,天下再无波澜!你放心,某家答应的东西,一个都不会少!”

说完,又看了一眼两颗头颅,眼露寒芒:“不过,某家着实没有想到,又有方外之人插手!家国大事,朝廷命脉,也是他们这些化外妖人能插手的?先前在北邙山就有个来历不明的道人,现在又有人去你那里说项,你可知此人来历?”

那高大壮汉冷冷道:“这人鬼鬼祟祟,不说真名,巧舌如簧却无半点好处,某家心里不快,便一戟斩了,未收住手,破了神魂,却是不知来历。”

“不知来历?”董卓眉头一皱,想起昨夜种种,眯眼道:“巧合之事必有缘故,不可能无缘无故蹦出这么多没有来历的修行者,此人或许与那出现在邙山的道人有关,那人叫……”

“叫洞玄子!”李傕从后面走来,咧嘴笑道:“被那个陈留王吹得一朵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破开了天道制约的真仙呢!”

“不要掉以轻心,那人是有些手段的。”董卓说着,看向面前壮汉,正待说话。

那壮汉一甩头上雉鸡尾,便道:“某家新投,还无寸功,又失手断了线索,便领着兵马将那城中藏着的鼠辈尽数拔出,做个投名状吧!”

“你倒是干脆,也好!有奉先出马,不管什么洞玄子、缺心子的,又有谁会是敌手?”董卓笑着点头,转头道:“李儒。”

“属下在。”

董卓跟着道:“你随奉先同去,助他搜索!这洛阳,正好借机整顿,掌控于吾等之手。”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