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乾坤之力转动,引动生死虚实之力,与陈渊意志相合,让他似是手掌乾坤时光,意志与天相合,贯穿前后万象!

凝神之下,甚至连几息之前的诸多因果变化,竟都呈现于陈渊眼中——

呼呼呼——

几辆蛟龙车马腾空而行,车上的众人心事重重,为首几人抬起头,便瞧见了远处那座如云之木。

“这便是建木,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刘知光看着那根巨木,感慨着,随即对身边的王复**:“王兄,你该是来过吧?”

“曾来此处见过逐日道祖,向他请教了些修行上的疑问,”王复阴说着,见刘知光一脸的羡慕之色,便叹了口气道:“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听说逐日大宗也已为降世仙魔所占,那位长者怕也是凶多吉少。”

“唉!”

这下,不光是刘知光,车上的其他人心里的羡慕之情也顷刻消失,先是唏嘘,继而哀叹,最终又都升起几分同仇敌忾之念。

最后,还是那老者模样的紫文集叹了口气,道:“唉,可惜啊,咱们偌大一个勾陈界,竟无一仙,以至于天外诸仙降临,吾等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就算是历经磨难、连鼎元之劫都度过的古之传承,如今也只能沦为天外人的道场,可怜、可叹、可惜……”

众人一听,心中更加沮丧。

但很快有人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道:“我倒是听说,这位王君的师父,乃是救世之仙,当初勾陈荒芜、鼎元将崩,就是王君之师先是一剑斩魔,而后只手补天,再造乾坤,如今天外仙魔再临,那位仙人何在?”

此言一出,众人一怔,便将目光都落在王复阴身上。

王复阴张口欲言,却听车外传来嗤笑。

“尔等这些凡夫俗子,不老老实实的认命,还敢胡乱言语?”

却是那火童子听得动静,在车外冷笑道:“当年那人虽有些本事,但比起我家主君,又算得了什么?这次是他命好,不在这勾陈,所以才逃过一劫,若他还在,嘿!倒要看看如何能在我家主君的离火之剑下留得性命!”

王复阴当场变色,面露怒意,却被眼疾手快的刘知光按住身子,低语道:“莫要发怒啊!人在屋檐下……”

这时,那位身着赤红色长袍的火月君也来到车外,提醒火童子:“童子慎言,那位如今的身份也不一般,小心祸从口出。更何况,这车中人的话也不错,那位真人的一手剑诀确实惊人,在尘缘界中几位真仙都吃过大亏,更有一门手印神通,说是只手撑天也不为过。”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王复阴的身上:“你是陈真人的弟子?”

王复阴闻言略感诧异。

那紫文集却从这些话中,品味出不一般的意思,眼中一亮,心有惊喜。

“莫非……”

“嘿!火月君,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那火童子却是恼怒起来,“什么剑诀、手印的,在滚滚天火之前,都是虚妄,都是……”

但他的话还未落下,天地间陡然一静。

忽然之间,所有人的都是心头一颤,居然凭空生出了惊恐无助之感。

“这是怎么了?”

火童子面露茫然之色,与那火月君鬼使神差的齐齐转头,看向那高耸入云建木,先是见到一道雷光升起,带来浩**威压,随即瞳孔一缩,倒映出一道迸射而出的漆黑剑光!

剑光蜿蜒,如同山脉走向,与天道法则相合,引动四面之气,震慑八方生灵!

那雷霆光辉顷刻间就被吞噬干净,而后剑光划过长空,横空奔涌,在几头蛟龙的头上飞过,散溢的余波落下,竟令那一头头凶恶蛟龙刹那失声,继而团起身子瑟瑟发抖!

连带着被蛟龙拉着的车驾,都在这一刻跌落下来!

“这是……”

王复阴看着那道剑光,感受到其中的玄功韵律,心头惊讶至极!

“一气剑光诀!?”

“一气剑光诀!这就是一气剑光诀!竟真是一气剑光诀!”

建木脚下,骑着墨麒麟、穿着黑色大氅的夜魔公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朝天边飞射而去的漆黑剑光,感受着其中的恐怖气息,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便连一直以来,对那“陈世集”不以为意的红衣窦君女,都深吸一口气,瞪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道:“那是天庭的雷部正神?一个照面,就被吞没?这是陈世集的手段?这……这还是福德仙?什么福德仙这么霸道!?他是清静仙?但不对呀……”

想着想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夜魔公子,你提到的这个一气剑光诀,莫非有什么来历?”

“你擒住的魔种之魂,不是说过么?那玄镜子包藏祸心,想要用过往之魂威胁陈君子,同时还要搞清楚,陈君子是否就是洞虚界的洞玄老祖!”夜魔天子深吸了一口气,“一气剑光诀,便是那位老祖的成名法门!”

说着说着,他压低声音,目光闪烁:“只看这一手剑光诀,绝非福德所能施展,那位老祖果然是筹谋深远,转生再起,复近洞虚,其手段与心智便是吾辈也无从测度,根本不是这勾陈一干神魔仙佛能比拟的!玄镜子当真是不知好歹,这等人物不想着结交、亲善,居然还要算计,简直是自寻死路!怕是连他那界主老子,都保不住他!说不定还要连累九族血脉!”

“还真是一个人!?洞虚的老祖,转生得了一界,又来勾陈……”窦君女只觉得胆颤,仿佛窥见了什么隐秘,“你不会认错吧?”

夜魔公子摇摇头道:“罗睺大君最后的残魂,便该是陨于洞虚,与那位洞玄老祖有关,我既为夜魔,承载罗睺之界运,又得了你的情报,岂能认错?”

他这边话音刚落,大地阵阵轰鸣,四方灵气震**!

浩劫临头之感,在这树上、树下之人的心头滋生!

哗啦!

建木倾斜、渐渐崩塌!

大树之上,一尊尊仙魔神佛惊骇莫名,纷纷祭出神念!

“真……这通天建木,扎根地脉,吸纳天地乾坤之精华成长,得天道加持青睐,受星空祝福,才能通天彻地,竟会被人一道剑诀斩断!?”

“方才那是雷部正神?祂与何人交手,竟是这般轻易就被击破?”“九世活佛!三生儒生!清羽老祖都出手了!”

……

众多惊骇之念滋生,连一名自降临此间后,就闭门不出、闭关参玄的黄衣女仙,都被惊动,小心翼翼的推开窗子,往外一看,正好见得清气如风坠下,云雾似水流来,万灵显化,黄沙飞卷,凝做天地之手,散发森罗光辉的一幕!

“这是……”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感到了泥丸宫中元神震颤!

“天心照映人心!?此界也有人修行天心不语道?不,不对!”

随即,女仙见那巨手遮天蔽地,抓握建木,万灵涌动,灌注其中,不仅将断裂处弥合,那地脉轰鸣,更是催生枝叶,令枝叶扩张,使木髓沸腾,其内更生出一点仙道韵律、万物灵性,仿佛这棵树要合道成仙!

“手抚建木,赐道长生!这是天心与人心相合,手掌天道的至高之境!洞天之主的手段啊!”

生机涌动,建木生灵!

“怎会如此?”在暗处窥视的玄镜子面露惊骇与疑惑,“陈……陈氏竟能点化建木?他难道真的彻底炼化尘缘天道,证道清静了?但说不通,若是成就,未经洞虚,岂能再入他界而不崩!?”继而,脸色阴沉,心念动摇。

莫说是他,便是那陈须知、骑牛书生、拄拐老者亦是眼显震惊,惊疑不定。

至于其他人,更是心潮起伏。

他们的惊讶、震撼、惊恐之念在天地之间回**,最终又被天道之力引领着,照映于陈渊心中。

但陈渊所感受到的,除了众人的心念情绪之外,还有那雀跃的天道意志不断传递过来的孺慕与恳求之念!

那股意志,在陈渊出手之后就转为活跃,随后更是加持其身,近乎如臂使指,但直到这一刻,陈渊才真正意识到,此界天道所求者为何,以及自己在这勾陈界中那扭曲而又变化不定的命格,亦有了一個清晰的凝聚脉络。

“这勾陈界所面临的最大危机,就是天外之人降临,这群人还不像尘缘界中的局势,尘缘新生,降临的仙魔要争夺一界洞天,都是将那新生界域当做未来自己的基本盘来经营的,再怎么折腾,也不会伤及元气,有的时候相互之间斗法,都还尽心留意,防止误伤了界域生态;”

“但降临于勾陈的仙魔,其目标本就不在勾陈,而是将此界当做踏板,准备进军洞虚界、争夺洞虚契机的,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根本不会怜惜勾陈界的安宁,不会在意彼此之间的布局,对勾陈社会结构的破坏,甚至都不会在意界域本身的存续!”

“界域天道,近似于生灵本能,哪怕是勾陈这般孱弱的天道也不例外,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汇聚一界精髓的天道?过去,勾陈天道逆来顺受,任人拿捏,是因求救无门,如今我既归来,这天道便自觉有了主心骨、救星,主动攀附过来,要助我,亦是求我!”

追根溯源,这勾陈的新生天道与陈渊是脱不开关系的,至少从天道本身的角度来看,陈渊近乎于“父”!

天道之父!

当这个命格逐渐显现,连陈渊自己都有些绷不住了。

“若真让此命格成型,即便事后斩却,那在斩因果法的作用下,亦将带来难以预测的反馈!”

如今,他的命格依旧介乎于几种命格之间变幻不定,不过在震慑了诸多外来仙魔之后,天道意志降临,其所求之念越发清晰——

守护一方界域安宁,驱逐肆意妄为的天外恶客,让勾陈破而后立!

“若是做到这点,命格成型,斩因果法能直斩一界之父的命格!那说不定能让我这半步洞虚之境,再有进境!考虑到这群人的目标,以及近在咫尺的洞虚界,再加上我与洞虚之间的紧密联系,说不定……”

一念至此,他当即收手,那遮天蔽地的大手随之消弭,却又有一股滂沱伟力自八方而至,缠绕其身,隐隐要与他相合,只是无形中还有一点隔阂,不能彻底相容。

“果然如此,还差火候,便是此界危机未解,不过……”

陈渊想着,目光扫过四面八方,那建木经此一事,更加茂盛,树端还在声张,已破苍穹,隐隐要打破九天罡气、破开红尘迷障,带着一座仙魔论道之殿,直达星空!

而大树上下,一尊尊仙人、天魔、佛陀、神灵、妖族等已接连显露身形,各有异象,正观望局面。粗略一点,也有二十几个。

“这事要做,还是有些繁琐的,而且与我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不符,所以还是得先礼后兵,好在我已经露了一手,该是能震慑住一些人的,让他们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两句……”

正想着,远方的天机,忽然电闪雷鸣,随即雷光涌动,跨海而来!

那位拄拐老者在迟疑片刻后,踏云而起,直奔陈渊而来,到了跟前,拱手道:“见过道友,贫道清羽,道友大概是听过贫道虚名的。不知道友何故出手,竟逐了天庭正神,其中或有误会,这仙魔论道大会,到底是天庭所推动,正神不灭,若是道友不介意,待雷君归来,贫道愿做个和事佬,与两边说和。”

“你真不知我为何出手?”

陈渊笑了笑,看了一眼天边越发浓烈的雷光,道:“也罢,这仙魔大会原来或许是天庭推动的,但现在么……”

他抬手往前一按,在天地共鸣中,竟化作一座连绵两万里的高山,将那道疾驰而来的猛烈雷霆直接压住,镇入海中!

“现在这仙魔大会的召开者换人了。”

说完,他不理面前几人,竟是一转身,在古柯、鎏金傥等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中,飘然落在藏龙飞舟上。

“有什么话,来与我说吧。”

话落,陈渊长袖一甩,这飞舟之内支离破碎的园林假山瞬间恢复,而且得了天道加成,生机勃勃,更胜以往,甚至滋生了一道灵脉,在假山溪流草丛中,衍生出几道精怪雏形!

古柯一见,眼皮子直跳。

飞舟之外,那清羽老道和陈须知对视一眼。

那位法师摇头道:“道友,连你都说不通,贫僧便更不能了。”

清羽老道苦笑起来:“如此一来,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不知还要做过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