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光芒被陈渊囫囵吞入腹中,其感触竟是出乎意料的舒爽、舒适,有如口吞清流,顺口而下,所过之处处皆有清凉通透之意。

他就像是吞入了一团晶晶亮、透心凉的甘泉,只觉得此物一入腹中,立刻便有舒爽飘忽之意席卷四肢百骸,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舒畅,无一不通透!

甚至连因打破纪元而有些干涸、靠着角域的虚世化实才恢复了一些法力本源,都在这股舒畅之中瞬间恢复,甚至重返巅峰!

“这……当真是下了血本了!”

感受到自身变化,陈渊更是惊讶不已,随即守住道心,感悟而不沉溺,遍览而不入心,仿佛一个旁观者一样,任凭那归元精髓在体内变化,同时更引动了天道真身之力去压制和隔绝!

盘古之力破碎万物超凡,归元之力追溯万象本源!

轰!

澎湃的气势自陈渊的体内迸发出来,周遭追着归元传承而来的太古归族正顺着怒火冲击过来,却被这气势的余波直接掀飞出去!

不仅仅是人,连带着这一方传承之界,都在余波的涌动中分崩离析,析出最为纯粹的归元精髓,朝着陈渊汇聚!

刹那之间,陈渊的心念与意志便被无穷无尽的玄奥之道所笼罩,归元之道的种种变化,毫无保留的在他的眼前展现出来!

其中的厚重之处,甚至直达过去、未来,能将整个长河的变化纳入精妙法门,变作掌中之物!

归元之精要在心头流转,与四方天地的道韵法则共鸣,自发的开始让陈渊的肉身、魂魄朝着本源、完美的程度转变,甚至连他所掌握的几种通天之法,诸多神通,连同脑海中所得的许多传承法门,都在这一刻,朝着本源、初始之境蜕变、演化!

须知,这历来功法往往是创造者因地制宜、循着某种至理再结合自身局面创造出来的,草创时期并不完善,但十分适合自身,流传后世后会被增补删改,以便于传承,最终失去本意。

但如今,随着归元之力的作用,陈渊所学的诸多术法、领悟的许多神通,乃至机缘巧合所得的通天之法,都在归元中开始变化,先是被剥离了后人的增补删改,接着甚至去除了流传中的诸多谬误,紧跟着连带着创始之人的心得加持都被抛弃!

摒弃后天修饰,直指先天至理!

瞬间便有几百道直指先天的至理孕于心头。

至简!

至深!

“当真是惊人!若以此来看,这归元之境怕是比我原本预料的,还要强得多!而执掌如此境界之人,怕也不是我能轻易测度的,其本质恐怕已比肩太玄!我原本的估算,是错的!”

一念至此,陈渊自然是警惕起来,心中念头百转。

须知,陈渊原本是以玄尊为参照,来判断太玄圣人的实力的,因他所知晓的传闻中,那位玄尊便是曾经触摸太玄之境,最终未能成功,该是太玄之下第一人。

这位归元老祖所展现出的手段,尤其是在梦中世界内的意志碰撞,让陈渊大致摸到了他其实力程度,该是超过玄尊的,但凭借着天道真身、天道法相等手段,也不是不能对付,何况他穿超越纪元时还得了某种道韵法则的馈赠,手握底牌,于是便推测对方该是有无限接近太玄之境的程度。

“观那归族老祖的前后变化,该是自长眠沉睡中骤然苏醒,莫非是自身的道行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恢复原本程度?因此,才会让我错判?如今,借助这境界传承之机,让我看到了此人所修之道的博大精深,怕不是近太玄,而是比肩太玄!”

至此,陈渊迅速调整计划,原本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战略转移之念已然改变。

“得走!我本身的境界还不及太玄,又没有真正见过太玄圣人斗法出手,所以这经历了上古之尸传承、古神遗蜕加持的天道真身,在进一步进化完善后,能否与太玄圣人对抗,亦心中无底。还是得离开此处,寻得纪元之外的情况,尽可能的提升境界,若可凭借天道真身力敌太玄,再来寻此老也不迟!否则的话,一旦犹豫,此人彻底苏醒,力量齐整,守在那纪元门,我纵有底牌可以脱身回归人道纪元,也要被他堵门!”

但在警惕之余,他亦心有疑窦。

“但是这等程度的传承,已是近乎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光只是法门,甚至连周遭的归元道韵都在朝我汇聚,只是用来作为诱饵,是否太过奢侈?”

剧烈变化中,陈渊却未停下前行脚步,甚至借着这心中感悟,他更是精准找到了这传承之界的薄弱、脆弱点——

正是那蓝日周边的一圈!

甚至于,他借助这传承之时,自身与此界的奇特联系,还能更进一步的撕裂和虚弱空间隔膜!

“也好!既是吞下了糖衣,也该将那炮弹给打出去!若是因此和那归元之祖对上,便顺便掂一掂他的斤两!”念头落下,他都不等体内传承稳固下来,便先压制着诸多感悟的滋生,同时手捏印诀,循着传承联系,一指点出!

天道真血汇聚、盘古之力汹涌,循着归元脉络,便化作一道无形剑光,破空飞出,直指蓝日!

“一气归元真血剑气!”

“来得好!”

蓝日之内,那位归元老祖不惊反喜:“正愁着没有办法直接出手,你既动手,便是有太古之誓制约、太古之眠无法全醒,本座一样可以反制!”

动念间,蓝日光芒大盛,光芒铺天盖地,如帷幕一般,直接将陈渊笼罩其中!

紧接着,周遭时光凝固,那蓝日的光芒几乎在这一刻停滞,连同其中的陈渊亦感到身躯沉重、迟滞,念头转动,反馈迟缓,连带着正在不断汇聚在身的归元传承都停止下来。

但……

兹啦——

剑气纵横,归元之意混杂其中,随即便在冥冥之中被一股奇异道韵所摄,分化一缕,落入虚空。

在时光难以测度,不分当下与过去的一片混沌领域中,一道模糊身影受到散溢的法则之力影响,开始自湮灭中回归。

“回归之力?还蕴含一丝本源,看来吾辈人族后裔中,果然还是有能人,居然在有限的纪元中,真的又有人打破轮回,自行踏足纪元了!而且,当真如最初预料那般,与归族产生了关联。”

只不过,他似乎陨落和湮灭的太过彻底,哪怕是直指本源的归元之力,也依旧显得模糊而暗淡,并且身形轮廓扭曲,似乎随时都有崩解溃散的迹象。

但便在这时,一道淡淡雾气飘了过来,缠绕此身,将之稳固在当下,凝固成一道佝偻身影。

跟着,又有一道暗淡投影从混沌深处透射过来,化作一道朦胧身影,似是身着长衫披风,他淡淡道:“原本,我人族在纪元之外就有位置,只不过被人算计,才会跌落,再有人来,自然是回归纪元之外,当然会暗合回归之意,与那位归族老祖产生联系。”

那佝偻身影却道:“但如此一来,自然会将那位归族太祖惊醒,他已是凝聚了星空道果,更吞噬过他族纪元,就算没有完全复苏,怕也有太玄之境的力量……”

那朦胧身影却道:“吾等也有布局,不仅在星空中留下前元之殿,亦在那玉碑之中留有后手。本来那里便是纪元薄弱之处,但却排斥外者,凡能立足,不是有因缘牵扯,就是能触动因果,若为后者,吾等早就为他安排了一个护身符,提前奠基,铸就道韵,便是到了纪元之外,也能顺势为之……”

说着,他屈指一弹,便有一滴殷红鲜血飞出。

玉碑界,地牢幽潭。

被捆缚的传音第三祖后裔缓缓抬头,眼中隐现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