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马岱率领着半数西凉大马。
以飞快的速度赶往下游去布防。
马超带着身边的骑兵沿着堤坝一路狂奔。
抢在怒流之前。
来到了一处地形较为狭窄的河渠前。
在怒流刚刚爆发的前期。
水压还没有形成。
泛滥的洪水不算太过汹涌。
只能顺着河渠奔腾。
等到后续涌出的洪水，推着前浪完成蓄力叠加。
才是真正的洪灾。
目前。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抓紧时间进行堵塞。
或许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脱下战甲，丢进河渠中！”
马超大声的呼喊着。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延缓怒流的办法。
两千五百名西凉大马精锐们，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
把身上的铠甲一把扯下来。
用力抛进了较为狭窄的河渠中。
在河渠中搭建起了一座钢铁堤坝的地基。
然后不等马超吩咐。
西凉大马精锐们折返回战马身旁。
纷纷取下马鞍旁的行囊。
而后快速转身，把摘下来的行囊也抛进了河渠中。
要知道。
这一个个长条形的行囊。
里面装着的可是西凉大马精锐们的口粮啊！
没有了随军的口粮。
他们在今后的几天时间中恐怕要挨饿了。
但是和苏家军的荣誉以及众多百姓的性命相比。
饿上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将士们！大王不会忘记你们今天的作为！继续向前！”
马超大声激励着麾下将士们。
带领着这些舍生忘死的西凉大马，继续赶往下一个可以阻击怒流的地点。
诚然。
国家不会忘记那些勇于奉献的人。
国家终将选择那些忠于国家的人。
正如嵩阳书院门口前。
苏烈亲笔提的那一行字所说。
贪生怕死勿入此门，升官发财请往他处。
生为国家，死为国家。
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这是烙印在每一名苏家军骨头上的铭文！
狂奔十余里。
把怒潮甩在身后。
马超率众来到了潼关之前，最后一处可以利用的地方。
“杀马！筑堤！”
一路之上。
铠甲没有了。
武器没有了。
甚至连口粮都没有了。
西凉大马用尽了所有可以使用的东西。
在沿途设下了三道拦截线。
现在他们唯一还能利用的，就是座下亲如伙伴的战马了。
对于骑兵来说。
战马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
是值得性命相托的伙伴。
但是现在。
他们已别无选择。
双脚落地。
马超用额头抵在沙里飞的大头上。
眼中满是不舍之色。
这匹沙里飞。
是他的父亲马腾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承载着他和马腾之间割不断的无限思念。
如今。
他要亲手把这份思念挥剑斩断了。
“老伙计，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马超的声音有些哽咽。
“咴——”
宝马通灵。
苏烈的龙象宝马如此。
马超的沙里飞亦如此。
它发出一声充满道别意味的长嘶。
似乎是在和陪伴多年的主人，做着最后的诀别。
他和它。
只能这样选择。
额头离开了沙里飞的脑门。
马超牵着沙里飞到了河堤边上。
而后悍然挥剑。
一剑刺进了沙里飞的脖子中。
随即把长剑丢在地上。
含泪伸出双手。
把即将死去的沙里飞退下了河堤。
在洪水到来之际。
战马能提前感受到恐惧和危险。
会下意识的逃离危险区域。
那就起不到阻击怒流的作用了。
所以，必须要先亲手杀死战马。
再把战马推进河堤之中。
以战马的尸体形成阻拦怒流的障碍。
马超以身作则。
率先给部下的西凉大马精锐们打了个样儿。
跟随在马超身边的精锐们见状。
狠心跺脚一咬牙。
拔出战靴中的短匕。
狠狠割断了自己战马的脖子。
一路走来。
隐藏在战靴中的匕首，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防身之物了。
在此之前。
所有的东西都被丢尽了河堤之中。
现在轮到和他们生死相依的战马了。
咴——
凄惨的悲鸣声不断响起。
伴随着西凉大马精锐们不舍的泪水。
一匹匹战马被推下了河堤。
堆积在一起。
拦在了即将到来的怒流之前。
“兄弟们！我们现在别无他物，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如果别无选择，就跟着我！用身体筑起捍卫苏家军荣誉的堤坝！”
马超用尽身体中所有的力量。
以怒吼的方式做出了咆哮宣言！
两千五百名精锐无人退缩。
反而全部挺起了胸膛。
异口同声的回应着马超：
“诺！”
如果，洪流终将到来。
如果，我们无法阻止。
那么。
就让洪流先冲过我们的身体！
君子一诺。
生死相随！
从加入苏家军的第一天开始。
苏家军的荣誉便高于自身的生命！
简短的宣言过后。
马超脱下了穿在身上的外袍。
平铺在地上。
双手抓住剑刃，在地上不断地刨动着泥土。
任凭剑锋割破了双手。
渗出丝丝血迹。
亦是丝毫不为所动。
西凉大马们学着马超的样子。
脱下外衣开始制作沙包。
匕首刨断了。
就用双手继续刨。
十指被砂砾磨破，依旧未曾停止。
直到一个个简易的沙包做好。
西凉大马精锐们的十根手指，血迹沾染着泥土。
没有一个人的十指是完好的。
他们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们全部心思只想做好一件事。
尽可能的挡住怒流！
用破损的手指，把一个个沙包丢进了河渠中。
丢到了战马的尸体上。
让这道简陋到极致的堤坝，加高了那么一点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一点点未必就能挡住汹涌怒潮。
他们依旧满怀希望的拼尽了全力。
“大哥！”
“孟起！”
远处响起连声的呼唤。
马超转头看去。
是马岱和庞德赶来了。
原来。
马岱奉马超之命赶往下游。
他唯恐自己的力量不足。
一边沿途设置防水工事。
一边派人火速赶往潼关报信。
庞德原本是马腾的部将。
得知马超冒着生命危险正在和洪水抢时间。
心急之下，便带着三千士兵赶了过来。
半路上遇到了马岱。
两人兵合一处沿途设防。
然后就在距离潼关最近的河堤处。
碰到了马超。
幸亏他们来的及时。
不然的话……
恐怕马超真就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堵洪水了。
西凉锦马超发起狠来，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