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损失了两波蜀兵。

刘璋再也不敢轻易派兵出城了。

在文武众人的扶持下,进入了闭城不出的坚守状态。

可坚守就一定能守住吗?

刘备军围城的第五天夜里。

一小队在夜间巡视城头的蜀兵,用绳子把自己系到了城下。

连夜投奔刘备去了。

反正刘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祸不及家人”。

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从这一队蜀兵开始。

夜间偷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

从数十人的小队,到上百人的战队。

从最底层的士兵,到颇有名望的官员。

一股狂热的“偷渡”浪潮,在夜幕中的成都城头上反复上演。

第六天夜里。

吴懿的兄弟吴班出城投降。

并且还带走了一队两百多人的蜀兵。

第七天夜里。

吴兰、雷铜二将联袂翻阅城墙。

效仿吴家那哥俩,向刘备献上了膝盖。

到了第八天。

“偷渡”的情况就更严重了。

一夜之间。

张嶷、张翼两名善于登高爬低的武将翻出城去也就算了。

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许靖,也把自己装在吊篮之中。

跟着张嶷他们先后脚的逃离了成都城!

要知道许靖的官职可不低。

他可是堂堂的蜀郡太守啊!

抛开资历威望不谈,单以官职而论的话。

成都城内比许靖还官儿大的人,也就只有刘璋了。

早在刘焉时代。

许靖就曾经先后担任过巴郡等地的太守。

益州各郡最重要的就是巴、蜀二郡。

许靖把这两个郡的最高长官当了一个遍。

紧要关头却投降刘备了。

这对刘璋以及城内蜀兵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不但把“偷渡”的浪潮推向了更高峰。

还让蜀兵的战斗热情彻底降到了冰点以下。

此后的两天夜里。

越城出降的人越来越多。

刘璋便陷入了无限自责的循环往复中。

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一边听着手下人说谁谁又叛逃了。

一边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刘备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请来益州。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要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还不如效仿汉中太守张鲁,直接投降苏烈算了!

好歹也能做个清闲的富家翁啊。

现在可好。

沦为笑柄了!

懊恼之余。

刘璋对手下人没能坚守住德行与操守,感到深恶痛绝。

恨不得把许靖等人拉回来,每人捅上一千刀。

可痛恨归痛恨。

刘璋还是未能硬起心肠,把他们的家眷开刀问斩。

只是下令断了许靖等人的俸禄而已。

到了第十天清晨。

城中的文武众人,只剩下原来的一半了。

其余的人不是死在了刘备手中。

便是归降到了刘备麾下。

城内的蜀兵从最初的接近三万人。

锐减到了一万出头。

短短十天,大势已去!

刘璋已经在愤怒中麻木了。

或者说,他被压抑折弯了腰。

被无助按下了头。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对刘备以诚相待。

反而还要承受来自刘备的背刺?

无尽痛苦中。

刘璋召来了剩余的一半文武官员。

宣布了他的决定:

“张别驾,代我写封书信吧,请玄德兄入城主持大局。”

作为刘备的内应。

张松和法正并未翻城投降。

而是一直留在刘璋的身边。

听到刘璋表露出开城投降的意思,张松心头一阵狂喜。

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郑度急忙一步抢出。

挡在了张松的身前,面向刘璋大声劝阻道:

“主公不可!我军还有上万蜀兵,城中粮草钱帛足可支撑一年之久。怎能轻言放弃?”

刘璋的死忠王累紧跟着说道:

“是啊主公,成都城墙坚固,以万余兵力计算,刘备纵然有五万大军,也无法轻易攻克城池!”

“虽然此前许多人叛离而去,可剩下来的都是忠于主公的死士,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只可惜,他们二人的劝谏并未能改变刘璋的心意。

此刻的刘璋早已是心灰意冷了:

“算了算了,我们父子入川数十年,也未能造福百姓。又何苦将百姓们牵扯到这场争端中?”

“主动纳降,就当是我为蜀中父老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专门负责观看气候星象的谯周开口说道:

“主公,城中最近民谣流传,说若要吃新饭,须待新主来。属下夜观星象,见黄龙现于巴蜀之北,与民谣高度吻合。”

“且黄龙星象逐渐有入主蜀中的迹象,此天兆便应在刘皇叔身上。主公保全百姓,主动开城,实为顺应天命之举。”

黄权踏前一步。

冲着谯周怒目而视:

“所谓星象之说,不过是你们这些术士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借口!”

“至于那民间童谣,更是无稽之谈!岂可因此而废弃基业?!”

张松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在两拨人争论最激烈的时候,终于不再隐藏自己了。

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争论:

“诸位,你们还是先想想,除了主公的提议,是否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吧。”

“实话实说,成都城孤立无援,即便坚守下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徒劳无功罢了。”

内应的作用。

在前期体现在把蜀兵分批次送到刘备面前。

帮助刘备一口吞下。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已经无需再左遮右挡。

可以直接劝降了!

郑度、黄权、王累等人纷纷看向张松。

眼神中带着愤怒的火焰。

时至今日,他们才猛然发现张松的本来面目。

这家伙原来早就和刘备是一伙的了!

迎着几人怒火升腾的目光。

张松不闪不避。

反而挺直了腰板。

沉默之中。

法正一言不发的站到了张松身边。

然后是谯周。

再然后是庞羲……

郑度等人眼中的怒火,就像是遇到了冰冷的瀑布。

瞬间熄灭!

他们原以为没有出城投降刘备的,必定是忠于刘璋的死忠呢。

谁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留下来的这些人当中,至少有一半站到了张松那边。

也就意味着。

他们都是刘备的人!

别人还好说。

可庞羲站过去,直接震碎了郑度等人的三观。

要知道庞羲之父与刘璋之父刘焉是拜把子兄弟。

庞羲的女儿又嫁给了刘璋的儿子刘循。

庞家与刘家,那可是上下三代的世交啊!

连他都叛变了?

刘璋颓然叹了一口长气。

失神的坐在座位上。

无力的摆了摆手:

“开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