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昭云和曹操又分析了一会儿粮草的问题,直到天色擦黑,曹操说道:“先生,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准备明天的研学会,今天就到这里吧,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不在于这一时了。既然太子太傅说百官都会去,这次来通知你,也是来通知我的。”
曹操叹口气:“越是有事的时候,事情越是赶着来,先生,我还是有些担心你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邢昭云说道,“越是麻烦事儿多的时候,越要冷静。我正经教你一句话吧,希望对你有用。”
邢昭云往门外走去,示意跟着他的几个赤云军回府:“大事要静,急事要缓,难事要变。”
曹操咂嘛着这句话,忽然间,他明白了。
广宗的拉锯战,绝对是一件大事,急事,难事。
可自邢昭云听到这个消息来,却闲庭信步,一点都不着急,似乎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来,邢昭云的境界或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他做到了大事要静,急事要缓,可这难事,邢昭云又准备怎么变呢?难道他已经有了主意?
高深莫测,实在是高深莫测。
邢昭云刚回到邢府,蔡文姬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邢昭云心想,蔡琰在别人面前,那都是知书达理,文静高冷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倒是活泼俏皮得多,看来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昭云!”蔡文姬说,“今天我和爹爹去了平县,平阴两地,贴了募兵令,但愿意加入的寥寥无几。”
“进屋说。”
邢昭云又对跟着的赤云军说道,“你们熟悉熟悉这里,留两个人守在三进院门处,以后有下人过来,你们先通报我,得到了我的允许,再让他们进来。”
“遵将军命。”
这些仆人是张让安排人送来的,邢昭云害怕这些人中有他们的眼线,但目前的状况,又不能直接开除这些仆人,以免那些宦官生嫌。
只能用这种折中的办法了。
进到屋中,邢昭云说道:“都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月俸少,还随时都会掉脑袋,虽说现在到处都有造反的,几乎民不聊生,可总归是京师附近,生活还过得去,没关系,慢慢招,总能招满。”
“我解决了。”蔡文姬一仰脖子,抿着嘴,两只眼睛和月牙一样美。
看着蔡文姬表明了是等着挨夸奖的模样,邢昭云故意瞪大了眼睛:“什么!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蔡文姬站起身,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我们贴了募兵令之后,围观的人虽然多,可想要参军的寥寥无几。我就在想,这些人不愿意加入,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就跟你说的一样,如果不是实在吃不饱饭,哪有人愿意当兵。但就在京师附近,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吃得饱饭。我分析关键原因是,他们害怕人参军了,但月俸永远看不着,或许死了都领不到。”
“我当即让赤云军把白花花的银子亮出来,告诉他们,只要愿意入伍,先发半个月的俸禄,这样愿意加入的人就多了。”
邢昭云点了点头:“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利用人性的弱点不错。”
蔡文姬轻轻将茶水吹凉,“我告诉他们,不光是参军能直接领到俸禄,介绍别人加入,只要成功入伍,介绍人就能领到一升粮食,这样,消息很快就散了出去。但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毕竟多付出了粮食成本。”
邢昭云没想到蔡文姬有如此商业头脑,这就是明确目标人群,建立奖励机制,优化拉人策略啊。
他忍不住鼓起掌来:“这个方法好啊。文姬,成本不光有金钱成本,还有隐形成本,例如你的时间,你们到各处路上的花费,还要小心周围是否有强盗等等,这都是成本,也要考虑在内的。”
“我还想我这样擅自做主,怕你不高兴。”她将茶杯递到邢昭云面前。
“就算你做错了,对你我又怎么生得起气来?”
邢昭云伸手要接茶杯,蔡文姬莞尔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将茶水里的茶一饮而尽:“我也渴呢。”
“正好我也渴了。”邢昭云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我爱喝这种水。”
夜色撩人。
邢昭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决定了,赤云军的司库长你当再好不过了,军服,武器,粮草的采购,就靠你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两人已经转换了战场。
“外面是什么声音?”蔡文姬问。
“有人在砍树吧,不管他们。”
邢府外,几名工匠正在砍树。
他们先是用小锯,在树上锯出痕迹,咯吱咯吱的声音闹得人心痒痒。
在树上砍出凹槽痕迹之后,工匠们换成大斧,喊着号子,一斧一斧地砍在凹槽处。
嘿咻嘿咻的声音不断响起。
此木粗大,一柱擎天,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嘿咻声和木头咯吱声交织在一起。
“一鼓作气。”
速度越来越快,似乎火星迸进。
声音越来越高,仿佛天外来音。
那棵参天大树最终倒了下来,流出不少树脂。
邢昭云满头大汗,他倒了些茶水,自己喝了一些,又端给蔡文姬,却发现蔡文姬似乎过于劳累,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笑,拿出纸笔,写写算算,他大概算了算抛开五千人的月俸外还剩多少钱,估计能购买多少物资。
毕竟指望刘宏那个昏君,估计是没戏了。
只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对于物资价钱方面,那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个大概印象。
邢昭云无奈地摇头,心想这邢道荣从小除了练武,被逼着识字了之外,对其他事儿是一点不关心啊。
“写什么呢?”蔡文姬披着衣服。
“我吵醒你了?”
“没有。”
蔡文姬走了过来,俯身靠在邢昭云肩膀上一看,就见纸上好似天书:“这些字我认得,可这符号是什么?”
“数字,来我教你。”邢昭云说,“你看,这个是1,这个是5,用这种办法,列出算术式,很快就能算清楚非常大的数字,这个符号是乘法,这个符号是除法……”
“这就是秘术吗?”蔡文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一时之间不由震惊,“这些都是不传之术,你愿意教我?”
“什么秘术不秘术的。”邢昭云说,“就当是义务教育了……明天我还有事,采买些物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司库长。”
他不打算将明天研学的事情告诉蔡文姬,省得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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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云:两数相乘,同号得正,异号得负……”——《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