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只留下筋疲力竭的黄猗和几个袁军伤兵。

这什长没走多远,北边又跑来一群上气不接下气的袁军士卒。

“脚下别停,都跑了十二里了不差最后半里地!”

“一鼓作气,跟在前面那群人后面,继续给我往南追!”

黄猗靠在树上,施号发令道。

彭老爷子虽然布置宗族部众进行堵截,但人心已散的彭家众人抵抗的并不坚决。

要不是要保护族人从南门往外逃命,这几十个彭家部众早就各自逃命去了。

但看到官军数量不断增多后,这些人也立刻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首先逃跑的是那些外姓佃户的农丁,他们的家小都在城外,自然没有保护彭氏宗族的觉悟。

“这些该死的佃农!连我彭家的家奴僮仆都不如!”

“不是我彭家给你们田种,给你们饭吃你们能活着?”

“都给我回去!都回去!”

彭琅声嘶力竭地命令着那些佃户农丁,但平时对他恭敬至极的佃户们,此刻对他的命令却充耳不闻。

很快,拿着棍棒柴刀的家奴们也因为场面过于血腥,而吓得抱头鼠窜。

“你们这些奴仆,不保护主人,要逃去哪里?”

“彭家养你们有何用?真是养了一堆白眼狼!”

彭琅拔剑杀了两个奴仆,仍然阻止不了四散而逃的家奴们。

彭老爷子也没了往日的威风,此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少爷,有船了!我们抢到船了!”

几个彭氏子弟挤了过来,彭琅连忙和众人簇拥着老头子往城门外走。

城外到处都是逃出来的族人,都在争抢渡口的船只。

这几个彭家子弟护着彭老爷子和彭琅,好不容易到了一只空船旁。

彭琅先是推着父亲上了船,接着自己也跳了上去。

一个彭家子弟正要拿起划桨,却刚好看见了东边驶来二三十条船只。

“少爷你看,那边有船过来了,好像是彭进的人!”

“就是彭进的人,是咱们的人来救咱们了!”

彭琅忙朝东看去,正见三十来条小船,载满了彭家部众,正朝着渡口驶来。

彭琅大喜过望,这三十条船,少说也载有三百人。

有着几百人,不仅能保他彭家父子无虞,说不定还能夺回上缭。

船队的头领此时也看到了渡口的乱状,不免心中一紧,连忙吹起芦苇哨。

所有渔户也拼了命划动船桨和撑杆,迅速往渡口靠来。

如果在天上看,会发现上缭河洲呈一个竖着的哑铃状。

这个哑铃河洲,南北宽,中间窄。修水河自西北分流,又在东南合流。

从北边的桥口到南边的渡口,直线距离其实只有五千米。

袁军只需要沿着大路,直直跑五千米就能到上缭城。正常人全速跑的话基本一刻钟半就能跑到。

这些渔舟木船,还需要沿着河洲边缘走蜿蜒曲折的河道,半圈绕过来路程足足是陆路的三倍远!

更不用说,这些没有装马达的渔船,哪怕是顺流而下,短距离也没有人徒步跑得快。

彭琅这时也不着急逃命了,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就是指挥渔船靠岸,往城内反攻。

袁军其实就差一点点,就能把彭家宗兵赶出城门外,完整控制南门了。

但看到来了援兵,最后一点抵抗袁军的宗兵也是士气复振,死死守在了城门口。

两方人马就在城门内外厮杀开来。

……

袁耀此时也气喘吁吁地从北门进了上缭城内。

平时什么武艺都不练,只练万米跑的袁耀全速跑这五千米其实还算轻松。

进了城就看见到处都是男女老少的尸体,袁耀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黄猗呢?他打到哪里了?控制了几个门?”

虽然他交给黄猗的任务是控制一个城门,但黄猗如果能实现一些意外,他也乐见其成。

“黄将军带人杀到城南了,这上缭城小,只有南北两个门!”

“南门控制了没?”

听到只有两个城门,袁耀也松了一口气。

士卒露出为难的表情:“禀都尉,南门还未能夺取!”

“有数百恶民据守着南门,一时还未攻下!”

袁耀眉头一皱,喝道:“钱队率!”

“在!”钱队率忙站了出来。

“你带你这一队,看守北门。等所有兄弟进城,就立刻关门,准备打守城战!”

“其余各队,随我去南门助战!”

“诺!”

等袁耀到了南门,发现这里的战况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困难。

黄猗用屁股对着袁耀,把背上的伤口露给袁耀看。

像显摆自己一样道:“这次我可是拼了这条老命,就差一点就能把整个上缭拿下了!”

袁耀眼神复杂地看着黄猗,想起了一路过来,无数惨死的彭家妇孺老弱。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近乎屠城的手段,袁耀能理解,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的眼神还是以感激居多,如果不是黄猗,他自己是很难说服自己下这样的手的。

事虽不齿,但不得不为。

“弓箭手随我登城!前屯左右两队,也随我上城!”

袁军士卒此时和彭家部众,正胶着在城门口内外厮杀。

狭窄的战场使得两方都散不开阵形,放不开手脚。

袁军数次凭着精良的武器铠甲和单兵战斗力,将彭氏部众逼到城门洞里面,眼看着就要将其逼出城去。

但挤在狭窄的城门洞中,袁军不仅发挥不出单兵战力优势,反而尽显体力劣势,便是几次都被彭氏部众顶了回来。

但随着袁耀带来了弓箭手,这一场战斗就宣告了结果。

登上城墙的袁军弓箭手,顿时个个化身无情射手。

目标近在咫尺,而且敌方不仅没有任何反制武器,连最基本的甲胄盾牌都没有!

那还有啥多余的话讲?一个字,射!

射就完事了!

几乎每一声弦响,都能命中一个目标。

每一支射中了的箭矢,都会给只穿着布衣的彭家子弟造成巨大杀伤。

中一支就会箭就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两支三支直接说拜拜。

数十个弓箭手,开始无情收割起了人命。

城门下的彭家子弟面对“箭如雨下”毫无办法,顿时惊慌失措,惨叫连连。

也有人捡起石块反击,但城墙上的弓箭手几乎懒得躲,被你砸中算你有本事,但是又能怎样呢?

也就头破血流而已,难道能把我直接砸死不成?

很快那些投掷石块的,就受到了重点照顾。

城外的彭家部众再也没法一股脑往城门挤了,阵脚不断后退,很快就被逼出了狭窄了门洞,战场在城外扩展开来。

向前抵抗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多彭家部众选择了掉头,试图跑出弓箭的射程。

袁军弓手箭矢有限,也是只射那些抵抗者。

纵使彭琅在后面喊劈了嗓子,也是无济于事,很快彭家部众就彻底崩溃,四散奔逃开来。

彭家败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