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绾冷冷道,“说来说去你毫无诚意,拖延时间直到现在连真正的实话都不肯说,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再聊了。”
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她已经被他拖着,浪费足够多的时间了。
顾战柏紧张了,“你要去找行渊?”
顾清绾不予理会。
“你给我站住!”
顾战柏呵斥着,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显而易见,她已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看她疾步如风的往门外走,顾战柏再也坐不住。
他腾地站起身,“他人已经消失超过一天一夜,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你现在还能去哪里找他?”
“那是我的事,你别想拦着我。”
“你出去也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去找就是多此一举!”
“是不是多此一举,也和你无关了。”
“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是不是?”顾战柏愤愤道,“所以你刚刚跟我谈的条件,根本就是你的缓兵之计,你从来就没打算真正对他死心是吧?”
顾清绾脚步顿了顿。
她没有回头,口吻冷硬,“既然江行渊已经被你逼走,我们之前谈的条件就不作数。”
果然!
他就知道她刚才也是在骗他。
顾战柏重重冷哼道,“那你就去找吧,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就算你把整个桐城的地都给翻过来,都不可能找到他了!”
“我不意外他已经离开桐城了。”
毕竟顾战柏拖了这么久,过去二十多个小时,时间充裕的都足够江行渊从南半球飞到北半球了。
她甚至有理由怀疑,江行渊的行踪都被顾战柏给抹去。
顾战柏是有足够的时间跟能力做到这种事的。
不然她让左臣帮忙调查江行渊的行踪,怎么会连一点信息踪迹都寻觅不到?
“既然你都心知肚明他不在桐城,你还能去哪里找?”顾战柏愤懑道,“难道你要大海捞针吗?”
顾清绾冷冷抿着唇,“就算是大海捞针,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何况她又不是傻子。
“我没法主动找到江行渊,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让江行渊知道我在找他吗?”顾清绾满眼坚定固执,“一天不行就十天,十天不行就一个月。”
“……”
“一个月如果都不行,那就是一年两年……总之,如果漫天宣告我在找他,只要他还活着,总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一天吧?”
她说得出这种话,那她还真能做到这种事。
要她屈服于她不愿意的事很难很难,但要她去做她乐意且在意的事,无论多么困难她都会坚持到底。
她从小到大都有一股子的反叛劲儿,倔强得跟牛一样。
顾战柏无力了,苦口婆心的道,“就算你做到这种份上也是没有意义的。”
“有没有意义,只有做了才知道。”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想想,既然他离开都没有跟你说一声,哪怕你散布各种你在找他的消息出去,他看见了就一定会联系你么?他如果会找你,他就不会一声不响的消失了!”
“……”
“我也直白跟你说,我没有强迫逼他不跟你联系,他一声不响的消失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逼过他!”
顾清绾心房僵滞,面色隐隐发白。
她用力抿下唇,过了会儿才道,“江行渊绝对不是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如果你真的没有逼他,那他这么做一定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那个苦衷也一定和你跟他谈的事情有关,你看似没有逼他,但其实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他只能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
他不能理解的无力道,“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就那么相信他?”
“你扪心自问,以你对他的了解,你又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但仅仅只是这一句,就让顾战柏愈发的哑口无言,被堵得几乎无能为力。
就在他被堵得无言回答的间隙里,她已经继续迈开步子,走到门边。
顾清绾的手指落在门框边沿,正欲将门推开。
身后不远处的方形茶桌边,顾战柏苍老的嗓音颓败的传来,“你就这么非他不可吗?”
顾清绾本来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了。
可听到这话以后,她还是停了停。
慢慢的,她说,“是不是非他不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跟他就这么错过了,我会留下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遗憾。”
“……”
“我不喜欢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我也不接受是以这种方式留下遗憾,哪怕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想要离开我了,跟我说一声,我或许不会强留,但现在这样我不接受。”
看她这意思是无论如何,无论怎样,无论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她势必都要找到江行渊不可的。
她甚至不介意,浪费个几年时间去找他。
届时,不但蹉跎了她的青葱岁月,可能江行渊反而会成为她的一种深根蒂固的执念,再也不能忘怀。
顾战柏一想到那种场景心都在滴血。
他长长叹息的哀然,“你连他究竟真正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么做真的太傻了。”
顾清绾淡淡道,“他是江行渊,我知道。”
“你不知道!”就在她跨出双腿走出去之际,顾战柏终是从心底深处的无奈至极,“你对他根本就不了解,你对他的家族背景也不了解!”
闻言,她蹙了蹙眉。
江行渊的家族背景?
好赖说尽都劝不动她放弃,顾战柏头疼又惆怅,“我就问你最后一句,如果他会害了你,你也会害了他,你还要再这么固执去找他吗?”
顾清绾僵滞的慢慢转过头来,“……什么叫他会害了我,我也会害了他?”
顾战柏双眼严肃,“你先回答我,到底是你们两个人的命重要,还是你们在一起重要?”
她深深拧着眉梢,刚想回答,却又意识到哪里错了。
“不对。”顾清绾眯了眯清亮的眸子,“相比起我会害了江行渊,你更担心的是,江行渊会害了我。”
“……”
怎么偏偏到了这种时候,她就这么聪明呢?
顾战柏点头,“没错,相比起他,我当然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全,至于他们江家家族的事,那是他的命运,我有心无力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你平安就行。”
这么说,他很了解江行渊的身世背景?
所以江行渊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不声不响的消失……
幡然醒悟过来的顾清绾,心尖重重一颤。
江行渊有生命危险?
她不可思议的扩大双眼,“江行渊的家族是哪个江家家族?”
顾战柏沉下脸,“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说我也能想办法查到。”
“你查什么查!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你跟他还有纠缠,你难道还是想不明白,如果你跟他纠缠下去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吗!”
“爸。”顾清绾清冷道,“你年纪大了不想招惹是非可以理解,你确实到了应该颐养天年的年龄,但我还年轻,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那江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江行渊他母亲当年就是死在那帮人手里!
论阴狠,三个她都顶不了人家一个!
顾战柏恼红了脸,声音遒劲愤懑。
顾清绾不是滋味,“你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如果你实在不肯坦言相告,等我查清楚到底是哪个江家以后,我会量力而行。”
“……你就不能当做没有行渊这个人了吗?”
顾清绾神色凝重,“爸,你要我就这么对他不闻不问,实在太难为我了。”
留下最后这句话,顾清绾掉头走了。
顾战柏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一分钟不到,茶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双长腿站在门口。
顾战柏没看来人,无力而颓败的坐回椅子里,深深叹气道,“我阻止不了她,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