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那句话,医生转身走开。
瞥见沈漫的神色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对劲,陆祁年道,“怎么了,有人捐钱给你爸爸手术,这不是好事吗?”
她怎么看起来,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惊喜。
也没有松了口气的安心反应?
“我只是在想……”沈漫咬了下唇,凝重的蹙紧眉梢,“究竟是谁平白无故的捐了这笔钱,还不肯留下姓名?”
陆祁年怔了怔。
沈漫倏然看向他,微微试探的道,“是你吗,祁年?”
陆祁年薄唇微抿,神色复杂的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不是。”
她大概以为,由于他给她钱她不肯接受,于是改用匿名捐赠的方式。
说实话,由于他们互相僵持不下,他之前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真正付之行动。
沈漫百思不得其解的狐疑着,“那究竟是谁?”
“不管是谁,这都是一件好事不是么?”陆祁年轻声细语的安慰她,“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爸爸终于可以手术了,至于其他的,等你爸爸安全手术完了再考虑吧。”
自知不该在这事上纠结太多,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沈漫冲他勉力笑了笑,嗯了一声。
其实陆祁年心神不宁的也很疑惑,究竟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恰好捐了这笔钱?
直觉上,觉得绝不是什么不相干不认识大发善心的人。
可他们熟知当中能有这种手笔的人……
……
距离沈漫爸爸动完手术过去几天,顾清绾接到来自陆祁年的电话。
手机里,陆祁年说,“有人捐赠了笔钱,漫漫她爸爸的手术很成功,现在也在安心进行术后治疗。”
对于这些事,顾清绾已经几天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就连陆祁年,她都没有联系过。
听闻他在电话里的内容,她丝毫不觉意外,口吻寡淡兴致缺缺的道,“挺好的,这样你们都不用再为难,就能得到一个对谁都好的结果,问题都解决了。”
彼端的陆祁年静默须臾,才缓声问,“你不好奇,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捐了这笔钱?”
顾清绾索然无味般的道,“没什么可好奇的。”
“所以那笔钱,是你捐的,对吧?”
她反应越是平淡,越不疑惑,陆祁年内心越是能够笃定。
关于匿名捐赠的人,他始终没法不在意,于是费心查了几天,可对方神秘的让他始终一无所获,半点有用的信息和痕迹都查不出来。
能做到这个份上拥有这种手笔的,除了顾清绾,他不出其他什么人。
顾清绾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她轻描淡写的道,“是谁捐的这笔钱不重要,既然是匿名捐赠,对方就当日行一善不需要偿还了。”
重要的是,他们所有的问题,究竟有没有因此而得到解决?
陆祁年一时无话。
顾清绾的语调格外平淡,“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先挂了。”
陆祁年想起自己答应过,只要沈漫爸爸手术完了以后,他就不再多管沈漫的事。
如今手术已经顺利完毕。
无论从哪个立场来想,他似乎……都没有理由再跟沈漫牵扯下去。
可她那天声泪俱下凄苦诉说,关于三年他们分离的真正原因,像一根扎进他心底的刺,始终挥之不去无法做到不在意。
陆祁年整个胸膛仿佛堆积满了沉闷压抑感。
顾清绾听到他说,“婚礼日期还有不到一个星期,这个时候再出去挑选婚戒,恐怕有些来不及,我也没有时间出去选,所以打算让秘书按照你我的尺寸去买一对,你看如何?”
自从逐渐意识到,这男人并没有那么在乎她以后,顾清绾才幡然醒悟般的发现——
关于他们的这场婚礼,他真是可以用搪塞这两个字来形容。
除了她的婚纱是他花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其他任何一样,他好像都没有怎么参与,全权交给了蒋佩茹或者秘书。
换做往常,对此她可能跟他撒娇抱怨几句。
可现在,她没那个心思了。
“都行,随你。”顾清绾的态度浅浅淡淡,语调听不出来什么疏离或者热情,“所以现在,我可以把你的意思理解为,你打算跟沈漫划清界线了么?”
他斟酌而沉重的嗓音,缓缓透过手机传来,“我会在婚礼之前,处理清楚我跟她之间所有的事。”
言下之意是,还不能立刻断了联系?
顾清绾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反而倒是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但她还是禁不住在内心讥诮又自嘲,唇角牵起无声的弧度,索然寡淡的道,“好,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待他应声,她直接把电话掐断。
如果说,之前她还很想知道,他是否真能做到跟沈漫断绝往来联系,那么那份期待,现在已经落空了百分之七十。
放下手机,顾清绾坐在沙发里。
其实相比起陆祁年跟沈漫的事,这几天更令她困扰而无从解惑的,反而是江行渊。
她思来想去始终不敢笃定,她先前的猜测,究竟又是她在自作多情想得太多,还是他……真的喜欢她?
既然无论她怎么苦思冥想都无法肯定答案是什么,那还不如干脆痛快的去找他本人寻求答案。
这种事如果弄不清楚,她不知道以后要用什么心态面对江行渊。
把身上居家的宽松T恤脱了,她在衣帽间里找身浅棕色的长裙换上,稍稍将头发整理了番,之后她拿上包包跟车钥匙出了门。
江行渊住的地方,是在顾氏公司附近的一栋单身公寓。
这片地区的公寓价格,在整个桐城算是中等偏上。
顾清绾开车过来之前,没有跟他打过招呼,但她想,现在临近下班时间点,那男人应该会回他住所。
单身公寓楼的门卫保安不太严格,随意问了两句她来找谁,做了登记便放她进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顾清绾还是第一次来江行渊的公寓。
电梯门叮地一声停下。
她走出电梯门。
顾清绾只知道江行渊是住在这栋楼的29层,却不知是哪一间。
不过当她瞥见一抹女人的背影站在一间公寓门前时,她觉得自己不用找了。
顾清绾眯了眯美眸,“乔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