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站在街上,不知何去何从。他绝望地在百老汇大街上左右寻找,但当然见不到那个来自西拉丘斯的珠宝商的踪影。在一个有几百条街、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寻找那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虽然很难,不过保罗没有一点放弃的想法。的确,对于这次损失,除了感到遗憾外,他还对如此轻易遭人算计深感屈辱。
“他居然把我当乡下男孩骗了。”保罗想。“我敢说他现在一定在嘲笑我。我要找他算账。”
最后他决定去蒂法尼珠宝店,并告诉他们,如果有人拿那枚戒指来卖,请把他留下来。于是他马上采取行动,由于时间紧迫,他在街上叫了一辆公共马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走进商店后,他径直来到柜台,并对那个先前看过戒指的店员说明情况。
“你还记得今天早上我向你出售一枚钻戒的事吗?”他问。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你把它带来了吗?”
“不,它被偷走了。”
“真的吗!怎么回事?”店员关切地问。
“我在车上碰到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他自称是来自西拉丘斯的珠宝商。他看了那枚戒,向我开出的价比蒂法尼先生的还高,但要我把戒指带到他在洛夫乔尹旅店的房间去。当我到那儿后,他就用麻醉剂把我麻醉了,我醒过来时他却不见了踪影。”
“你真不走运。这里到处都是类似的骗子。你把戒指拿给生人看时应小心一点才是。”
“我当时正给一个朋友看这戒指。”
“你通知警察了吗?”
“还没有。我来这儿告诉你,因为我想那个贼可能会把它拿来出手。”
“很可能。你给我描述一下他的情况。”
保罗尽其所能描述了费利克斯·蒙哥马利先生的情况。
“我想根据你的描述我应该认出他。我会告诉蒂法尼先生,他一定会下令留住来出售这枚戒指的人。”
“谢谢你!”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地址给我,到时我们会通知你。”
保罗留下他的地址,然后走出商店,感到他已朝收回珍宝的目标迈出了一步。接下来他又去了警察局,并详细描述了那个抢走他戒指的男人以及与这次抢劫相关的情况。然后他就回家了。
他走进家门时,母亲抬起头看他。
“噢,保罗?”她以询问的口气说。
“我有一个坏消息,妈。”他说。
“什么坏消息,快告诉我!”她紧张地说。
“那枚戒指被偷走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保罗?”
“首先,我得告诉你这戒指值多少钱。我去过蒂法尼珠宝店,并给蒂法尼先生本人看了这枚戒指。他告诉我,如果我能证明自己有权出售它,他愿意给我250美元。”
“250美元!”霍夫曼夫人惊奇地重复道。
“是的,因为这颗钻石既大又纯。”
“250美元可会帮我们的大忙。”
“是的,妈,所以我才为这枚戒指被别人骗走感到非常难受。”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没有可能找回来吗?”
“有一点希望,我将尽全力去找。我已经通知警察局和蒂法尼先生。”
“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把它弄丢的。”
保罗讲完事情经过时,母亲问道:“你在车上提到了你去过蒂法尼珠宝店吗?”
“是的,而且我说过他开的价。”
“也许就因为这样那个贼会小心不去那儿。他可能会想到戒指会被认出来。”
“他会去一个大珠宝店,心想这么贵的戒指在那儿更容易脱手。”
“他可能去鲍尔·布莱克珠宝行。”
“说对了。”
“最好也通知那里一下。”
“我马上到那儿去。我真希望能碰上费利克斯·蒙哥马利先生,我想他会发现想再次打败我可没那么容易。”
“先吃饭,保罗。”
“那我得赶快些,妈;我可不想冒险,太晚了才赶到鲍尔·布莱克商行。我不得不想到,如果我们拥有那250美元,该多好啊!我会买下巴雷的摊位,而且给你买一台缝纫机;我们可以生活得多么舒服。我一想到让那个坏蛋给骗了就发疯,他一定好笑我是个大傻瓜。”
“任何人都可能被骗,保罗。你不要为此过多自责。”
这里暂不说保罗去鲍尔·布莱克商行的时,回头说说费利克斯·蒙哥马利先生,虽然他无权叫这个名字,但我们仍继续这样称呼他。如前所述,在使保罗失去知觉之后,他来到楼下,把钥匙留在服务台后就出去了。
“我希望我的那位小朋友在楼上过得愉快。”他暗自笑道。“非常欢迎他享用那个房间,直到明天早上。我已提前付了房钱,我想呆在那儿是不方便的。”
他把戒指从背心口袋里取出来偷偷看了一下。
“它真漂亮。”他得意地小声说。“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大戒指。那个男孩说有人为它开价多少来着?250美元!它将帮我一个大忙,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现实。我正缺钱花呢。”
他走过市政公园,在巴克利大街登上一辆大学区街车。
“买晚报吗,先生?”一个衣衫褴褛的报童说,他的外套变得再通风不过了。
“有什么报纸?”
“《邮政晚报》,《邮报》,《快报》!”
“给我一份《快报》,给你10美分。”
“我只有3分零钱,先生。”
“没关系。”蒙哥马利先生说,由于交上好运,他一时大方起来。
“谢谢,先生。”报童说着,把蒙哥马利先生看着是很值得尊敬的慈善家。
费利克斯·蒙哥马利先生将背靠在座位上,面带仁慈的微笑,浏览了一下《快报》的各个栏目。其中有一篇引起他的注意,文章里报道的人与他干的勾当相似,这人在奥尔巴尼偷窃一位绅士的皮夹时被抓住。
“杰里总是个笨蛋。”蒙哥马利先生自鸣得意地自语道。“他不能与我相比。我自认为知道怎样对付诸如此类的小事,可以和任何人比。要抓住我需要一个精明的侦探才行。”
人们可能会认为蒙哥马利先生用那种方式获得戒指会让他感到不安,因为他多年前生活是很诚实的。后来他就一直靠欺骗别人为生,良心已经泯灭到如此程度,以致他对自己的行为几乎心安理得了。他仿佛认为这个世界欠他的,因此对用任何方式“收债”都觉得理所应当。
大约20分钟后街车来到阿米蒂大街,蒙哥马利先生向售票员示意一下,车停了下来,他下车了。
他向西走了不远,然后在一座3层楼的砖房前停下,房子看起来已经陈旧了。
现在它用作寄宿处,或者说出租房屋。顾客都是些普通人,女房东也不是很挑剔,只要能按时收到房租就行。蒙哥马利先生洋洋得意地走上台阶,用总钥匙打开门,登上前边的楼梯,他在3楼的一个房间前停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很随便的高个子女人。
“你回来了。”她说。
“是的,亲爱的,我回来了。正如一个诗人所说,处处不如家。”
“我希望如此。”蒙哥马利夫人说着,满不在乎地看了看四周。“一个快乐的家,它要是有一个迷人的后园就好了。我整天都在这收拾。”
“我知道你找到了让你感到安慰的东西。”她的丈夫说,看一眼那张桌子,上面有一瓶已经喝了一半的白兰地和一个杯子。
“是的。”蒙哥马利夫人说。“我感觉如此糟糕,所以出去买了点东西。我的钱都被花光了。另外,顺便说一下,费拉格夫人今天上午送来了过去两周的伙食帐单,她说她必须收到这笔钱。”
“亲爱的,”蒙哥马利先生说,“她会收到的。”
“你不是在说你弄到这笔钱了吧,托尼!”他妻子有些惊奇地叫道。
“是的,我没有这笔钱,但我有值钱的东西。”
“有什么?”
“你说这是什么?”蒙哥马利先生说着,从口袋里取出那枚钻戒,我们的主人公因为失去它多么难过。
“它是真的吗?”女人问。
“是真的呀。”
“多漂亮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是个15岁左右还不懂事的小家伙好意送给我的,他没有用处。”
“也就是说你把它骗到手了。告诉我是怎么做的。”
蒙哥马利先生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的妻子满有兴致地听着,还十分欣赏。
“你干得真漂亮,托尼。”她说。
“我想是的,玛丽亚。”
“这戒指值多少钱?”
“250美元。”
“你能用它换到这笔钱吗?”
“能。”
“托尼,你真是我的宝贝。”
“你才发现吗,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