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到医院的时候,邵千翊的家人都到了,沈涧南也在。

邵千翊先注意到炎凉的脸色不对:“小学妹怎么了?生病了吗?”

“前天淋了雨感冒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盛泊言知道炎凉说话嗓子疼,抢先替她回答。

邵千翊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炎凉。

“炎凉,你感冒了?怎么不跟我说,我去照顾你!”邵千敏过来亲昵地挽住炎凉的胳膊,站在了盛泊言对面,“你看,盛总都累得一脸疲惫,眼睛里都是血丝。”

说着眼神往盛泊言脸上瞟了几下。

炎凉淡笑着说:“我这一生病闹得那么多人不得安宁,哪能再来搅扰你,你还要照顾学长。”

“你这是见外了不是?我哥要是知道你病了,早就把我打发过去了。”邵千敏长眉挑了挑,看向邵千翊,“是不是啊,哥?”

邵千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沈涧南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我照顾哥就行了。”

邵父邵母办完了出院手续,走了进来。

邵父六十岁左右的年纪,戴了一副银框眼镜,头发花白,穿了灰色休闲装,显得儒雅矜贵,和邵千翊气质完全不同,倒是和沈涧南神似。

邵母有些出乎炎凉意料的年轻,烫着一头波浪卷,五官是那种张扬的美,画着精致的妆,让人不由生出了一种好奇,想看看她卸妆以后的样子。

最令炎凉感到惊讶的是她走路的姿势,和汪清婉很像,也是那张那种一步三摇晃,落脚之前双腿像是扭了一个莫比乌斯环的感觉,摇摇曳曳的,虽是人到中年,仍是走出了万般的风情。

她比汪清婉的走势更夸张一些,汪清婉似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刻意纠正了一下,而邵母则是引以为傲,故意夸大了似的。

“詹姨。”邵千翊面色略有尴尬地打了个招呼,邵千敏则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正眼也没看过去。

其他人都感觉到了异样,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凝滞了五秒钟。

炎凉疑惑地看了看邵千翊,感觉身边的邵千敏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脸颊边气息馨香:“她不是我和哥的亲妈,等以后再跟你说。”

炎凉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被学长称为“詹姨”的女人。

邵千翊早就换好了衣服,一行人簇拥着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外面停着一辆保姆车,应该是邵父提前预备的。

邵千翊躺在早就搭好的软塌上,其他人分别找了合适的位置。里面设施很全,有休息室、小客厅,在里面煮茶泡咖啡都不成问题。

炎凉暗自挑眉,是谁这么会享受,打算把家安在车上吗?

不禁看向邵父邵母,这辆车不会是他们俩自驾游用的吧?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份浪漫心思。

车子驶向郊区的一所别墅区。

面积不是很大,却依山傍水,风景很美,环境比景岳山庄还要清幽。

姜小玫一直没有说话,大概也是在这群人中有种自卑感吧,但一路紧跟着。

把邵千翊安顿在一楼的卧室里,一看就是刚收拾出来的,一切都是簇新的,包括家具和床单。

有两个保姆,幸亏来了很多人,否则会觉得很冷清。

这里肯定不是邵父邵母生活的地方,邵千敏把炎凉拉到邵千翊的卧室里,压低了声音说:“我和哥哥的亲妈五年前胃癌去世了,那个狐狸精不知道怎么缠上了我爸,我爸把公司甩给我,和她过起了双宿双飞的浪漫生活。”

“幸亏她没有孩子,要是有,肯定会和我们争家产,现在表现得好像无欲无求的样子,说不定还幻想着老蚌怀珠呢。”

“千敏!”邵千翊冷声打断了邵千敏的话,“不要总是针对詹姨,妈走了老爸会很孤独。我们再孝顺,也不能时刻陪伴他,有个老伴挺好的。不管她有什么企图,只要能让老爸开心,我们做儿女的,就没资格说别的。”

炎凉深以为然,老人失去伴侣后的孤独,不是儿女能够填补的。

“哼,就你会做老好人!”邵千敏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要是哪天她突然冒出来个孩子,把我们家的公司都抢了去,到时候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是还有你看着吗?”邵千翊眉眼舒展,一副坦**的神气,“再说了,就算她有了孩子,也得至少等二十年以后才有可能和你抢,你瞎操心些什么。”

邵千敏立时眉开眼笑:“还是哥哥聪明!就是太懒散,现在好了,真是老天有眼,让你不得不回来,是不是该考虑给妹妹分担一些担子?”

“我还有工作!”邵千翊赶紧摆手,“刑警的工作也很忙。”

炎凉顿时笑起来,学长真是害怕经商,他宁愿穿越枪林弹雨,也受不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瞧你这出息,怪不得炎凉不喜欢你!”邵千敏低低的声音嘲讽,炎凉听得愣了半晌。

姜小玫帮着做了一些杂事,让保姆以为她是新来的护工。

她面红耳赤,想说自己巴不得在这里做护工,不但能照顾邵千翊,而且工资肯定也比现在做的收银员高。

可是她说不出口,只能眼神幽怨又嫉妒地望着保姆在这个家里来来回回。

“这里是你和学长的家?”炎凉打量着屋里的陈设,问邵千敏。

“以前妈妈生病的时候,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支持不住,去了医院。”邵千敏声音透着伤痛,她仰头吸了吸鼻子,“男人就是人走茶凉,所谓三生三世至死不渝的爱情根本就是扯淡!”

“你看我爸,和我妈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走了还不到半年就又有了新欢。我爸算好的,至少在我妈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招惹别的女人。”

炎凉无法劝解她,但理解她的心情,她并不是希望爸爸老来孤独地生活,而是替死去的妈妈感到不平。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哪怕活着的时候能不遭遇背叛,已是幸运,何必强求死后。

炎凉觉得邵千敏有点完美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