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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美啊!”
小伙伴们顺着窦图图的手望去,天空蔚蓝得像大海,没有一丝杂质,天边留着一抹橙色的余晖,透过层层云雾,隐约可见红褐色的高山连绵起伏,一条条弯曲的河流和山间小路绿意盎然。
乐远看了一眼手表,问道:“现在就快九点了,怎么天还没完全黑呀?”
沈小丽回过头,笑道:“乐远,叫你平时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西藏与内陆有时差的,夏天通常是九点左右才天黑。”
直升机降落在一片旷野上,小伙伴们下飞机后,外国机长立刻开走了直升机。天色很快暗下来,在这旷野中电子产品如同摆设,一点信号也没有,沈小丽拿出指南针和一张纸地图,又让乐远用平板电脑调出之前下载的离线地图,小伙伴们很快知道了自己正处于喜马拉雅山脉海拔三千多米的区域。
小伙伴们没走几步路,沈小丽和聂非凡就停住了步伐,他俩扶着额头,感到一阵眩晕,差点倒了下去,幸好窦图图和乐远及时扶住了他们。
“我们可能是高原反应了,休息一下就好。”聂非凡云淡风轻地说,似乎刚刚要倒下的人不是他。
小伙伴们望着远处的高山和森林,照以往的经验,夜里不能轻易行动,于是大家再次分工合作。乐远和窦图图先去拾些木柴来生火,聂非凡和沈小丽研究接下来的路线,四人集合后再一起搭帐篷。
“乐、乐远,来,牵着我的手,别怕啊!”窦图图佯装镇定地伸出手,却慢慢地退到乐远的身后,紧张得声音都在打颤。
乐远“扑哧”一声笑出来,故意压低声音说:“图图,你瞧那边黑压压的是什么东西?”
“是、是什么东西?”随着一阵凉飕飕的风吹来,漆黑的森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东西穿梭于树与树之间。
暮色渐沉的天空不知何时起了乌云,刚刚露面的月亮又悄悄躲了起来,凄凉冷清的荒原上,只有两个小男孩的身影。
“乐远,我们快点找些木柴就回去吧,这里也太恐怖了!”
窦图图不安地望着眼前那片林子。
两人两步并作一步走,终于靠近了林子,跨过低矮的灌木丛,微风徐徐吹来,挺直腰杆的落叶松发出“沙沙”的响声,昆虫合奏的音乐声不断传入耳中。乐远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戴着头灯的窦图图紧跟着他。
忽然“啊”地一声,窦图图不小心被古木藤绊住脚,整个人重重地摔下去,接着他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叫声:“哎哟!乐远你压疼我了,快起来!”
“嘘!别叫!”乐远捂住窦图图的嘴,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他感觉身后灌木丛中的植物摇摇摆摆,似乎还发出了啃噬食物的微弱声音。然而,乐远再一回头看,那片灌木丛却安静如水,只是那一片低矮的植物似乎都长高了一点点。
难道是出现幻觉了吗?乐远挠了挠头。窦图图拨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低声抱怨道:“你想憋死我啊!咱们快回去吧,这里阴森森的,好可怕!”
乐远抱歉地笑了笑,搭着窦图图的肩膀原路返回。两人渐渐远离林子,丝毫没有察觉躲在一棵树后的黑影。小伙伴们扎营的地方已经生好了火,乐远隔着老远就看见营地火光冲天,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难道小伙伴们出事了?他焦急地跑过去,不顾身后窦图图的抱怨,一路狂奔。
“这个小兄弟是谁?”一个用红绳子绑着山羊胡须的男人问道。
乐远不理会他们,冲进人群中找自己的伙伴,他看见这些陌生人都脚穿藏靴,内穿白色棉布衬衫,外搭羊皮袍,腰间扎着一条彩色的带子,脖子上戴着绿松石串和小叶紫檀珠串。他们五官粗犷,皮肤黝黑粗糙,嘴唇干裂,多留着胡须,脸颊的两坨高原红在火光的照射下如同两个红灯笼。他们的身躯挺拔,眼中透出善意,口中说着乐远听不懂的语言。
“哞哞―― ”沈小丽穿着一件红外套躲在聂非凡身后,双眼紧盯着帐篷旁的一群黑牦牛,神色很是害怕,嘴上还念叨着:“你们别过来!我可不是来斗牛的!”
乐远和窦图图隔着很远都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一向女汉子的沈大大,被牦牛吓得像只小猫咪一样。沈小丽听到笑声转过头来,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边挥着拳头。
四人走进帐篷中,开始低声讨论。
“那些人都是谁?”
“应该是朝圣者吧。他们今晚要和我们一样留在这里吗?”
“朝圣者不会三五成群地出现,他们还带着驮食物的牦牛,应该是运盐队。有些生活条件不好的藏民会在这时候翻山越岭,到集市卖盐。”
“那太好了,他们在的话,我们今晚就不用担心藏狼和雪豹了。”
三个小伙伴齐齐望向窦图图,每次都只有他说话不着边际。
这时,那个用红绳子绑着山羊胡须的男人走过来,一下坐在乐远的身旁,声音很低沉:“小兄弟,我是运盐队的头人,名叫扎西。你们呢?来这里旅游的吗?”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仔细打量了扎西,向对方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告诉他。扎西也不追问,只是望着外面的夜空。乌云不知何时散去了,天空中泛着淡淡的青色的光,和闪亮的繁星汇成一条银河,简直就是一幅画。可下一秒,一个年轻的男子匆匆跑来,他似乎有点儿高兴,笑着说:“扎西,我们今夜就在这休息一晚吧,大家连续走了一周,都很累了。”
扎西又看了看夜空,然后走回火堆旁,取来几颗盐石,他双手摩擦盐石后,放在额头上说:“神的指引,如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不会有暴风雪。如果没有发出声音,我们等下必须马上走。”说完,他将盐石丢进火中。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火苗,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丝声音响起。大家都自觉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去牦牛群检查绑着食物的绳索是否牢固。小伙伴们在一旁看得愣住了,明明晴空万里,怎么可能会有暴风雪呢?
刚才那个年轻人再次拦住扎西,苦口婆心地劝道:“扎西,休息一晚吧!人和牛都又累又饿,难道你要看着他们倒下才满意吗?”
扎西怒视着对方:“你说的是什么鬼话?这是神的指示,如果现在不走,暴风雪来了,那他们会真的倒下!”
年轻人不服气,几乎吼道:“什么神的指示?我不相信!这里天蓝草绿,现在天上星星无数,不可能会有暴风雪!”
“你爱信不信,几百年来我们都这么测算,从没出过错。”
扎西不再理会他,朝愣在原地的小伙伴们走去,劝道:“我当了十年的头人,对群山已经很熟悉,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跟我们一起出发吧。”
2
话音一落,扎西就被他的人喊走了。小伙伴们再次回到帐篷,大家彼此看了看,聂非凡和沈小丽开口说:“我们不走。你们呢?”
窦图图不解:“为什么不走?扎西熟悉群山,跟他们一起走的话,我们安全得多啊!”
沈小丽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对扎西不了解,你这么容易相信陌生人,就不怕被人骗了吗?”
聂非凡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对啊,而且今晚星星这么多,应该不会有暴风雪。”
乐远努力地想了想,两个班长说得确实有道理,于是拍了拍窦图图的肩膀,安慰道:“图图别害怕,我这个冒险家会保护你的!而且我们有四个人呢,只要团队行动,一定可以击败藏狼和雪豹,实在不行就把大脸图掐醒。”
窦图图失落地摇摇头,他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帐篷里的气氛尴尬极了,谁都没再出声。
这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公主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谁?谁要掐我?这么没礼貌。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生活在地球容易吗?不仅要担心自己,还整天被你们这群小鬼欺负。我感觉这个世界不会再好了!”
三个男孩都听出了这是沈小丽的声音,但都默默望向乐远的肚皮,这个沉睡的外星人终于醒来了!
沈小丽捏起大脸图的肥耳朵,佯装生气道:“好啊!你竟敢学我的声音说话了,看来这段日子对你太温柔了。”
大脸图见小伙伴们脸色不太好,立刻醒悟过来,哀求道:“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聂非凡拉了拉沈小丽,沈小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运盐队开始动身了,藏民鞭策着十几匹黑色棕色的牦牛,人和牛都开始跑了起来,扬起的沙尘渐渐掩盖了他们的身影。扎西凝视着帐篷的方向,见小伙伴们没有追去,他挥了挥手,向他们告别。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运盐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伙伴们的视线内。
乐远和窦图图守在帐篷外,窦图图双手托住下巴,望着星空,若有所思。
到了凌晨,气温骤降了十度,山风呼呼地刮起来,值守的两个男孩冻得身体颤抖,便去帐篷的登山包里取出厚衣服穿上。
等他们再次走出来,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天空飘起了棉絮一样的雪花!
乐远伸出一只手接住了雪花,手心冰冰凉,一股寒意瞬间侵入皮肤,他自言自语道:“天哪!扎西的话也太灵验了吧!”
被冻醒的沈小丽披着毛毯走出来,半眯着眼问:“好冷啊!
怎么突然这么冷?”
聂非凡也走出来,惊讶道:“真的下雪了!”
窦图图再次担忧起来:“要是遇上暴风雪我们可怎么办?”
这句话让大家沉默了,四人围坐在火堆旁,丝毫没有发现正有可怕的东西在靠近。
“我觉得现在应该背好登山包,以备不时之需。”聂非凡低声道。
“什么不时之需?”乐远问道。
“嘘!别出声了!”沈小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拿起火把,警惕地环照四周。
连绵起伏的群山已经披上了白袍,像一头头雪白的猛兽,潜伏在这片静谧的荒野上。小伙伴们听见林子传来剧烈的声响,“砰砰砰”,随着大家心脏的跳动,林间亮起了几道绿色的光。
乐远拿出老爸送的特工墨镜,调节好镜片的距离后,他的双眼瞪得老大,露出惊恐万分的神情―― 那几道绿光就是西藏狼的眼睛,而且,一只棕红毛色的火狐也在慢慢地靠近他们。
怎么办?雪怪的谜团还没解开,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小伙伴们心慌意乱,这种情况是他们从未想过的:糟糕的天气里,两种凶狠的动物同时找到了他们。
“嗷呜―― 嗷呜―― 嗷呜―― ”狼高兴地仰头嚎叫,声音穿过林子,回**在群山间,那只火狐似乎听懂了两只狼的警告,识趣地掉头跑走了。
“别怕,熬到天亮就没事了。”沈小丽紧张得双手不自觉地发颤。
“来不及了,木柴都快没了,靠火吓唬狼是没用的。更何况这种狼毛长色淡,藏人认为这种狼更具攻击性。”聂非凡说,“我们必须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才行。”
“呜呜―― ”
刺骨的寒风呼啸,小伙伴们一动不动地凝视林子,那两只狼露出狰狞又凶残的兽面,亮出尖利的獠牙,用阴绿幽深的狼眼死死地盯着四个小伙伴。
但这些只有戴着墨镜的乐远能够清晰地看见,在它们冷酷瘦削的外表下,眼中燃起了火焰,甚至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神情。乐远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藏狼口中的猎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两头狼渐渐靠近,在距离营地几米的地方,它们没有再往前,只是待在原地不动。聂非凡知道,这类生存于恶劣环境下的野生动物,都有一种高度警觉的意识,西藏狼此时还是捕猎前最后一个动作。
“聂非凡、沈大大,你们不是一向最有办法吗?快想想啊!”窦图图都快急哭了。
“别吵!你没看见吗?它们在试探我们,所以我们更加不能轻举妄动。”聂非凡心中更急,语气有些不耐烦。
沈小丽努力地想了想,说:“聂非凡说得没错,它们明显是在打探我们的战斗力。现在我们唯一的路就是共同击退狼群,再往左手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