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布置了一下午,终于在晚饭前将阵全都布好。

她用法力做了点坏事,现世报来得太快,胃痛了一下午。

可是她不想妈妈担心,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大家一起吃晚饭。

母亲休息了一天,面色好了许多,嘴唇也不再那么青紫。

鹿知之坐在她旁边,被她投喂了许多菜。

她对面坐着鹿饮溪,时不时时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愧疚。

鹿玉舒额头缝了三针,脸上除了擦伤,嘴角也青了一块。

张嫂端上来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玉舒小姐,你身上有伤,不能吃重油重盐的,这样伤口会留疤。”

“这两天你就吃点清淡的粥和小菜吧。”

鹿玉舒温和一笑。

“谢谢张嫂。”

老太太心虚地瞥了一眼鹿玉舒,什么都没说,从盘子里夹了一大块鲍鱼。

鹿玉舒见她什么都没有说,捏紧了舀粥的勺子。

她的动作不小,情绪也都挂在脸上。

往日里,母亲都会安慰她一下。

可现在,母亲忙着给鹿知之夹菜,根本没有看她。

鹿知之看着各怀心思的众人,一口吞掉了母亲刚才扒的虾仁。

老太太的吃相真难看。

一双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寻找着每个菜里的珍贵食材。

鲍鱼炖土豆里的鲍鱼被她夹得快变成了土豆炖土豆。

西芹炒虾仁里的虾仁也被挑得一干二净。

嘴里的红烧肉还没咽下去,又站起来夹了一块。

边吃边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好像猪在抢食。

她吃得可真香啊!

鹿知之眸色一暗,抬手捏诀。

印记结成的瞬间,老太太一下子丢开了筷子。

一桌的人都没管她,只有张嫂轻声问了一句。

“老太太,是筷子脏了么,我给你换一双。”

许金月一口饭嚼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前一秒还热气腾腾的饭菜,瞬间变成了一桌子垃圾。

仔细看,甚至还有蛆虫在蠕动。

她知道,自己又遇到了幻觉!

虽然知道这是幻觉,可实在太恶心了。

她忍不住,急忙跑到卫生间里吐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除了鹿玉舒,都齐齐地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挑了挑眉,嘴角微弯。

“老太太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大家不用在意,吃饭吧。”

鹿知之几乎一夜没睡,老太太也一整夜没消停。

一会喊叫着,说淋浴喷头滴出了血,一会说房间里有人在看她。

只要睡下就不停地做噩梦,喊了佣人陪她睡也无济于事。

折腾到了天蒙蒙亮,声音才停下。

所有人都被吵的无法睡觉,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恹恹的。

一家人正在吃早餐,母亲看着对面空位皱了皱眉头。

“玉舒,你上楼去叫奶奶下来吃饭。”

鹿知之喝了一口牛奶。

“不要叫了,老太太走了。”

母亲夹菜的筷子一顿。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身边的张嫂掩饰不住笑意。

“扛着行李,连夜打车跑的!”

“老太太说了,她朋友邀请她去家里住,最近先不回来了。”

“后天顾家宴会,她会直接去那等你们。”

鹿玉舒按了按眼下青黑的印记,不由得抱怨道。

“奶奶身体真的很健康,昨晚折腾了一夜,喊得比开演唱会还卖力。”

她被打破了头擦伤了脸,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会那点敬意全然伪装不住了,话语里带出的恶毒和嘲讽连她自己也未发觉。

她用勺子怼着碗里的清粥,想到再过两天就是顾家的宴会。

不算额头的缝针和脸上的擦伤,嘴角今早淤青得更厉害了,锁骨上也有一小片红痕。

她被顾家提亲的事已经传遍了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后天是她人生中最闪耀的时刻。

作为顾五爷的未婚妻,第一次亮相就带了一脸的伤,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要不干脆想个借口不去?

虽然错过了闪耀登场的机会,可总比被人嘲笑要强得多。

鹿玉舒抬头看了看笑意盈盈的鹿知之。

她的脸颊光滑似剥了壳的鸡蛋,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十分讨喜。

她用力地怼着那碗粥,发泄着心中的怒意,却一个不小心,将粥碗怼翻了。

母亲看向她,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鹿玉舒,你的餐桌礼仪呢?”

鹿玉舒压着心中的怒意,脸上一红再次装出无辜的神情。

“对不起妈妈,我只是头疼得有些焦虑。”

“后天就要去顾家了,脸变成了这样,我还怎么见人?”

母亲撇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顾言洲不是那种因为你脸擦伤,就不喜欢你的人。”

“你若是不想去,我会帮你解释一下。”

鹿玉舒急得站了起来。

“不用了妈妈,我要去的。”

母亲又给鹿知之添了一点牛奶。

“嗯。”

回应淡淡的,却再没说什么。

鹿玉舒感觉到了,她跟母亲之间产生了明显的隔阂。

自她记事起,母亲待她们总是温和,即使有什么烦心事也从来不板着脸。

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鹿玉舒看了鹿知之一眼。

就是鹿知之这个贱人回来之后,母亲就彻底变了!

鹿玉舒攥紧了拳头。

她很快就不需要再仰人鼻息生活了。

她是顾家老爷子认可的人,就凭这点,谁也不能看不起她。

没准以后鹿知之都要来巴结她!

鹿玉舒不在意母亲的目光,将勺子扔在碗里。

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鹿知之看向鹿玉舒走的方向。

她头顶隐约有黑气盘绕。

这种晦气是人在心里极度不平衡下产生的。

内心生了贪念,欲念,就会引晦气入体。

看来鹿玉舒正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知之,后天宴会穿什么选好了么?”

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鹿知之低下了头。

“妈妈,我可以不参加那个宴会么?”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

“知之,妈妈知道你可能心里不舒服。”

“之前你跟顾言洲关系亲近,我和你爸爸都以为你们……”

母亲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个了。”

“妈妈让你去顾家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一味地逃避是不行的。”

“无论躲多久,都要面对。”

“如果以后咱们家和顾家真的成了姻亲,不可避免的要见面,难道你还能总躲着不见么?”

对面的鹿饮溪清了清嗓子。

“妹妹,我们一起去,哥哥做你的男伴。”

“有什么话就跟顾言洲当面说清楚,省得以后见面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