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虫子在火光中扭动,鹿知之也放低了声音。

“栖怨是南洋的一种邪物,据说是人身体里的赘生物。”

“也就是我们说的肿瘤。”

“很多人经常会说,爱生气的人身体里容易长肿瘤。”

“所以,肿瘤被认为是因为人的怨念所生。”

“南洋专门有人收取人身体上的肿瘤,用秘法催生,以怨念,贪念为食。”

“贪念越大,这种虫子的控制力就越强。”

“就像蚯蚓一样,可以切成很多段,然后继续生长。”

尤画猛然捂住眼睛。

“啊!知之,我的眼睛好痛啊!”

鹿知之两步窜到尤画身前,掰开她的手。

只见一只细线一样的血红色的虫子,正从她的眼睑处慢慢爬出来。

鹿知之当即咬破手指,顺着尤画的脸划了一道。

那红色虫子顺着血迹往外蠕动。

尤画声音颤抖着。

“知之,我感觉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鹿知之攥紧她的双手。

“没事,别多想,是我的灵气在帮你解蛊。”

尤画的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

“不是的知之,我感觉到了,细细的,痒痒的。”

鹿知之不敢跟尤画说实话,她怕尤画控制不住尖叫或者晕过去。

毕竟,任谁知道自己眼睛里有虫子在爬,而且还在脸上继续爬,都会吓死。

尤画吓的脸色惨白,连身体都跟着发抖。

鹿知之轻声安抚。

“是我的灵气,一丝丝,一缕缕。”

说着,便向两人交握的手里注入一丝灵气。

“你看,是不是这种感觉。”

尤画已经被吓懵了,她根本分不清鹿知之到底有没有注入灵气。

眼睛的疼痛和脸上的蠕动感让她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鹿知之有些震惊。

这虫子实在太长了,一条蜿蜒的细线已经爬到了尤画的嘴巴,可身体还在眼睑里。

鹿知之只好再次在尤画的下巴处抹了一点血迹。

蛊虫大多都嗜血,果然,那虫子加快了蠕动的速度。

直到完全爬出眼睑,鹿知之眼疾手快的拽住那虫子便往地上扔。

“顾言洲,过来踩死这虫子!”

顾言洲一直在注视着鹿知之的动作。

尤画不知道她脸上有什么,可顾言洲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几乎在鹿知之开口的瞬间,顾言洲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

虫子刚落地,他便一脚踩了上去。

直到虫子被踩死,尤画才惊觉。

刚才,她的脸上真的是有虫子。

她感激地看了鹿知之一眼,然后扑到她怀里无声地哭着。

尤画始终记得,鹿知之说过不可以大声尖叫。

鹿知之拍着尤画的后背替她理顺气息。

“没事了,这蛊虫应该解了。”

突然,怀中的尤画不动了,身体彻底软了下去,抽噎声也没了。

鹿知之紧紧的抱住尤画,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地上。

她探了探尤画的鼻息,呼吸正常。

手指掐住脉关,注入一丝灵力探查。

身体也一切正常,只是魂魄有些不安稳。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塞入尤画手中,然后吩咐保镖。

“带尤画去医院检查一下,顺便把沐梨也送回去吧。”

沐梨刚刚吐到虚脱,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能添麻烦,帮不上一点忙。

破天荒地再没有说什么俏皮话,被保镖抱着,乖顺地离开。

将两个人安排好后,鹿知之耐心地等着那盆里的东西烧完。

顾言洲像有洁癖一样。

从口袋里掏出帕子,俯身擦了擦鞋底。

起身后,站到鹿知之身边。

“知之,我刚才好像听到你的铃铛响了。”

鹿知之低头看了眼玄音铃。

刚才那虫子化为血水的瞬间,她感觉到身体里充盈着一股力量。

玄音铃轻响一声,说明尤画的这件委托,已经了结。

鹿知之转头看向顾言洲。

还是会觉得很神奇。

顾言洲居然能听到他玄音铃响。

她点点头。

“是的,我帮尤画,是因为她是我的有缘人,这次的事情,就是受了她的委托。”

顾言洲想要去碰鹿知之手上的铃铛,鹿知之也没有避开,反而是把手放在他面前。

“你对这个东西很好奇么?”

顾言洲轻轻碰了碰铃铛。

“你说这铃铛无铃舌,那为什么我会听见声音呢?”

鹿知之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共命吧。”

火光渐熄,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南洋的东西我不太了解,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天黑看不清顾言洲的神色,可却能听得出她声音里噙着笑意。

“知之,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没有说赶我走的话。”

鹿知之没有看顾言洲,而是认真地说道。

“我赶不走你,而且也没理由赶走你。”

“归元丹在你身上,你现在百邪不侵。”

“而且,你命格贵重,一会如果要开阵,你是压阵最好的人选。”

“况且,我死了你大概也活不久,所以,我赶走你做什么呢?”

鹿知之快步走向门口,她站在门口,从包里拿出那张沾了顾言洲紫金血的符纸。

她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微微侧头对顾言洲说。

“顾言洲,这次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好好谈谈的吧。”

顾言洲只是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屋内的尸臭味更加明显,盆里的虫子还有点点火星,场面诡异又邪气。

鹿知之霸气地踢翻一个个火盆,火星四溅。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被幔帐遮得严严实实的拔步床。

“李明正,现在还要挣扎么?”

“你是不是想见见老朋友了?”

鹿知之一手持符,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纸。

随手甩出那叠纸,八个一模一样的剪纸小人漂浮在空中。

鹿知之以灵气催动纸人,那纸人像是有了思想,飞向幔帐。

虽是纸做,可却格外坚韧。

它们一层一层将幔帐拉开,身后的保镖将手电筒照向幔帐中。

“卧槽!”

重九大骂一声,就连身后职业素养极高的保镖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鹿知之也被吓得后退一步,直接撞到了顾言洲的怀里。

顾言洲顺势一揽,直接将鹿知之抱进怀里。

幔帐里的李明正,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而是一摊肥胖的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