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念忽然小声道：“小七，我刚才好像看见黄延庆的眼睛睁开了？”
赵羽宸头也不回的道：“那是睁开吗？那是人死以后尸体的表温发生变化，肌肉萎缩而已。”
柳念念将嘴一撇，本来还想吓吓他的，谁知道人家这么专业。
“你过来看看这个！”赵羽宸暗中一笑，一本正经的对柳念念道。
柳念念不知道赵羽宸让看什么，带着好奇把头伸过来，赵羽宸绕到柳念念身后，将头发拨到前面来，弄乱，幽幽的道：“我死的好惨啊，还我命来……”
柳念念感觉身后有一个黑影，一看赵羽宸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吓得愣在了当场，“小七，是，是你吗？”
柳念念喊了半天不见赵羽宸回答，忽然肩膀被人给拍了一下，形容枯犒，柳念念斜眼看去，吓得大喊一声，远远的跳开，抱头蹲在地上，“不要过来，我没有害你，别找我！”
“喂，你见鬼了，发什么神经？”
柳念念一听是赵羽宸的声音，立马扑了过来，呜呜咽咽道：“刚才有鬼！”
“哪有什么鬼，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先站好。”
“我不！”
“我还有正事没办呢？你起开。”
“我就不！”
“你……”赵羽宸本来还暗笑，但是他低估了女人的难缠度，“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我真的是有要事，人命关天，再说还有两个尸体在这，你这样搂搂抱抱的说不定人家真的会诈尸。”
赵羽宸一说完，柳念念立马放开了，“哦，原来刚才是你装神弄鬼的吓我。哼，我不理你了。”
“站住！回来！”
“干嘛？”柳念念都走到门口了，却忽然被赵羽宸叫住，柳念念并没有转身，而是用手揉捏着秀发，在手指上饶了一圈又一圈。
“过来帮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那么讨厌我？”
“我……我说你这个人，不让你留下吧，你非要留下，这会儿让你帮忙，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反正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就算了。”
柳念念转回身，“我说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求人家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我才不会帮你呢。”
赵羽宸叹了一口气，拿着柳叶刀左右比划了一下，“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说姑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啊!”
“除非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吼我，我就帮你！”
赵羽宸上下嘴唇一磕，“好，我答应，以后不跟你吵了。你把那蜡烛拿过来，我看不见。”
“今晚的月色是不是很好，我现在感觉好舒服，凉风拂面，清清凉凉的。”若水在何栩的搀扶下走在院子里。
“恩！”何栩的声音里忽然有淡淡的伤感。
若水笑笑：“虽然我看不见满天的繁星，但是我能感受到，而且是触手可及，你相信吗？”
“相信！”
若水忽然不想回去了，让何栩扶着若水到凉亭里坐一会儿，晚风拂面，暑热消退，清风明月，虽是眼不明，但心里的感觉还在。
“你相信吗？我能听见鱼儿在水里说话的声音，听见风拂过脸颊的轻语，听见鸟入睡的酣眠，听见虫子钻出地面的呓语，凡是大自然里有的声音我都能听见，就好像他们在跟我说话，就好像你陪在我身边。”若水依偎在何栩怀里，闭上眼睛享受现在的美好。
何栩满含柔情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错了，错了，错了，全都错了。”两人正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赵羽宸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何栩忙站起身问：“什么错了，哪错了？”
“全都错了！”
“你查到了什么？快说！”
赵羽宸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下心境，然后提起左右手里的东西，铺在面前的石桌子上，道：“这是我从两个死者的胃里面取出来的，左边的是黄延庆的，右边的是四师兄李德全的，你们看……”赵羽宸刚将东西打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顺着风飘进两人的鼻孔，闻之欲呕。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若水法力全失，诈闻这个味道，差点作呕。
赵羽宸闻言，忽然顿住，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道：“哦，对不起，我激动的忘了你眼睛看不见。我还是给你们说吧。”
若水听赵羽宸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想是他用东西吧鼻子给堵住了，不然不做呕才怪。
“你们可知道人一般吃了东西，经过多久才会消化？”
何栩摇了摇头，若水想起以前在榆钱镇何栩办案的时候，闲着没事，跟李义学到的验尸技巧，他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个问题，只是若水不明白赵羽宸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只是回答道：“所吃的东西不一样，消化的时间也不一样，比如荤菜，在被吃下去以后消化完需要经过两个时辰，如果是果子则需要一个时辰。如果是站着，消化可能会快一些，走动的话会更快，如果是卧着呢就会非常慢，需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完全消化。”
“水儿说的不错，看来你懂得很多，如果不是……哦，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那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到逍遥居的时候，晚上吃的是什么东西么？”
若水想了想正准备回答，柳念念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天哪，小七，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你竟然还能吃得下。呕，我不行了，我还要再吐一会儿……”
若水说刚才怎么没有听见柳念念的声音，原来她给赵羽宸打下手，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早就吐的浑身发软了，因见赵羽宸忽然跑过来，吐完之后也跟着来了，谁知道她刚到就听见赵羽宸跟他们讨论吃的问题，还以为他们要吃东西。
柳念念别的话没有听见，唯独将这句话听到了耳里。
若水与何栩都忍住没有笑出声，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反正若水是忍不住了，笑了出来，紧跟着何栩也笑出声来，搞得赵羽宸一肚子火。
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刚才这个大小姐有多麻烦，不就是让她帮忙递个东西，又没让她动手，不停的吐，吐完还在那不停的叨叨，不然我也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连你们也笑话，既然你们不想知道答案那就算了，我洗洗回去睡觉了。”
何栩听赵羽宸这样说，忍住笑，忙道：“好了，我们不笑了，你继续说！”
赵羽宸翻了个白眼，张口欲言，却忽然忘记自己刚才说到哪了，恩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你还要吃饭！”两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被柳念念冷不丁的抢了先，赵羽宸的脸黑的像是能滴出水来：“没问你，你离远点吐，恶心死了？”
“你……呕……”听声音柳念念确实是又离远了一些，可能是她刚才顶撞赵羽宸的时候，眼睛瞟到了石桌上的东西，话未说完又接着吐去了。
何栩想知道结果，就说：“你刚才问我们来逍遥居的第一天晚上吃了什么？”
“对对对，都是这个女人。那你们可还记得我们吃了什么。”
何栩想了想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顿饭很丰盛，几乎全是荤菜。”
“对，没错，而且我们都是风尘仆仆的赶到，肚子饿的难受，所以一见到这么多东西，而且是逍遥居，我师兄师姐做的饭菜，所有人包括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大吃大喝，胡吃海塞，所以都吃了不少。而且因为我是这里的小七……呃……师傅的第七个徒弟，所以我对每一个人都非常了解，尤其是除了我们之外，我还注意到黄延庆他们，和我们一样吃了很多的东西，而且还过之而犹不及。”
“以那晚的情况来看，黄延庆吃完东西我们聊了一会儿，最后被柳姑娘给打断了，之后我们就各自回房间了，所以大家应该都早早入睡了。因此食物消化的会比较慢。你们再看我从他们黄延庆胃里取出来的东西……”
“黄延庆的胃里还残存有大量的未消化完的食物。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食物被我们吃进嘴以后要经过两到三个时辰才会完全消化，以当晚所吃的东西来判断，消化食物需要四个时辰的时间。可是我们发现黄延庆尸体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早上辰时，距离我们头天晚上吃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时辰，就算是吃了再多的东西也已经消化完了，可是据我从黄延庆的胃里取出的东西来看，黄延庆应该是回房间不久之后就死了，所以他的胃里还有大量的没有消化完的东西。这就有些不合理。”
何栩等赵羽宸把话说完，沉思道：“除非这只有一个解释……”
“怎么说？”若水问。
“在小七解剖尸体之前我曾问过他，如果人在被杀死以后尸体经过冷冻或者保温，那么死亡时间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如今看来，黄延庆在死之后，有人将他的尸体放在了比较温暖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会是什么地方？”
若水忽然想到，第一天来这里的情景，还有自己当时验尸的结果，心里澄明，开口道：“我知道，是温泉。我们不是发现黄延庆的尸体姿势很奇怪么？当时推断黄延庆曾经被装进一个箱子里，如今看来凶手就是把黄延庆的尸体装进箱子，然后再沉入温池，这样一来就可以延迟尸体冷却的时间，也就是我们一直疑惑的，为什么尸体刚死不久，就会发生尸变。”
“没错，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了，也就是所有人都有嫌疑。黄延庆是头天夜里被人杀害的，那个时候我们大家都回房间了，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趁大家熟睡的时间作案，所以当时逍遥居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何栩说完，几人心里具是一惊，然后何栩又接着对赵羽宸道：“你接着说李德全的验尸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