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三娘服用砷的时候,没有把握好量,虽然胎儿死了,但是自己也中毒了。二来李德全他们到来的时间太久了,三娘已经流了太多的血,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她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最后再看一眼萧钧。夏秋刚剖开三娘的腹部,三娘就死了,她是活活疼死的,也是流血过多再加上身中剧毒所以没有坚持到萧钧的到来就死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茵茵看在了眼里。茵茵姑娘小小的年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看到三娘拿着刀子划开自己娘亲的肚子,然后娘亲就死了,从此茵茵姑娘小小的心里就落下了阴影。等到萧钧到来的时候,茵茵姑娘就把自己看见的都告诉了萧钧。萧钧也是极爱三娘的,立即就要找他们三个拼命。可是萧钧不会武功啊,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三个呢?他们三个也想过要跟萧钧解释,可是那个时候的萧钧因为三娘的死已经疯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脑中就只有茵茵给他说过的话,和一个报仇的念头。”
“萧钧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三个,于是萧钧就换了一个主意,他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周泰,让周泰替他主持公道。可是还没等萧钧走到周泰跟前,就被他们三个联手给杀了,并将尸体沉入了池塘。因为他们三个心里害怕,他们害怕周泰会赶走他们,不让他们再留在身边。他们三个同三娘与萧钧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离开了逍遥居,他们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萧钧。”
又有人问了:“你刚才不是说杀害萧钧的凶手不是茵茵姑娘么?她也承认了。”
何栩道:“是啊,因为茵茵姑娘她也是凶手之一,如果不是她将三娘的死,告诉了萧钧,并指认李德全他们三个,萧钧又怎么会死。我说茵茵姑娘是凶手,也不为过。”
茵茵听到这里,脸色又白了几分,就像是失去血色的人偶,睁着猩红的眸子瞪向何栩,嘶吼道:“你凭什么说我娘是自杀的?你又什么证据?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就是他们三个杀害了我娘。”
“我有证据!”何栩朝身后的衙役挥挥手,衙役拿出一个包袱然后慢慢的打开放在桌子上,赫然又是人的骨头,与刚才的那节白骨放在一起:“这是骶骨,是骨盆的后壁,大家可以看见,三娘的骶骨发黑,应该是生前中毒所致。因为服用的量比较小,三娘其余的骨头也呈现微量的中毒迹象,可是这里尤为显赫,因为当时大部分的毒性都渗透到了胎儿体内,所以这里的骨头比别的要黑。这就是证据,证明三娘是死于服砷堕胎而死,而不是被人剖腹致死。三娘会武功,下刀很准,可是在三娘刚下刀的那一刻不久,三娘就坚持不住死了。”
何栩说完,所有人皆沉默不语,而茵茵姑娘双眼呆滞,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不相信她亲手杀的凶手却是她娘的救命恩人。
结果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好像还在回味这次的案件,忽然有人问何栩:“你怎么知道‘金玉满堂’就是周泰的?有何证据可以证明?”
何栩坦然开口,“说到证据,我手上有一个最有利的证据,谁也无法反驳,那就是周泰亲口承认的,他……就是那个江洋大盗。”
“什么?周泰亲口承认?可是他已经傻了啊,怎么承认呢?对了,还有你刚才说周泰杀死黄延庆与李德全、倭瓜的事,一个痴呆之人如何杀人?”
“痴呆并不代表痴傻,在外界事物的刺激下,他们会暂时的恢复清醒的。至于我说的他亲口承认是因为这本食谱上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大家看这首诗‘二十年来风飘摇,偷来富贵任平生;二十年后任逍遥,未把平生入梦来。食得八分便是宝,古来金玉魇人心。’我刚才念的这首诗就是周泰亲笔所书,我想诗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二十年来风飘摇’意思就是说周泰学满有成的时候一直过着不稳定的生活,食不果腹;‘偷来富贵任平生’离开镖局,与黄延庆决裂,走投无路之下,周泰开始偷盗,从一根针偷到价值连城的珠宝,有了钱的周泰,生活衣食无忧,开始四处游历,生活过得自由自在,所以他说是‘任平生’,后半句就是很好的证明。‘食得八分便是宝’这个宝之所以写成宝贝的宝而不是吃饱的饱,我想这就是晚年的周泰,看透了世态炎凉,想要归隐山林的前奏,随后他就用所盗来的钱财,修建了这个世外桃源,取名‘逍遥居’最后一句说的应该是黄延庆、李德全、夏秋、倭瓜曾经逼问他珠宝的下落,最后被萧钧发现了,所以他们就因此杀了萧钧,随后周泰就装作痴呆,对外称,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这才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可是就在他宣布自己要过八十大寿的时候,那些觊觎他财宝的人就知道周泰肯定有事。所以他们都回来了,回来送死。周泰心里明白,他们一天不得到珠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永除后患,因为一旦让官府的人知道了珠宝的下落,那他们这些人就都得死,二就是替萧钧以及茵茵姑娘报仇。”
“其实周泰一直都知道茵茵的身份,并且还收养了她,当他得知茵茵姑娘想要报仇的时候,周泰就说仇由他来报,他希望茵茵姑娘的手上不要沾染鲜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惜周泰的苦心还是白费了,茵茵姑娘最后还是忍不住杀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周泰和茵茵姑娘,何栩走到周泰身边,蹲下身,视线与之齐平:“周老爷子,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解药交出来了?”
周泰听了,一直如死水一般的眼珠转了转,抬起头对所有人嘿嘿傻笑了一声,然后又低头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茵茵姑娘已经停止了哭泣,缓缓开口:“何捕头你别白费力气了,师傅确实已经痴呆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师傅要过八十大寿的事情宣布了出去,也还是我将黄延庆引到了那些有毒的珠宝前,是我杀了师兄师姐,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根本就没有解药,因为那些珠宝上所带的毒性,本就是产生在迷逸林里的毒草,不过那些毒草已经被我全部毁了,你们再也找不到了。”
“不可能,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那些杀人计划的。”
“是吗?”茵茵冷笑,“如果我说我会武功呢?”
“我找人试探过你,你跟本不会武功啊!”
“那我们就较量较量看我到底会不会武功。”茵茵姑娘说着,手下一动,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匕首朝何栩刺了过来,
面对茵茵姑娘刺来的匕首,所有人都替何栩捏了一把汗,唯有何栩坦然自若没有动,脑中一直在想茵茵姑娘刚才说的那句话,“没有解药。”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叫一声:“不要杀她!”可是已经晚了,那些衙役的刀已经划过茵茵姑娘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线,鲜血随后喷薄而出。
茵茵姑娘顺势倒下,倒在何栩的怀里,带着微笑:“谢谢……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原来……原来我娘死的时候没有痛苦……我……我……”茵茵姑娘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柳念念忽然出声:“何捕头你刚才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那匕首可是差半寸就刺到你身上了,辛亏他们反应够快,救了你一命!”柳念念说着拍拍胸口,还心有余悸。
何栩却喃喃道:“你们错了,茵茵姑娘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她说那些话来行刺我,就是想让你们杀了她……”何栩说完,语气一变,对着面前的周泰道:“周泰,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所有人又从新将目光转移到周泰身上,看着周泰面前的地上一点一点的被泪水打湿,听到耳中传来一声呜咽。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苍老的声音从周泰嘴里发出,带着深深的愧疚。
何栩看周泰思绪失控,生怕他真的痴傻了,轻轻的将茵茵姑娘放在地上,紧逼着周泰的眼睛问:“我想知道茵茵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没有解药么?”
“有”何栩的眸子一亮,情绪有些波动,可是下一刻周泰的话无疑是在何栩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可也等于没有。”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因为药引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的?”
“什么药引?”何栩说完,周泰默不作声,何栩急道:“你快说什么药引,只要是世上有的,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它找出来。”
“龙血!”
周泰的话一出口,震惊了所有的人,龙血,帝王的血,这怎么可能得到。但凡是伤害皇上一根汗毛就要诛九族,更何况是龙血呢。除了皇上自己,谁也不能伤害他,可是皇上是九五之尊,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刺指取血呢?
所以周泰才说,这有相当于没有。原来是这个意思。
若水闻言摸索着走到何栩身边,“阿栩,没有关系的,没有了眼睛,我还是一样可以活的好好的。反正这世上该看的我都已经看过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所有人都散了,何栩他们也该走了,周泰犯下如此大错,被伍通压入大牢,那些珠宝也按照赵羽宸的指示找到了,并小心翼翼的送回了皇宫。
临走的时候有人问:“夏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何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了一眼伍通,然后摇摇头走了。
就算是何栩说出来又怎样?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而那个人既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也不会受到律法的惩治,一切都跟他无关。他只是做了一个男人忍不住做的事,在一个女人特意的勾引下,试问哪个男人不动心呢,更何况是夏秋这么美丽,勾人魂魄的女人。
路上若水问何栩,他怎么知道周泰一直都在装痴呆。
何栩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曾经将自己血喂给他过吗?可是周泰喝下之后却毫无反应。这就说明,要么他是完全失忆了,要么他根本就没病。”
若水恍然大悟,心里佩服何栩的心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