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栩开门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坦然的表情，“走吧，我们去面圣。”
赵羽宸忙上前，“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何栩不答反问，“柳姑娘呢，她去哪了？”
赵羽宸道：“皇上刚才叫人来把她接走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们快点进宫吧。”
何栩忽然停下了脚步，对赵羽宸道：“你是说皇上亲自叫人来接她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么？”
赵羽宸刚准备开口，柳念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两人还站在那未动，忙道：“你们怎么还站在这，天都快黑了，再不走恐怕就要关城门了。”
何栩一面走一面拉着柳念念问道：“皇上叫你去做什么？”
柳念念道：“不是你们说不放心若水，请求皇上让我去看她的么？你们放心我已经劝过她了，亲眼看着她吃完了饭……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柳念念说到最后，何栩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赵羽宸道：“你说皇上假冒我们的名义到底要做什么？”
何栩正在沉思，柳念念惊呼道：“你说什么，不是你们要求皇上让我们去的么？”
柳念念正说着，何栩脸色惊变，“不好，我们快点进宫，水儿有危险。”
赵羽宸听了心里也是一抖，“你怎么知道她有危险。”
何栩道：“都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想到的。水儿她出了我们几个谁都不相信，哪怕那个人是安郡王或者是当今皇上。明里皇上不敢拿水儿如何，可若是暗地里对付水儿就必须找个水儿熟悉的人，柳念念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凭我们两个怎么救出水儿？”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跑到宫门口了，何栩忽然停了下来，在赵羽宸的不解中，何栩忽然道：“去王爷府。”
柳念念累的气喘吁吁，此时刚到，一听何栩要去安郡王的府邸，立马道：“你不想要脑袋了，如果天黑之前你赶不到皇宫，皇上会杀了你的。”
何栩了然道：“就算是我赶去了，他也会杀了我的。他要的不是真相，是结果。”
“什么结果？”
“他满意的结果。如果我们现在去安郡王的府邸，说不定还能挽救局势。”
柳念念不解，“就凭安郡王一个人就能挽救局势？”
何栩道：“至少有三分把握。”
说着话，几人已经跑过了几条大街，来到朱珏的府邸，天刚好黑了下来。
“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死了。”
这边朱珏正替若水把被子盖上，就听下人传话说有客到来，朱珏忖度了一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刚出门，忽然又有小斯来报说是又有客到。
朱珏疑惑了，两个客人，会是谁呢？不管怎么说先见第一个客人，“先让他们到前院等着，本王一会儿就到。”
这个客人朱珏一点也不意外，正是燕王手下第一人，也是何栩以前遇到的黑衣人，此人名叫良艮，跟随燕王南征北战，武功高强。
“良统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待在你家主子身边么？怎么有空到本王这里来？”
良艮一笑，“我家主子很是关心王爷的身体，特地让奴才过来拜访一下。顺便问问王爷，您许下的承诺什么时候兑现？”
朱珏嘴角一勾，直接道：“你们来晚一步。”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王爷为何出尔反尔？”
朱珏心里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本王没有，实在是迫不得已。只好尽人事听天命。”早在朱珏用好不容易从朱允炆那得来的圣血给若水服下的那一刻，这帝王的宝座，朱珏心里就已经有数了，易主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王爷反悔，那在下自当如实禀报给我家主子。”良艮说着就要离开。
朱珏忽然叫住他道：“眼下有一件对你家主子很不利的局面，人还在我手里，但是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要想一个胜局，我想你们该见见一个人。”
“谁？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扭转局面？”
朱珏道：“这个人你也见过。是非成败就在他一念之间。如果他站在皇上那一边，我手下的人会很快将不利于你家主子的消息传出去；如果他站在你们这一边，一切都可无虞了。”
良艮眯起眼睛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谁会有这个本事，朱珏道：“你跟本王来就知道了。”
来到前面院子，何栩跟赵羽宸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良艮见了何栩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放在配剑上，一时之间场面的气氛冰冷到了极致。
朱珏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在良艮的肩上轻轻一拍，笑道：“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必要坐下好好的谈一谈。”朱珏话音落下许久，两人仍旧没有动，朱珏先是对良艮道：“他就是本王说的那个可以扭转局面的人，你不想帮你家主子吗？”量更手下一松，朱珏又对何栩道：“你想救的人在我府上。”朱珏说完这句话在何栩即将愤怒之前紧接着道：“你放心，我没有对她怎样，她很好。”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谈谈了么？”
良艮闻言将手从佩剑上移开，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何栩身上。
何栩听到若水在朱珏府邸已经猜到了什么，又闻若水安然无恙，心里的一口气算是放下了。
朱珏等大家坐下，开门见山道：“我们来谈谈吧。一开始谁当皇帝本王都不在乎，可是现在不同了，本王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局面。”
良艮闻言，首先开口道：“我家主人想让在下替他问王爷一句话，不知可说不可说。”
朱玦抬手，“请说。”
“王爷为什么要交出手里的情报网？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朱玦看了一眼何栩，直言道：“实不相瞒，本王是为了给一名女子治好眼睛。”
何栩闻言双拳下意识的握紧，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献殷勤，怎能让人不恼火。不过何栩定力还是很好，没有当场发火，赵羽宸暗暗佩服不已，要不是现在局势紧张，哪管他是什么王爷，真相撸起袖子干架。
良艮闻言眉毛一挑，冷哼一声道：“一个女子而已，王爷怎么如此窝囊？”
朱珏眼中射出一道寒芒，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你主人的面子上，你已经人头落地了。本王想做什么还用不着你插嘴，如果不是你们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你觉得你有机会踏进这个院子么？”
良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道：“是属下鲁莽了。主子让我来只是想请王爷兑现承诺，我们也会兑现承诺。”良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里面装着鲜红的**。
朱珏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一贯的休养让他仍旧镇定自若，“本王说了，这个东西能不能给你们，就要看何捕头的了。”
何栩看看良艮又看看朱珏，凝眉道：“请王爷明示。”
朱珏笑道：“何捕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给出皇上想要的结果，第二继续寻求你的真相。不过本王建议你选择第一条。因为这对我们很有利。”
“为什么？”
“如果你选择第一条，皇上就找不到借口杀你，还可以救若水姑娘。如何？”
朱珏提到若水，何栩眸子里的神色一动，随即开口道：“如果我选择第二条呢？”
朱珏坐直了身子，看向何栩，“你是个明白人，这也要问我？”何栩不答话，朱珏悻然道：“好吧，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如果你选择第二条你们所有人都会死，本王会放弃救治若水姑娘的眼睛，改为救她一命。”朱珏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本王兑现不了承诺，新王登基本王也逃不过一死，一个没有了底牌的王爷根本就不重要。”
何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珏，他可以为了若水牺牲到这种地步，包括自己的生命。那自己呢，难道自己竟不如朱珏么？如果真的可以一命换一命，自己当然是毫不犹豫的自刎，可摆在面前的又何止一条命？
到底是真相重要，还是结果重要，何栩忽然犹豫了，生逢乱世，帝王相争，谁还会在乎真相，谁还会在乎那几条性命。成者为王败者寇，只顾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几人能含有热血。
何栩低着头，缄口不言，如果选择结果，皇上就有理由杀了燕王，没有了借口的支撑，各路封王会临时倒戈，大明江山的帝王仍旧是朱允炆，燕王不战自败。
如果选择了真相，朱允炆会盛怒之下杀了他们，绝无生路。自己死了不要紧，可还有赵羽宸、柳念念、水儿，还有一只盼着自己回去的阿娘。
这是何栩这辈子做出的最艰难的选择了，如果是朱珏，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可自己不是他，所以水儿的选择也不会是他，那自己就更不能对不起水儿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那自己就陪着她。
“我选择真相！”
良艮在旁边也听了个大概，朱珏又给他解释了一番，听见何栩选择后者，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人，以前的仇恨全都烟消云散了，“以前是我错怪你了，如今觉得你是一条真正的汉子，等我回去禀报我家主子，尽全力保你一命。”
何栩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真相，不是你家主子呢？”
良艮大笑道：“没有做过的事，何捕头不会歪曲事实，我们自然不用担心，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