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赵羽宸对在公堂的所有人连珠炮似的提问,先是叙述道:“我之所以说李二狗杀人不是没有根据的。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县衙发布了一条县令,说是要将所有的土地进行重新分配,不知道大人是否有这件事?”

县太爷不知道赵羽宸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不过还是答道:“不错,确有此事!”

赵羽宸得到县太爷的回答,这才又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接下来请小李村的里正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里正连忙道:“不敢,大人有什么想要问的,小民一定知无不答。”

“好!”赵羽宸道:“田地地分配文案下来以后,小李村所有的田地都会有所变动,所以原先拥有的现在就可能不是他的了?据我调查所知,这李二狗家有一亩荷塘,经过‘田地文案’实施以后,这么一来,李二狗家的荷塘就成了李汉子家的了。我说的对也不对?里正?”

里正细想了一会道:“对对对,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赵羽宸继续道:“虽然这一亩荷塘带来的收益不多,不过毕竟也是一项来源,所以李二狗就私下里与李汉子商量要用自己别的田地同李汉子交换荷塘。可是李汉子不同意,到手的收益谁又愿意拱手相让?因此两人便起了争执,所以李二狗便怀恨在心。又因为在药店里当过几年学徒,所以颇懂药理,因此便想了这么个借刀杀人的主意。李二狗一面去集市让阿木将猪肚卖给李媳,一面又私下里与自己的媳妇的闲聊中将猪肚与莲子同炖,可以大补的事情拐着弯的告诉自己的媳妇,那天你设计让李妻买了猪肚回家,因为天热不好存放,所以李妻会趁着晌午,回到家立马开始炖猪肚,而李二狗就找个由头,让自己的媳妇去李汉子家里借东西,因此你媳妇正好看见李媳提着猪肚回来,你媳妇一看,便将你告诉她的一一说给李媳听,这李媳也就信以为真了。本来这妇人与妇人之间闲聊,聊的不过是家长里短,所谓‘三人女人一台戏’因此二狗媳妇便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李二狗刚才告诉她的事情,有意在李妻面前卖弄。相信李二狗的媳妇没少在外人面前夸你懂医术,对不对二狗媳妇?。”

李二狗的媳妇一听,慌不迭的点头道:“是,是我将这些告诉李媳的,一切都和大人说的一模一样。”

赵羽宸又接着道:“人证物证具在,李二狗你还有何话好说?”

李二狗早在赵羽宸审问阿木的时候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冷汗,此时听问如瘫了一般,只是茫然的问赵羽宸:“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

赵羽宸只是一笑道:“很简单,即使一个在再聪明,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你不觉得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有些锦上添花了么?”赵羽宸说道这里语气一顿,然后才继续道:“在何捕头得知李汉子是食物中毒而死的时候就让衙役们去李汉子的家里查看,看是否有白茄枝……”赵羽宸说到此处,李二狗恍然大悟,捶足顿胸道:“是我大意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认罪。”

若水听赵羽宸说完,便问赵羽宸仅凭白茄枝怎么就知道这案子是李二狗做的?

赵羽宸说:“这还不简单,据李二狗的媳妇说他们会把剩下的莲子用白茄枝烧过以后存放,既然李二狗知道自己的妻子给李媳的是已经处理过的莲子,还要多此一举,为了洗脱嫌疑亲自往李汉子家偷偷放些白茄枝。我去李汉子家查过,他们家根本就不种这种东西,既然他们家不种,那家里怎么会有白茄枝呢?这不是很矛盾么?”

若水听赵羽宸如此说,才恍然大悟,连连夸他聪明,“我看你跟阿栩有的一比了。”

“现在知道我比何栩强了,你还可以重新考虑考虑我的?”赵羽宸说着冲若水挑眉弄眼,弄得若水全身一片恶寒。

若水心道:“这人真是经不住夸,不夸还好,一夸准不知道东西南北,嘴里开始说一些胡话。”

若水对于赵羽宸的认识,还是何栩告诉她的,几天相处下来,倒是也没有那样的反感,只是毕竟是不记得了,还是有些距离的。

因为若水不记得与赵羽宸认识,对于赵羽宸的玩笑,若水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出于本能对赵羽宸嘿嘿笑笑,并不接他的话,反而换了一个话题道:“你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怎么就能把事情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李二狗私下里与李汉子商谈并且吵架的?”

赵羽宸对于若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丝毫不介意,只是放浪一笑,回答道:“我猜的。”赵羽宸说完一笑,见若水愣住,咧嘴一笑道:“刚才逗你呢,其实很简单,那一亩荷塘是李二狗多年的心血,眼见被换,因为是官方的决定所以对此丝毫没有办法,所以只有换地这一个办法。他肯定会去找李汉子商量,而李汉子得了这么一个宝地,就算不种莲藕,也可以养鱼赚钱,他又怎会换,最后他们肯定会吵起来。你不了解哪些穷苦百姓,这也是为生计所迫啊!”

然后赵羽宸在结尾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他说:“我啊!这个世上的人活着无非是为了利益二字,为此他们不惜杀人,所以不要将你身边的人想的太好,免得有一天被他们伤害了。”

对于赵羽宸的话若水不置可否,因为若水也曾经见识过人心的险恶,况且何栩也跟若水说过同样的话。

“有时候觉得你跟阿栩挺像的!”若水看着赵羽宸道。

赵羽宸不以为意,撇嘴道:“就他那不解风情的样子,谁跟他像了。”

若水笑道:“你们办案的时候很像啊!”若水话已出口,赵羽宸就不说话了。两个聪明人在一块还是很难让人分辨谁多一点对少一点。

随后赵羽宸又告诉了若水自己这些天办的非常有趣的案子。

先前因为赵府的事,再加上这两天的救灾问题,何栩都没有空处理一些衙门里的事,所以,衙门里这两个月积沉了一些小案子都没来得及处理。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左不过是一些东家的毛贼偷了西家的鸡,南家的小子偷摘了北家的果子。

何栩对于这些小事向来头疼,与那些愚民伦理,有道理也讲不清,所以就懒得理会,但又不能不解决。赵羽宸见何栩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想着自己是刚上任不久,还得拿出几分看家本领,好让官老爷信服,所以就自告奋勇的要解决这些积累的小案。赵羽宸一说,别说官县太爷,何栩就先同意了。

一来何栩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富家子是不是真的有几分本事,二来何栩是真的不愿意去理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图个耳根子清净,所以赵羽宸一提出来何栩立马就答应了。其中因有几件好笑的,赵羽宸便讲给若水听。

第一件是两个妇人吵架,说是张家妇人借了她家的扁担不还,还非说是自己买的。张家妇人不愿意了,非说周家妇人冤枉她,说那扁担明明是自己买的,怎么就成她家的了。两个人就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

赵羽宸一听,便问张家妇人:“你说这扁担是你的,你叫它它能答应吗?”

张家妇人没想到赵羽宸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语塞。赵羽宸又问周家痛样的问题,周家的妇人也答不上来。赵羽宸便说:“既然你们叫它它不应,那我亲自来问,看看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在场的人一听说赵羽宸要审问扁担,一个不会说话的死物,全都目瞪口呆,心里觉得好笑,但碍于赵羽宸说的认真,也就忍着没有笑出来。

站在一旁的何栩与那两个妇人差点没笑出声来,何栩是忍着没笑,怕丢了官家的威严,那两个妇人则是不敢笑。若水听到这里也好奇起来,就问赵羽宸,那你问那扁担回答了吗?

赵羽宸将当时的情况说给我听。

赵羽宸还真像模像样的问起扁担来:“大胆扁担,见了本师爷竟然还不下跪,来人给我先打它三十大板,然后我再问。”

衙役们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荒唐,但不得不听命,还真就拿起杀威棒一下一下打了起来。

趁这个空隙,赵羽宸便与那两个妇人闲聊起来:“张大嫂,你说你家的这扁担整天挑柴禾也够累的,你看都压弯了腰。”

张大婶不知道这位师爷又是打扁担,又是聊天的,到底是要做什么,心理直犯嘀咕,“这师爷该不会是耍我们吧,天下间,哪有审问一个不会说话的死物的?这个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闲着没事耍我们玩。此人能当得上县衙的师爷,肯定是走了后门了。”不过这张大婶,心理虽然嘀嘀咕咕,好歹这也是公堂,也不好撒泼,面对赵羽宸的闲聊,连忙点头,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然后赵羽宸又与周大娘闲聊:“你说你家这扁担是用来挑粪的,整天搁在茅厕旁边日晒雨淋的还那么结实,果然是好扁担。”

周大娘也点头:“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