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扬帆重视农业农村工作,海川市农业综合开发、茶叶品种改造、茶叶品牌树立都取得新成效,省委副书记马小明是分管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对此高度肯定,经向省委书记李绍传汇报后,决定把全省农业综合开发会议放在海川市召开。

郑玉类心想:刘扬帆重视抓农业工作,省里主要领导都知道,一定要想办法把城市搞靓些,让领导觉得我抓城市建设也是不错的,不然如何平衡政绩呢?于是便给刘扬帆挂了电话,随即动身赶到了刘扬帆办公室。俩人客套一番,郑玉类直接说明来意:“城市建设会议后,一些大的城建项目都在做前期工作,只是全省农业综合开发会议在我市召开,一些小项目如果不及时启动,整个市容市貌给代表们的印象不大好,有损海川市的形象。”

刘扬帆觉得郑玉类说的在理,表示赞同:“是啊,是该要有一个好形象,使代表们觉得海川市在变化、在前进。”

郑玉类继续说道:“可先考虑城市景观改造,对树、水、环岛、夜景作些改造,各部门也分担一些经费,减轻财政压力。”

刘扬帆表示同意。

郑玉类回到办公室后,叫来陈学美安排方案,下午就到城区调研,确定改造项目。

陈学美很快拿出了方案,请郑玉类过目。

下午一上班,郑玉类带着林建栖、陈学美、薛杰10多人从海宁区出发,一直调研到海川开发区,一路开车、停车、上车下车,最后集中在政府办公室第一会议室开会。

在听取了大家意见后,郑玉类说:“必须抓紧做好四项工作:一是评选市花,我倾向白玉兰;二是五大街道街面的大楼,店面全部实行景观改造,经费由各单位开支,但规划必须统一进行、统一改造;三是绿化带全种白玉兰,其他树种全部砍了;四是进城和出城的环岛搞龙雕,能够喷水。具体组织实施由建设局薛杰同志负责。”

郑玉类朝林建栖看看,林建栖见他一脸不容置疑不容反对的神情,心道:你都已经做出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就是说了,只怕你也听不进去,反而弄得我两面不是人。因此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点了点头。郑玉类就宣布散会。

方东到市委办工作已好几个月了,心想市委办、人大办、政府办、政协办几个领导也该聚一聚,然后议定成立一个联席小组,今后工作起来也好协调。想罢,就上楼请示任南行。

任南行说:“是要安排一下,你晚上做东,我就不去了。”方东见任南行脸色不如往日光滑,显得有些暗,就说:“那改天再安排?”

任南行摆了摆手,有些疲累道:“不用了,不过吃个饭,没什么关系。你就多和他们聚一聚,熟悉熟悉。”

方东听任南行这么一说,就下了楼回到办公室叫来陈乐寿安排晚上的宴请。

郑玉类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给陈同侄儿阿书打了手机,让阿书尽快来海川市一趟,有些项目要开始施工了。阿书急忙连夜赶到海川市。

陈乐寿通知了三大办主任、副主任下午下班时到望湖楼的万福阁就餐。大家都说也该聚聚了,答应一下班就准时出发。

刘扬帆下班后来到方东办公室说:“最近海平县有些不太稳定,你打个电话给翁怀同,叫他务必认真抓一抓,不能出现群体性事件,给社会造成不良影响。”

方东送走刘扬帆后,回到办公室,给翁怀同打了个电话,传达了刘扬帆的意见。翁怀同心想,刘扬帆自己不打,又不叫任南行打,是不是有怀疑什么?一时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方东急匆匆地赶到望湖楼时,大家都已在万福阁里边喝茶边等着了,一看方东推门进来,都说迟到了要奖励一杯。

方东笑着道:“大家都是老熟悉,奖励也免了。我给大家讲一条短信,大家笑了,我就免奖励如何?”

大家笑嘻嘻的,都说行。

方东很正经地说:“四岁的男孩想和三岁的女孩接吻,女孩问:‘你会负责任吗?’男孩说:‘你别开玩笑了,我们都不是一岁两岁的人了,你玩不玩?不玩我回家吃奶去了。’”

大家轰的一声笑了起来。方东斟满酒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站了起来。方东笑道:“虽然大家是笑了,这杯酒我还是要先敬大家,等下我再自我奖励一杯。”大家一听方东如此豪爽,碰了一下杯,与方东把杯中酒全干了。方东看大家喝完,又倒了一杯红酒一口喝了进去。

陈学美说:“方主任的酒量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刘书记要把你从县里调到市委办当主任。接触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你真的挺适合办公室工作的。”

人大办主任何明海笑道:“你也该罚,方主任难道只是酒量好,其他方面就没有优点了?你学美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

何明海年龄比陈学美大,平时与陈学美也不大协调,在一起一般都会找机会讽刺他一下。政协办主任左铃海埋头吃菜,摇了摇头不说话。

陈学美知道又被何明海抓住把柄,气得脸涨红起来,只好自认倒霉,端起杯子又敬了方东一杯说:“你看,我还没开始喝酒就讲醉话了。”

方东哈哈笑道:“我可没往心里去。今晚一半是任秘书长指示要加强四大办的联系,另一半是我自己的意思,请大家聚一聚,今后的工作请大家支持,大家多吃些菜,少喝些酒,万一都喝醉了,领导没人服务,我可担当不起。不过虽说不喝醉,大家的酒量我也是心里有数,红酒至少每人一瓶。”

方东吃了几口菜,又打了一轮通关,陈乐寿也打了一通,心想晚上三大办人多,市委办要吃亏了。

阿书赶到海川市郑玉类家时已是晚上10点多。郑玉类住在刘扬帆住所的第二排。阿书怕被刘扬帆看见,就从另外一条小路绕了过去,从后门进了郑玉类家。

阿书坐下来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包,又剥开里面一层纸张,纸张里面还裹着丝绸,郑玉类问:什么东西?搞得如此神秘?阿书剥开最里面的一层丝绸,回道:田黄,上好的。田黄是寿山石中的精品。郑玉类和阿书聚在一起都有玩寿山石,郑玉类一听是田黄,就把身子移了过去,伸长了脑袋往前凑。阿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聚光手电筒,用两个手指夹住田黄的边缘,一手拿着手电筒照。

只见在聚光手电筒的亮光下,那田黄遍体通透,闪着水样的亮黄,里头一根根脉络似的线条好似活的一般灵动而清晰可见。郑玉类大睁着双眼,羡慕万分地赞道:“哪里来的精品!这可真是世间难求啊!”

这块田黄原是阿书从田黄石商人那里掏来的,一共买了五块,今天特意带了两块,一块送给郑玉类,一块送给薛杰。阿书自是不肯实情相告。于是笑道:“这是我伯伯陈同送给我的,他家里有四个更大,其中有一个重达一斤,清代传下来的,上面还有郑板桥题写的字,我拿了一个最小的。”

郑玉类更感惊奇,说道:“是陈同部长送的吗?那可真是难得。对了,那郑板桥刻写的田黄石,可是世间珍品,价值连城啊!可惜已经归陈部长所有,要不,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阿书得意道:“我和叔叔都是玩石头的行家。不过,我也就这一点本事了。这个田黄虽然比不上别的,但论质地,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价格不菲,论重量,也有2两,小弟就当是送给你做个纪念。”说着,递过田黄。

郑玉类小心翼翼地接过田黄,细细把玩,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而后又用丝绸小心包好,对阿书道:“难得你一片真心,谢谢你了。这次城市景观改造,虽说都是小项目,不起眼,但合在一起也很可观。一个天桥投资150万,东西两个环岛要搞两尊石龙雕塑也是150万,五条路的绿化是300万元,还有各单位自己的夜景广告总投资也得300万元,外加天都路一条街30年的广告项目经营权,做得好赚个几百万没问题。不错吧?”

阿书乐呵呵地笑道:“托您老哥的福,今后我赚的钱,就是你的钱,以后你需要活动经费都由这儿赚的钱里开支。”

郑玉类见他这么一说,很是满意,马上就给薛杰挂了电话。薛杰熟悉郑玉类家的电话,一看是市长挂来的,不待郑玉类问话,立刻满脸堆笑问道:“市长有何指示?”郑玉类说:“城市景观改造的几个小项目都给阿书,其他人介绍的一概推了。记住,签合同的时候,抹利索了,免得给人留下话柄。”

薛杰说:“没问题,您亲自交代的东西,我一定让您满意。”

郑玉类挂了电话,阿书起身告辞,说要出去找一个朋友,不然太迟了。郑玉类嗯了几声,把阿书从后门送走。

晚上刘扬帆从办公室回家,恰在门口碰到卢和,两人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便一起在大院里走走。不想,走到郑玉类后门,正见阿书哼着小曲从郑玉类后门出来。阿书想避开已是不能,索性迎了上去,给刘扬帆问好。刘扬帆笑着问阿书:“这么迟了怎么还在海川市啊?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阿书急中生智说:“本想来找您弄些事做,看您家里没有灯,市长家里灯火通明,就钻进去坐了会儿,结果走错了路拐到后山来了。”

刘扬帆道:“真不凑巧,要不回到我家里坐坐?”

阿书说:“太迟了,也没什么大事,改天再拜访您吧!”

刘扬帆回过头来,把阿书介绍给卢和,卢和同阿书握了握手,阿书瞅见卢和眼中若有所思的犀利目光,心里莫名其妙地一紧,急忙缩回手,匆匆忙忙向两人告辞离去。

卢和看阿书走远了,对刘扬帆说:“现在有些领导的亲属确实也给领导同志脸上抹黑啊!”

刘扬帆眼看远方,叹了一口气。

阿书离开市政府宿舍楼,开着小车朝薛杰住家方向驶去。

方东和陈乐寿晚上都喝高了,郝新坐在方东车上等着,看到两人互相搀扶着下了望湖楼,赶紧下车打开车门,扶着两人上车,分别把他们送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郑玉类召开了城建、宣传等部门会议,会议决定在全市评选市花,由宣传部拿方案。郑玉类倾向评选白玉兰,与会同志说,大体上应该差不多,评选就走走形式让全市人民知道就行了,免得花太多精力,时间也误了。郑玉类觉得有道理,就说那就这样定下来,新闻部门公布一下,就说由市政府组织专家评选出来的,是专家的意见,即使有人有异议,但知道是专家评的,我想也会接受。郑玉类在会上又确定将五条24米以上道路边的榕树全砍掉,换上白玉兰。林建栖迟疑了一下,委婉道:那些榕树生长了好些年,树荫底下正好乘凉,眼看夏天将到,砍掉还真有点舍不得。郑玉类闻言盯了林建栖一眼,并不搭话,脸色却顿时阴沉了下来。与会众人看在眼里,即便心里反对,也就不敢吱声了。刹那间,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让人窒息。大家左顾右盼,所谓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想步林建栖的后尘,反正市长喜欢,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于是有人开始说话:榕树虽好,但换一个新的树种也未尝不可。会议就这样通过了郑玉类的提议。

方东找来小车班队长胡大生,说:“两办里现在正处级领导干部没有车的就只有刘一蕉了,是不是支持一下,把最近市政府王副市长退下来的那辆马自达给政研室?。”

胡大生笑道:“太迟了,主任,任秘书长已将车定给了接待处,作为接待处的工作用车了。”

方东唉了一声说:“你也不早告一声?”

胡大生为难道:“下次一定早些告诉您。”

方东心想,刘一蕉运气也真不好。

却说刘一蕉,因为最近没什么调研项目,倒是闲出了毛病,呆在办公室里,跟失了魂似的,一会儿看看座机,一会儿看看手机,这一整天,竟不见一个电话,以为电话欠费,拿起手机拨座机,又拿起座机拨打手机,毫无故障。细细想想,自己的电话,也就是方东有任务的时候才打打,不由苦笑:这连车子都没有的清水衙门唷,也怪不得无人问津。

阿书因为拿了这么多项目,自然就坐阵海川市了,薛杰为搞好阿书的关系,在海川宾馆专门租了套间给阿书。阿书很快在海川市成立了海川市建富公司,聘请肖飞当常务副总。

肖飞是山西人,大学毕业后跟男朋友到海清省省会一家房地产公司当营销员,和男朋友分手后,与阿书认识,阿书觉得肖飞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皮肤白里透红,跟陕西的苹果一样圆润,是南方姑娘无可比拟的。立刻动了心思,让她辞了那家房地产公司,到自己在省城的建筑公司当了副总兼情人。海川市有业务后,又觉得肖飞独挡一方的能力较强,就把她带到海川市自己这家公司当常务副总,经常带着她陪同薛杰吃饭。

薛杰与肖飞接触几次后,被肖飞的相貌和气质搅弄得神魂颠倒,一天没见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白天挥不去,晚上赶不走。

城市景观项目全面开工后,阿书又再次请薛杰吃饭。阿书注意到,每次肖飞在场吃饭,薛杰就十分开心,人也异常活跃,心想如果肖飞和薛杰搭上关系,自己也免得成天和薛杰混在一起,海川市的事情由肖飞出面就可以了,省得麻烦。当晚的酒宴摆在南湖边刚新开的听湖楼。阿书点了鲍鱼、鱼翅、燕窝和几道海鲜后,打开一瓶自己带的路易十三。三人边喝边聊,薛杰色眯眯的眼神不时地在肖飞脸上、胸脯上扫来扫去,恨不得将肖飞一口吞下。一瓶酒喝完,薛杰也醉了九成,借着酒兴,邀请肖飞到二楼的KTV唱歌。阿书朝肖飞眨眨眼,肖飞心领神会,扶着薛杰,薛杰故意歪着头靠在肖飞的肩上,两人一歪一歪上了KTV贵宾房。阿书结完帐,径直开车回到宾馆,给任南行打了电话,请他过来喝茶。

方东当晚在办公室处理白天没有处理完的信件,其中有一封来信是海宁区人大代表的。来信强烈抨击市政府作出要把五条街道的榕树全砍掉改种白玉兰的决定,要求市委予以制止,并请市委给市民一个反馈。这可是郑玉类定的事,而且已经通过政府常务会议,该如何是好?正想着,电话机响了,是值班室打来的,值班员向方东报告说,有个自称是区政协委员的高级知识分子,对市政府关于将五条街道的榕树砍掉的决定非常不满,请求市委立刻予以制止。

方东听完报告,闭着眼眼将头靠在椅背上,觉得腰又疼痛起来,连忙用一只手按住腰痛的部位,一边手拿起电话拨通任南行的手机,将人大代表来信和政协委员的电话内容简要说了一遍。

任南行用手指捻了捻紫砂茶杯,放在鼻上闻了闻,对阿书点了点头,意思这茶味道不错,嘴上却说:“我在陪客人,刚才很忙,你想办法稳妥处理吧,明天再沟通。”说罢摁了手机。

阿书忙问任南行,是不是与城市景观改造项目有关,任南行说:“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反对将榕树砍掉再种白玉兰,说是太浪费了。”

阿书心想: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至少要少赚150万。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如屁股被火烫般跳了起来:“市政府都定了的事,几个代表委员提些意见就停下来,那还有什么规矩?!我相信郑市长一定会坚持原来的决定。”

任南行笑着说:“你放心,市长肯定有办法。”说完,忽然想到薛杰,问阿书,晚上薛杰去了哪里?

阿书邪笑道:“这老头看中了肖飞,唱歌去了。无所谓,要搞就搞去吧,反正我已经用过了。”

任南行听阿书这么一说,嘴巴都合不拢了,呆在沙发上,心想这老家伙居然也赶了时髦,看来岗位硬了,某些功能也跟着硬起来了!

方东心里有些懊恼,任南行一碰到棘手的事就推,看来,这件事只能按照自己的办法来处理了。于是拿了笔在来信上写上:请呈刘扬帆书记阅示。又叫值班室给市政府值班室挂去电话,让值班员记录,请政府办将记录内容呈送给市政府有关领导。

任南行和阿书聊了一阵子,觉得有些累,就回到家里,脱了衣服开了电视,切到中央12套,正好是海清省时装模特的表演节目,其中有一个模特也是上身着红色T恤,下身着黑色紧身牛仔,不禁又想到郑见,顿时精神一振,坐起来,抓起座机给郑见挂了电话,邀请郑见安排个时间一起吃饭。郑见正在家里看电视连续剧《唐伯虎弄墨》,为唐伯虎的才气惊叹,不由想到了方东,方东也是个有才气的人啊,可惜身在政界无法发挥。

郑见接了任南行电话,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这辈子错过方东十分惋惜,直恨方东不知风月。一方面任南行的热情象火一样往自己身上烧过来,可任南行年龄又大了些,但又不能得罪。想了一会儿,只好说:“秘书长,最近有点不舒服,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谢谢您。”便挂了电话。

任南行躺下床,一个晚上迷迷糊糊的,梦里又是郑见,又是缪昭丽,又是薛杰和肖飞拥抱的身影。头脑迷糊了,下身却还那么清醒。

那天晚上,薛杰和肖飞实际也没唱歌,肖飞点了迪斯科,又叫服务员端来热水,和薛杰跳了喝,喝了又跳,薛杰倒也知趣,肖飞上身不去碰,只是一直摸着肖飞的臀部,肖飞慢慢有些坚持不住,但又不能拒绝薛杰的抚摸。到薛杰酒醒了八成时已是半夜2点,薛杰慌忙拉住肖飞的手说,今晚是我一生中最难得的开心时光,说罢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匝钱塞进肖飞的手里说:“算是给你买礼物的吧!谢谢你。”肖飞假意推让一番,就收了下来,酒绿灯红,舞曲低迷,双方拥抱了一下,各自打的走了。

刘扬帆在市委小食堂吃罢早饭,带着周见去海川宾馆开全市计生工作会议,坐在车上见沿路上工人正在砍伐路边的榕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市政府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么整齐的树,就这么砍了不是很可惜么?想着,急忙叫周见给方东打电话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周见早就听说是市长定的,但不好直说,只好给方东拨去手机。方东急忙让通讯员将人大代表来信和政协委员的来电记录都呈送给书记。

政府办值班室一上班,值班员就将电话记录呈送给陈学美。陈学美知道是市委办转过来的,可见市委知道了这个事,意思很清楚要政府办给市长报告这件事,但又担心自己送去后被郑玉类骂,想了半天,认为还是要报告给市长,否则万一今后出了事,自己没事倒变成有事,划不来。而且,办公室的任务原本就是上传下达,至于如何处理那是领导的事。于是在值班记录本上批示:呈送郑市长阅示。叫通讯员将值班报告送到海川宾馆给正在开全市计生工作会议的郑玉类。

市委办通讯员和政府办通讯员同时到了海川宾馆的会议室,同时将信件和值班记录送交书记和市长手上,书记和市长坐在主席台相邻位置,分别看了来信和值班记录,抬起头对视了一眼。一样的目光,却隐含着不同的内涵。刘扬帆感到不可思议,郑玉类却觉得这些代表和政协委员真个是没事找茬。而后,二人一起低下头去。

刘扬帆再无心听计生委主任通报情况,粗略浏览了一下手头的发言材料,就移了移位子,与郑玉类再靠近一些,轻声对郑玉类说道:“老郑,我看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的建议有道理,已经砍掉的榕树就种上白玉兰,没有砍掉的,我看就保留,把枝桠修一修也挺不错的。”

郑玉类点点头,回答道:“要想做些事也真难。那就先停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薛杰拨了电话:“刘书记要求不要砍榕树了,已经砍掉的补上白玉兰。”

刘扬帆扫了一眼,郑玉类脸上毫无表情。

薛杰连忙通知阿书,刘扬帆下令停止砍榕树,已经砍掉的可以补上白玉兰。

阿书骂了一声,真他娘的,这个刘扬帆,什么好事都给他搅黄了。于是亲自赶到现场,要求工人加快砍树,又打手机给吴非,让他海川宾馆会议一结束就打电话告诉他。

市委办、政府办两个通讯员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边走边感叹:好好的榕树,干么拿去砍掉呢?别不是哪个领导神经出了毛病了。一个通讯员说当官的权力也真大,要叫一棵长了七八年的树死就一会儿功夫。另一个通讯员说,那有什么奇怪,要把你的官帽摘下来也就一张文!

两个通讯员一路由树的生死进而探讨人生问题,最后得出结论,虽然通讯员起早摸黑,干的都是被人使唤的活,但头脑负担轻,不需要天天与人勾心斗角,也不用担心老百姓在背后戳脊梁骨,还是当通讯员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