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审计署对海川市救灾专项资金的审计已经结束,查实海川市弄虚作假,多报灾多拿钱,冒领国家资金,市、县(市、区)两级都没有严格把关,必须追究有关人员责任,并在全国范围内通报批评。
刘扬帆听取国家审计署检查组的反馈意见后,明确表态将严肃追究有关领导责任,并立即成立了以卢和为组长的调查组,对市、县(市、区)两级有关部门进行调查,市委办也是被调查的重点。任南行在接受调查时,把全部责任推到方东身上。任南行对卢和说:“我早就跟方东说了,报灾必须严肃,有多少报多少,他就是不听,才出现这种不该出现的事。”
卢和又找方东谈话,方东说道:“因为各县(市)以前都尝到了多报的甜头,所以这次也不例外。虽然上次,我和防汛办在沟通时对县里的数据已经压了很大一部分,但没想到这次后果还是这么严重。”
防汛办干部肖刚对整个报灾过程最清楚,心想:都是按照任南行的意见做事,怎么把责任全推到方东身上,也太不厚道,太不讲政治道德了,遂连夜给刘扬帆和卢和写信,把整个报灾的事情给两位领导作了汇报,并且签上自己的名字,宣称对这封信反映的问题负责。
刘扬帆找卢和商量,不处理干部,对国家审计署肯定交代不了,但在整个事件中方东和魏安发并没有错,问题是任南行在指导上出了问题。刘扬帆笑着对卢和说:“看来只能拿魏安发开个小刀,处理干部的涉及面不能大,你看如何?”
卢和说:“看来也只好如此,今后再考虑给魏安发一些安抚措施。”
“魏安发是部队转业干部,这次权当一回替死鬼了。你找魏安发谈一谈,按最低档处理,给个党内警告处分吧!”刘扬帆说道。
卢和找了魏安发,把意思说了一遍,魏安发哈哈大笑道:“只处理我一人就好,方东在整个过程中头脑都是清醒的。他年轻有为,你们领导也有难处,我愿承担责任。当年对越反击战上前线死都不怕,一个警告处分怕什么。”卢和拍拍魏安发肩膀:“你深明大义啊,我和刘书记心里清楚。”
第二天上午,市委召开了常委会,通报了国家审计署的反馈意见,并决定给予魏安发党内警告处分。
会后,刘扬帆找了任南行:“这次事件虽然魏安发受了处分,但错并不在他。他是在代我们市委办受过啊。”
任南行不觉尴尬起来,认为刘扬帆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在处理这件事情时所犯的过错,嘴上含糊应着:“那是,那是。”心里却在嘀咕着:究竟是谁向领导通的风?很自然便想到了方东,既然他没受处罚,自然有他推搪的理由,那理由毫无疑问便是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好一个方东,居然在背后告我的黑状,看我不整死你。只是心里恨得咬牙,却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李惠调到市委办后,工作倒很认真,也经常加班加点,方东觉得这个人倒也勤快,小块文章还是写得不错的。海清省最近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了一场新一轮创业活动的大讨论,海清通讯约各市的书记写篇本市新一轮创业思路的文章,郑新海想这篇材料比较简单,就是在刘扬帆过去的讲话稿中抽出一些内容综合一下就可以了,便交待李惠去做。李惠也认为这是小菜一碟,写完后直接送到刘扬帆办公室。
刘扬帆正在看文件,李惠轻轻地走到刘扬帆跟前,说道:“刘书记,我是综合科的李惠,刚从宁春县委宣传部调到市委办,这是我起草的你将要刊登在海清通讯上的文章,请您审阅。”
“哦,你放着吧!”刘扬帆低下头又开始看文件,李惠顿时不知如何说为好,趁刘扬帆头还没有抬起时,赶快退出刘扬帆办公室,心想太冒失了,都怪自己心太急了,唉!自讨了个没趣,这么大的领导不是轻易能见的!今后可得小心,免得弄巧成拙。
任南行在办公室翻文件,心思却跑到了九霄云外。缪昭丽最近脸上长了不少斑点,挂在胸前的两个奶子却好像比先前更大了更挺了,手感也比先前来得更好。难不成还在发育?不过,或许是吃了什么药作了什么手术也未必。总之,这两个玩意儿确实太迷人了。自己看中缪昭丽的也许是那对**吧,那看中郑见的是什么呢?嗯,应该是那浑圆的让我销魂的屁股!这两样要是都集中到一个女人身上多好呀!美中不足的是,缪昭丽和郑见年龄都大了些。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楼下传来了吵闹声,方东急忙走出办公室,只见30多位上访群众,把市委办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任南行也闻声赶了出来,心想刘扬帆今天在家,得出去接待接待,不然上访群众闹起来,就是自己处置不力了。遂和方东一起去劝了一番,领着群众进了一楼会议室。
任南行坐定后,指着为首一个妇女说道:“你说说是什么问题。”
这妇女就是曾到海平县要上访的缪芳。缪芳哭哭啼啼地把自己丈夫在天洞银矿失踪20多天,还没有找到的事说了一遍。
任南行当着缪芳的面给雷放弟挂了电话,要求雷放弟亲自督办这起矿工失踪案件,又给翁怀同挂了手机,要求县里千万帮助寻找。
缪芳等人看任南行处理得还比较满意,就答应立即返回县里。
缪芳这次上访实际上是经过严密策划的。这女人本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男人失踪尚未找到,却在阿弟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势下逐渐把持不住了。阿弟找得也勤,二十天之内去缪芳家六次,每次都带着些礼物,不是首饰,就是化妆品,搞得缪芳心花怒放。待缪芳被阿弟带到城关招待所住了一宿,两人就成了一对野鸳鸯了。缪芳对阿弟说:“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知道你有歹心,不过你平时也挺能干,刘得富矿山没有你他如何管理?”
阿弟摸着缪芳脸蛋说:“你那老公也不是好东西,跟着他一辈子受苦,何苦呢?”
缪芳抚着阿弟的头说道:“农村人哪象城里人,就是吃吃睡、睡睡吃,过一天算一天呗。”
“你万一死了老公,就跟着我。”阿弟动情地说。
“你有妻子,我怎么跟着你?”缪芳忧心地说。
“唉,都什么时候了,还老封建。只要我们感情好,结不结婚无所谓。”阿弟又把手伸向缪芳的胸部。
缪芳闭上眼睛,嘴里哼出了声:“都是命,都是命,由你去……去……”
两人又折腾了一通,平静后,阿弟对缪芳说:“我虽是矿山的工头,但刘得富给的钱并不多,我与你配合一下,可以弄到几十万,这辈子也够你花了。”
缪芳一下子掀开阿弟,爬了起来,瞪着眼睛说:“有办法弄到这么多?”
“我教你做,只是你我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免得影响到我在天洞银矿的地位,这叫两头吃。”阿弟如此这般点拨了一通。
“没想到你也挺有心机的。”缪芳又躺了下来,抱住阿弟,心想阿弟比自己那只知道吃饭干活的老公强多了,等弄到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晚上,刘扬帆在方东的陪同下在南湖边散步,刘扬帆对方东说:“最近出了不少事,打招呼的领导也挺多,换届年啊,形势复杂。”
方东看着湖面上的灯光倒影,恰似天空璀璨的群星,说道:“那是群星争辉。有各种本事的人都想露露面。自然界弱肉强食,人类的本性也一样啊!”
刘扬帆点点头,又说:“最近市委办调了个年轻人,送了一篇我准备投海清通讯的文章,我看了一下,不行,要重新写。”
“可能是李惠,刚从宁春县调来的。本来延溪县委办综合科科长郝舒宾不错,可惜没有编制,市委办算来人也不少了,可真正能写的人太少了。”方东忧虑地说。
这个问题不解决不行。刘扬帆想着便给市编办主任挂了手机:“老刘吗?我刘扬帆。市委办想调个人你考虑一下。”
“书记,市委办没有编制了,要不我给市长报告一下,看能不能特批一个?”编办主任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好吧,我等你的电话。”刘扬帆挂了手机,自嘲地说:“我调一个人也困难啊。没有编制,谁说也没有用。”
没多久,编办主任的电话来了:“书记啊,郑市长说不好办。我的意见先借,到时有编制腾出了再说。对不起啊,刘书记,事情没办好。”
方东知道又让刘扬帆碰了一鼻子灰,就说:“书记啊,你甭操心,我给延溪县委打个招呼,先借郝舒宾吧!”
任南行晚上难得和老婆刘春梦一起上街。刘春梦是去蓝河省出差路过海川市留下来的,一来想看一看海川市近段有何新的变化,二来也想打探打探消息,检查检查任南行有没有偷吃食。刘春梦看海川的夜景工程搞得不错,满口称赞。任南行也笑道:“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刘春梦笑道:“你也会干事,就你那个德性。”
任南行回道:“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也可撬动地球。”
刘春梦嗤地一声,迎面碰到一人。那人一边走,一边却扭头看路边店铺的服装,就要撞上来了。刘春梦“咦”了一声,那人才停下了脚步。那人也是“秃友”,发型却有特色,不是“一边倒”,而是将两边的头发往额头梳,盖了不少额头,再把后脑的头发往头顶梳,盖住了头顶,可谓“地方包围中央”,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刘春梦连说:“妙,妙。”
“不错,不错,这个发型怎么理发师傅就不知道设计呢,也真笨!”任南行附和道。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市政府门口的宝贝理发店,这个理发店师傅赚了不少,机关干部理发基本上都在这里。师傅正想关门,看见任南行带着一个妇女进来,忙说:“任秘书长,这么迟还理发?”
“头发长了,天气也热,不理不行啊。”任南行答道,又把如何设计发型说了一遍,刘春梦又补充了几句,师傅大体理解了,笑着说:“前几天也有一位同志在我这里理发,也是按那样设计,今天您是第二个,祝贺祝贺!”
任南行和刘春梦相互看了一眼,会心一笑,心想肯定是刚才碰见的那个人,这世界也真小得可怜。
任南行理完头发,一看花了半个小时,又照照镜子,颇为满意地说:“唔,不错,不错,年轻多了。”
刘春梦回道:“发型也好看多了,该盖的地方也盖住了,只是每天都要喷些定型水,不然风一吹盖也盖不住。”
师傅哈哈笑道:“我水平再好,没有定型水也不行啊。”
任南行、刘春梦心情都十分愉快,一回家赶紧把手机给关了,洗完澡马上上床“温习功课”。熟门熟路,任南行摆弄几下便觉索然无味,草草了事。打开电视看新闻,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海清新闻正在播报一则消息,天洞银矿一矿工在矿内失踪,至今生死不明。虽然没有点评,但毕竟把问题捅了出去,忙跳下床给刘得富挂了手机,刘得富却蛮不在乎:“知道这件事,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事小,所以不打扰您。”
任南行焦灼而严肃地对刘得富说:“胆子也不要那么大。一切都得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心里道:刘得富这样处事,迟早会出问题,改天要找他好好谈谈,敲一敲,否则万一出了事就来不及了。任南行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刘春梦两眼睁得老大,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这个任南行肯定外界有了彩旗,家里红旗虽然不倒,但这把旗总是插得不深不透,太不过瘾了!
上午一上班,方东看市委办门口的青石狮子头上似乎蒸腾着一股热气,用手一摸,确实太阳晒得滚烫,南方的气候就这样,热起来好象可以把石头也烧焦了。
郑新海出门欲办事,碰到了正拾阶而上的任南行。一看任南行,总觉哪里不对劲,认真一看,原来秘书长的发型发生了变化,觉得挺好玩,想笑,但硬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又不敢不打招呼,只好从牙缝里很别扭地挤出了声:“秘书长。”任南行已上了台阶,“嗯”了一声。
郑新海一口气跑到外面的公共厕所里,哈哈大笑起来,人一下子放松了,掏出家伙准备小便。方东正蹲在里面,听见笑声,忙喝道:“新海,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大声。”
郑新海笑个不停:“哈哈……怕影响人家,躲到厕所……哈哈,没想还是被您听见了。”郑新海拉完小便,咳了几声,见里面没有其他人了,便把任南行变了发型的事说了一遍。方东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甚至都笑得站不起来。隔壁女厕里也发出了隐约的笑声,郑新海指指女厕,小声说道:“惨了惨了,隔墙有耳。如果那边是任南行的什么人,被告一状我又完了。”
在女厕小便的是郑见。她听郑新海一说,也笑得厉害,不过马上用手把嘴巴捂住了,尽量不发出声来。待方东、郑新海离开厕所,自己收拾了一下,回到办公室,就拨了任南行办公室的电话,知道任南行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后,便拿了一叠文件夹上去,把刚才在厕所听到的话告诉了任南行。任南行气得两手撑在桌上发抖,接着重重捶了一拳:“真他妈的这个郑新海,吃了豹子胆,三番两次嘲笑我!方东也不是东西,居然也掺和着,迟早有一天要跟他算帐。”又伸手去掏了一支烟,郑见忙给点上火。任南行重重吸了几口,因气愤过度,胸口起伏,不想被烟给呛住了,咳个不停。郑见忙用手去拍他的背,好不容易把咳给压下去。任南行感激地抓住她的手,摩娑起来。
郑见笑道:“你这头发一改,倒也年轻起来,挺好看的,免得你每次作报告都要先摸头顶。”
任南行这才笑道:“你说好就好。”又摸了一把郑见的屁股,“你也越**了。”郑见捶了任南行一拳,转身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海平县公安局在雷放弟的高压下,成立了专案组,专门对天洞银矿矿工失踪案进行侦察,也派干警到矿山搜寻,可是依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缪芳又到县委、县政府大闹。阿弟已与缪芳捆在一起,相互配合,刘得富叫阿弟出面摆平缪芳,缪芳愈是闹得凶。刘得富不明就里,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叫了一名社会阿混在缪芳回家路上设伏,把缪芳揍了一顿。
缪芳心想肯定是刘得富安排的人干的,便与阿弟商量。阿弟说:“刘得富这次下手不敢太重,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你索性带一拨矿工到市里再去闹上几回,或者索性就住在海川市一阵子,看他还敢怎的。”
郑见离开任南行办公室时,缪芳正带着30余人再一次到市里上访,愤怒的矿工全部涌进值班室。任南行和方东以及陈乐寿、刘东进等一拨人劝了一番,矿工吵闹的声音不但没有压下来,反而更大了。任南行只好给翁怀同挂了电话,翁怀同派县政法委书记张冬带着10名干警立即驱车赶往海川市,雷放弟也派了10名干警来维护现场,把矿工劝离值班室,矿工被劝到一楼会议室,任南行、方东还有雷放弟与缪芳进行了对话。张冬在赶往海川市的路上,打手机对刘得富训斥道:“这次缪芳被打一事要立案侦查了。你如果想省事,就拿出一大笔钱把问题控制住。事情已经闹的够大了。虽然缪芳丈夫现在还不能证实已死亡,或死在矿山里,但他毕竟是天洞银矿的职工,就算人是失踪的,你们也得负起责任!天洞银矿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这么多起命案,你不能再将事情闹大,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那要拿多少钱?”刘得富有些担心地问张冬。
“我出面到市里带人,也不能强行带人啊。人家丈夫失踪了,我们也得同情人家,我带不了人回家,我这个政法委书记还有何面子啊?”
“给个10万元,您看如何?”
“如果10万元能处理下来,最好,我尽力吧!不过,你最好先给准备15万元吧。”张冬说道。
一个多小时后张冬到了市委办会议室,任南行交代张冬,你县里来处理吧,说罢站起来出去了。张冬清了清嗓子把处理问题的意见说了一遍:一是尽快破案,你们也要配合提供线索;另一方面责成矿主先补偿10万元,但人若找到了这个钱必须退还矿主,同时得有人担保。
缪芳看了几位亲戚,几位亲戚叽叽喳喳说了一通,表示担保没有问题,但10万太少。
方东看他们在讨价还价,知道离解决问题就差不多了,就趁热打铁又劝了矿工一番,矿工渐渐安静下来。
张冬和缪芳又打了拉锯战,最后双方将数目确定为14万元,包括原先已经给的2万元,共16万。张冬又叫了缪芳的几位亲戚证明,雷放弟也作了见证。最后矿工在张冬带来的干警连拖带拉的攻势下,都撤出了市委办,上了县里带来的车。缪芳不肯回去,对张冬说道:“虽然暂时解决了16万元,但人还没有找到,人若死在矿区,情况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张冬只好说道:“那自然,到时我们总会还你一个公道。”
任南行听下面的吵闹声消失了,知道矿工被带了回去,就拨了方东的手机,方东赶到了三楼,在任南行对面坐下来,任南行举起手想摸脑袋,想起今天是新发型,不能再摸了,就将举到半中间的手又放了下来,笑着对方东说:“最近这几起上访都是群体访,群众一来就是大几十人,严重影响了正常上班。有些事情领导直面也不大好,甚至会让领导感到为难、尴尬,而办公楼就这么一个门,上访群众一来就**,也真难办。我考虑在市委办后面修个小门,从三楼修一个楼梯直接下去,到时群众围了,领导可以从三楼的梯子下去往后门走掉。”
方东认为任南行的说法有一定道理,说:“那我叫陈乐寿去组织施工。”
张冬回到县里打电话给公安局长温大礼,问道:“打缪芳的凶手抓到没有?”
温大礼回道:“轻伤案,关十多天放了出去。”
张冬想,温大礼回答得也太简单,这个案子显而易见是另有内情,有人指使,怎么就不在凶手身上做些文章呢?其实温大礼明白得很,刘得富是自己的兄弟,关打人者十几天算是对缪芳很好的交代了。
自从陈学美跟方东在海川宾馆争吃鸡屁股的事被魏安发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再经过添油加醋,以及有人刻意炒作,整个机关都传遍了,比陈学美职务高的领导都是笑着主动与陈学美打招呼,一叫就叫陈鸡美;平级的,平时与陈学美比较熟悉的也叫他陈鸡美;职务比陈学美低的,远远地,看着陈学美笑,弄得陈学美心烦不已。这天上午,陈学美正为这事坐在办公室郁闷,怪方东,又怪自己一时糊涂,把手指向自己的嘴巴说鸡屁股在这里,唉。
陈乐寿看上访的群众都退了出去,就溜到陈学美办公室坐坐,毕竟陈学美是自己的前任,又是郑玉类的红人,听说郑玉类可能过来当书记,想想,与陈学美的关系也要处理好啊。
陈乐寿轻轻敲门推了进去,看陈学美正低着头喝茶,便尖着嗓子叫道:“陈-鸡-美主任”。陈学美气得把杯子往桌上一摔,连杯子都破了,陈乐寿顿时傻了,喃喃说道:“好好的,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兄弟?”
“你再这样叫,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陈学美大声喝道。
“对不起,对不起,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再也不叫了。”陈乐寿诚惶诚恐地一边退一边说。
陈学美发了一通火,倒是气顺了,看陈乐寿怕怕的样子,心想都是自己人,没必要伤了和气,就说:“唉,一时生气,不要见怪啊。”通讯员听见陈学美办公室有了吵声忙进来,看茶水倒满一桌,赶紧收拾。
正好方东挂手机给陈乐寿,陈乐寿赶紧与陈学美打了招呼:“陈主任,方主任叫我,我赶紧过去,唉,你可别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好兄弟啊!”在回市委办的路上,陈乐寿心想真是倒了霉,热脸贴了冷屁股,竟被陈学美拿去当了出气筒。怪只怪早上没看黄历,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门神。
到了市委办门口,太阳刚好冲出重重乌云的包围,照在青石狮子上,就连石狮似乎也在微微笑着。连石头都在笑,你陈学美还骂什么?陈乐寿恨恨地在心里将陈学美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
这事对于陈学美来说倒是件好事,再也没有人当着陈学美的面叫陈鸡美了,要说也只在朋友之间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郑玉类有时高兴时还会叫,陈学美也只得笑答。这是后话了。
陈乐寿到方东办公室,方东将任南行要修小门的事交代他去组织实施。陈乐寿掐手一算说:“大约要一个星期时间。”
方东点点头,心里惦着陈乐寿吃回扣的事情,想了想,道:“修小门虽说是小事,但还是要做好预算,你将预算做好,让我看看。”
陈乐寿“嗯”了一声,告辞出了门,心里却在嘀咕着:从来都是我说了算的,怎的今天想起要看我的预算?难不成有人走漏了风声,说我吃回扣了?想到这里,心里悻悻然:还是任南行好,要是没有方东,也就没有了背后的一只眼睛。有他盯着,怪不舒服的。再一想到明明可以轻而易举赚到的钱因此打了水漂,不由愤愤然。
任南行闲着无事,正翻着《内部参考》,林坤摇头摇脑走了进来,笑道:“秘书长,发型改改年轻多了,最近外面都在传方东到县里当书记,您提任副书记,刘书记到省里当副省长,郑市长过来当书记,果真如此就好了。”
任南行看了一眼林坤,又埋下头看《内部参考》,说道:“但愿如此,只是还不明确。省委组织部还没有安排考核呢。你听听就好了,不要传来传去。”
“象我这种情况,今后也不知怎么办?”林坤立即把话题引到身上问道。
“不急不急,你才从县里上来,急了反而坏事,到时再说吧!”任南行抬起头说。
“方东最近与刘书记相处的时间比您还多,此人看上去厚道,但也很有心机,秘书长,您要提防啊,你看他又借调了郝舒宾,也没有与您通气,直接找刘扬帆解决,不过刘扬帆也是软蛋,市长不批编制,他也没有办法!”林坤诡秘地说道。
任南行说道:“知道了,再认真观察吧!”
到了晚餐时间,杨流打了缪昭丽电话,请缪昭丽找几个人吃吃饭、解解闷。杨流在海川市呆的时间长了,经常在海川宾馆请客吃饭,自然和缪昭丽混得熟,两人倒时常有聚聚,只是杨流十分低调,从未在缪昭丽面前把方东和自己的关系暴露了,这正是杨流经商的高明之处。包括杨流和郑玉类的关系,方东也是一无所知。当然杨流对他是铁杆子朋友,杨流想方东目前也无权帮他的忙,也没必要给方东添麻烦,再者刘扬帆基本不插手政府的事,相对来说郑玉类的权力比较集中,找刘扬帆办事也没有必要。
缪昭丽与任南行最近在一起的次数不多,缪昭丽觉得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胸部,老觉得气短胸闷,而且脸上还长了斑点,怕与任南行相处时间多了他会嫌弃自己,因而也需要走出去与别人多交往,因此接到杨流电话十分开心,心想叫谁呢?想了一想,忽然想到了郑见,觉得她满老实的,又离了婚,也和她一样需要交际,便给郑见挂了电话。郑见在市委办做档案工作,与外界的接触基本是零,有人约吃饭当然更少了。但自从跟了任南行,与刘得富等人聚了几次以后,就开始慢慢活络起来,此刻见缪昭丽难得叫自己吃饭,就满口答应了下来。到了约定的时间,几个人都集中在了海川宾馆华美厅,杨流不好单刀赴会,刚好林挥挥在办公室给自己汇报公司业务,就叫林挥挥一同前往,林挥挥见到郑见时,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几个人坐定后,相互之间杯斛交错,场面十分放松。林挥挥喝了几杯酒,思维倒是活跃起来,突然忆起,这不就是和任南行一起在漓江的女人吗?
林挥挥回到家,心想:任南行胆子也真大,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条古训都不明白。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撞破了这个秘密,不由兴奋起来,越想越是憋不住,最后决定还是告诉方东,毕竟市委办也是复杂的地方,免得方东今后讲话说漏了嘴,传到任南行耳朵总是不好,便给方东拨了手机,把晚上的一幕报告了方东。方东半晌回不过神来,心里纳闷:郑见和任南行的关系,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郑见,怎么会和任南行……方东回过神来,忙说:“即使看两人在一起,也不好证实两人就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话到此为止,千万不能扩散,免得影响人家的声誉。”
林挥挥“嗯”了一声挂了手机,心想,这位表兄也真太善良了,迟早有一天要吃亏的。
孙佳和方洋去方洋姑姑家里玩了,方东在家里,闲着无事,心里反复思量着郑见和任南行的事情:郑见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也太作践自己了。叹了一声又一声,难怪这一段时间以来郑见都在回避着自己,看来林挥挥讲的确有其事。方东心里忽然有种扯痛,仿佛见到精美的青花瓷上有了裂痕一般,他恹恹地打开电脑上了网。
李好的人头在晃动,方东打开一看,是李好。李好告诉方东最近在海平、清城县所采写的一些热点问题,其中就提到了天洞银矿和清牛山旅游项目开发问题,并且明确说清城县群众可能因征地还会上访。
方东心里很乱,说了几句话便与李好道了别,正准备下线,“一辈子初恋“又跟了上来,说自己心里很苦,希望找个人倾诉,问他是否愿意同她见见面。
方东也觉得这“一辈子初恋”需要有人开导,又觉得十分好奇,就应约晚上在上岛咖啡一见。
20多分钟后,方东赶到了上岛咖啡的贵宾间,推开门的一刹那,两人都惊叫起来:“原来是你。”方东怎么也想不到,来者竟然是郑见。惊叫过后便是难堪的沉默。郑见尴尬地说:“对不起,主任。我真不知道那个人是您。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惆怅,网上虚拟世界,我所说的未必就是真情流露,你不必放在心里,再见。”说完,匆匆挤出门,快速离开上岛咖啡。方东懊恼自己好奇,几个小时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
方东定了定神,正转身准备离开贵宾间,孙佳和方洋两人笑眯眯地站在身后,方东吓了一跳。孙佳眼睛扑闪着慧黠的光芒,呵呵笑道:“你也有约会啊?真不容易。”方洋站在一边乐着拍手笑:“抓住了,抓住也,可惜没有成双抓住!”
“约了一个朋友,突然有急事没有来,我正准备走啊。要不,我们三人一起喝一阵咖啡也不错,哈哈,你们口福也不浅啊!”方东恢复了正常状态,摁了服务铃,服务小姐马上进来递了单子,方东点了三杯蓝山咖啡。
孙佳神秘一笑:“不是女朋友吧?”
“岂敢岂敢,如果是,今后也不敢了。你真是神探呐,这海川市也太小了,在哪个角落,你都会有神知!”方东打趣地说。
“我爸可是正人君子。妈,你大可放心。”方洋带着为方东解围的语气说道。
“那倒也是,不说了。”孙佳笑道,看服务小姐端着咖啡上来,深情地望了方东一眼,“喝咖啡吧。”方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真涩。”原来忘了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