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澄和自己老爹卫同和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朝廷想要一步一步地蚕食淮南王府,可作为淮南王府的姻亲,并不想看到淮南王府失势。

既然朝廷是打着用税银赈灾的名头来逼迫淮南王府上缴税银,那么只要能够解决灾情,安抚百姓,名面上朝廷也挑不出错来。

娄钧向淮南王请命:“赈灾之事刻不容缓,若是父王准许,明日,我便可带人前往浙西。”

娄缙紧接着说道:“儿子一同前去。”

淮南王准许后,府上的人很快就动了起来,准备一路上要用的粮食、药品、衣物等东西,同时先行运送过去一批粮食。

卫景澄和卫同和给朝廷上奏了一封折子后,也跟着一同去赈灾。

……

从书房里出来,娄缙路过偏殿的时候,进去瞧了一眼:“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穗岁想要下床行礼,被娄缙制止了:“回世子的话,已经好多了,今日也上过药了。”

娄缙点点头,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让香儿陪着你,帮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和我们一起去衢州赈灾。”

穗岁的手还没有完全好,虽然不再渗血,但是拿东西一用力还是很疼,若是出门实在不方便。

可一想到若是留下来要面对江澧沅、九静柳和衡如蓉那三人,她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宁肯在路上吃些苦头,但至少能避开那些纷扰,让自己落得个清净。

“是,奴婢这就准备。”

娄缙抬脚离开了偏殿,才回了寝殿刚坐下,江澧沅就来了。

江澧沅这边听说了娄缙要离府,慌忙准备了莲子羹过来,嚷嚷着也要去。

“世子,赈灾之事非同小可,沅儿跟着一起去吧,世子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伺候。”

最好这次去了衢州,没有了九静柳和衡如蓉给她使绊子,自己能如愿和娄缙同房。

云崖在门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前江澧沅给世子准备的吃食,都是他不喜欢的,若是有什么个不上心的人在身边照顾,世子怕是会被气得早死。

娄缙耐着性子安慰:“一路往衢州去,路途遥远且条件艰苦,你就别跟着受苦了,而且,你是王府的主母,你走了,淮南王府交给谁去打理?”

江澧沅没想到自己在娄缙心中的地位,如今已经如此重要了,便笑着点点头:“世子说得有理,沅儿就留在府上,给世子准备些糕点和衣物。”

“世子此去衢州,务必保重身体,早些回来。沅儿就在府上等着世子,盼着世子平安归来。”

……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出发往衢州走。

到了衢州,这里已经是满目疮痍,房屋倒塌,田地荒芜,百姓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生活十分困苦。

娄缙和卫景澄都对此情此景感到极为惊讶,这里的情况要比他们听到的、从地方官员上奏的折子上看到的还要严重。

当地官员衢州刺史王润,听说有官员前来赈灾,早早地就派人去迎接,自己更是穿戴整齐站在王府门口,远远地朝着过来的娄缙几人行礼。

他身穿一袭深蓝色的官府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眼眸深邃精明,面容饱经风霜,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

“世子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在下王润,乃衢州刺史,特来迎接世子及各位大人。”

“世子和几位大人快里面请,里面已经准备了好酒好菜,给世子和几位大人接风洗尘!”

几人跟着王润走进了王府,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他们感到意外。

原本以为会是一座简朴的府邸,却不料这里雕梁画栋,好不奢华,与王润之前所说的“寒舍”相去甚远。

穗岁四处看了看,只见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这里和城中的破败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进了正厅,桌子上檀木圆桌上摆放着大鱼大肉,桌旁站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姬妾,院子里还时不时地传出琴音。

城中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这里倒是歌舞升平,一片喜气。

众人落座后,院子里的琴音渐渐停了,随后一个身穿暗红色锦服,一身脂粉香气的少年郎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嚷嚷道:“爹,我都找你老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儿啊!”

王润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那少年郎身旁,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到饭桌旁的空位上坐好:“快过来坐下,不得无礼!闭上嘴巴,休要吵闹!”

随后冲在座的几人道歉:“犬子无状,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和王润慌张的样子不同,王平安倒是显得浑不在意。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往年赈灾的官员来了又走,不论他们初来乍到时脸色有多么的严肃和不满,脸黑的像是锅底,最终还不是都拿了他爹王润的银子,抱着他爹为他们搜罗的美人,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在他看来,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毕竟他父亲王润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无论是银子还是美人,都足以让这些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王平安的眼珠子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也猜出来这便是从淮南和京城来的赈灾官员,再往后一看,顿时被穗岁和香儿等几个婢女吸引住了目光。

双眼都亮了起来,不愧是京城和淮南这样的大户人家的丫鬟,真叫一个水灵软嫩!

娄缙目光凌厉,扫了一眼王平安,说道:“穗岁,过来,给我添茶。”

穗岁走到娄缙身旁,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忍着疼痛,哆哆嗦嗦地给娄缙倒了一杯茶,茶水有几滴滴落到了娄缙的衣袍上。

穗岁刚要开口却被娄缙抬手制止了,他叫人过来倒茶,本意是想宣示主权,可此刻他看着她脸上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又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