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叉路口这里。”叶挽星解释道。

“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叶挽星能听到听筒里有车辆刹车之后掉头的声音。

“不用了,小叔叔,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刚刚看你的车子开得很快,好像是有急事,所以就没敢打扰你。”

文先生没说话,他刚刚的确很急,是急着赶回闲庭公馆去见她。

用文先生的身份。

他很珍惜每一次和叶挽星相处的机会。

“我没事,让司机靠边停车,我马上到。”文先生耐着性子说道。

叶挽星捂住话筒,对易健说道:“易健,把车子靠边停一下,我想见个朋友。”

“好。”

易健把车子靠边停下来。

叶挽星从车上走下来,站在路边等着文先生。

晶莹剔透的白色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来。

那辆熟悉的京北唯一一辆精致款迈巴赫朝着她缓缓驶来。

蓦地,车子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叶挽星小跑过去。

“别跑,不急,慢慢来,我就在这里。”

低沉优雅的嗓音,从打开的车门溢出来,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隐藏的深情。

叶挽星小脸红扑扑的,走上前,跺了跺鞋底的雪,钻进车里。

“小叔叔,过年好。”叶挽星的语气里都是开心。

“你在电话里已经问过好了。”文先生竟然在笑。

“我包了饺子放在冰箱里,你回去的时候热一下,一定要吃,里面放了幸运币。”叶挽星认真地叮嘱。

“好,我一定吃。”隐在暗色光线里的男人,眼底染上大片的暖色。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早起回剧组,要早点儿回去收拾行李。”

“好。”

文先生看着她像个小喜鹊一样跑下车,眼底的笑意更浓郁了。

“回家。”

第一次,文先生说回家的时候,声音是轻松愉悦的。

原策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回到闲庭公馆的时候,陆衍几乎是扑上来的,“文先生,你总算回来了,一个人简直无聊透了。”

文先生嫌弃地拿拉开他的手,径自走进厨房。

“嘿,你这个见色忘义的男人,就想着你老婆给你包的饺子,丝毫不管兄弟的孤单寂寞。”

陆衍走了过去。

文先生充耳不闻,从冰箱里取出食盒,一层一层打开。

不同于平日里吃的饺子,叶挽星包的是麦穗饺子,捏的褶像麦穗一样,是京北老一辈才会包的花样。

“看不出来啊,叶挽星小小年纪饺子包得还这么漂亮。”

陆衍边说边把手伸过去,捏了一枚饺子。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一道冷光,于是又放了回去。

“真是无语。”

陆衍回了客厅。

文先生把食物都放到了蒸箱里。

不多会儿,便端上了桌子。

陆衍赶紧拿着筷子走过去,看着文先生一脸享受的样子十分嫌弃,“你不是在季家吃了好几天饺子吗?至于吗?”

“这是绾绾专门给文先生包的饺子,有幸运币的。”文先生的语气里竟然带着炫耀和得意。

“不就饺子吗?我妈也会包。”

陆衍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一口便咬到一枚硬币,他用纸巾擦了擦,“真的有幸运币。”

文先生懒得理他,专心吃老婆包的饺子,闭着眼睛享受。

陆衍越吃越难过,“我爸妈春节旅行去了,嫌我碍眼,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大年三十那天…我吃的外卖……”

陆衍都快哭了。

“家里阿姨呢?”文先生蹙眉。

“阿姨也要过年的。”陆衍又往嘴巴里塞了一个饺子。

也看饺子见底,文先生赶紧把饺子拿回厨房。

陆衍的筷子夹了个寂寞,“不就吃你几个饺子吗?等我有老婆了,我加倍还给你!”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吃别人老婆包的饺子。”

“傲娇的男人,我就不信你今年吃的都是叶挽星包的饺子,张姨和大伯母没参与?”陆衍嗤之以鼻。

“我只挑绾绾包的饺子吃。”

陆衍真的要被这个男人气疯了,“亏我大年初二一大早就来陪你的小媳妇儿,现在你过河拆桥,你不是人!”

“绾绾的红烧狮子头做得也不错,要尝尝吗?”

文先生把蒸箱里的狮子头取出来,放到餐桌上。

“当然要,这是我应得的报酬。”

陆衍开心地夹起一整个狮子头,咬了一大口,蓦地皱起眉头:“素的?”

“嗯,我吃素,绾绾记得。”文先生唇角微勾。

陆衍快郁闷了,“谁家狮子头是素的?”

“我家。”文先生挑眉。

“我回家了。”

陆衍嘴上嫌弃,狮子头却三口吃完一整个。

起身要离开,想了想还不忘说道:“叶挽星给你买了柿柿如意,还有什么五谷丰登,房间门口有一把草,拉菲草?”

他实在想不起那是什么名字了。

“还有这个,你的春节礼物。”

陆衍把手串儿放到他手心里。

“轻一点。”文先生的语气薄凉。

“佛珠是木头做的,它会疼吗?”

“这是绾绾送文先生的新年礼物。”文先生又强调了一遍。

“行了行了,我走了,大年初二就开始虐狗,今年老子也要谈恋爱!”

陆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文先生把每一道菜都尝了一点。

之后才走到沙发旁,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橙黄色的小南瓜,又摸了摸火红色的柿子,笑容都快溢出眼眶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那个动动手指就能让京北翻了天的男人,此刻竟然会在这里玩着小南瓜。

他转身上楼,门口一大束忘忧草插在透明的树脂花瓶里。

叶挽星真的心思很细,上一次他说家里有花挺好的。

她便记住了,这一次花瓶换成了摔不碎的树脂材质。

拆开红色的刺绣袋子,拿出里面的沉香手串儿,有淡淡的香儿。

和他平日里燃香的香调是一样的。

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有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

第一次,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空**房子里感觉到了暖意。

曾经那份孤独似乎也在逐渐散去。

“孤独”两个字也许从不止于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

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小虫,足以撑起一个傍晚的巷子口。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远处朝他跑来的女孩儿,眼神纯粹,笑容微甜,像极了春末夏初的风。

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