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的都TM是什么鬼玩意!”

半小时前,酒店的贵宾室里,中国棋手们的棋谱,令老九段们震撼无比。

曰本的九段大概是各个国家的棋手中,混得最舒服的群体,有大笔津贴养着,十分惬意。

碁圣战这种次一级的头衔战本不值得他们如此关心,但这一次有外战环节,十分隆重,他们还是集体来了一趟。

本着拉高收视率,提升对战烈度的原则,这次来的八个中韩棋手,统统与曰本棋手对上了线。

结果,八盘棋中,曰本棋手就赢了两盘,分别是卡相台与甲敏俊,还都是韩国那边的。

日方九段们对此颇为不满。

可看到中方棋手们的棋谱后,所有的不满统统被搁置一边,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其中三盘棋,中国棋手一上来就对三三动手。

这阵势让大家联想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时,中日围棋交流,中方棋手清一色布下星小目+变星侧方的开局,“中国流”的称呼也因此而生。

那现在这又是什么套路?

也是中方棋手集体研究的成果?

新中国流?

如果是曰本棋手这么下,在座的诸位估计要开始掏戒尺了。

可既然是中国棋手这么下的,那么就笑一笑,顺便夸夸大竹事办得不错。

原本以为他要搞一波鲶鱼效益,弄几个狠角色过来,帮曰本棋手上上强度。

结果是这么一群来送菜的,这上的哪是强度,根本就是上士气啊!

没高兴多久,他们就眼睁睁看着日方棋手被接二连三斩于马下。

“外势呢?难道外势没发挥作用吗?”

“呃我看了看,外势是发挥了作用,只不过好像是副作用.”

九段们面面相觑。

对于不了解外界行情的他们而言,着实大开眼界。

“这些后生仔,连这种对手都下不过!这要搁我们那个年代,是要挨耳光的!”

一名身墨绿色穿和服的老人骤然起身,胡子都气得飞了起来。

古川银次郎。

在座的诸位中资历最老的九段之一,也是反对这次头衔开放战的核心人物。

他的说法是,围棋就应该下长日制,这样才能体现其这门古老艺术的魅力。

国际上的冠军有什么好争的?他们下的那东西能叫围棋吗?

说白了,长日制围棋,是只有我们曰本棋手才能下好的规则,其余国家的棋手根本不行。

让他们参赛,不仅无法提高收视率,还会白亏一笔住宿费和机票费。

不信的话走着瞧吧,这群外来棋手肯定不出三轮就会被全淘汰完——

然后整体就被6:2了。

“顺带一提,收视率的涨幅也很可观,事实证明,哪怕是我们曰本观众,比起自娱自乐,也更喜欢看外战。”

大竹淡淡地说道。

“啊这.”

古川银次郎顿时哑口无言。

“再顺带说一说,我们的棋手,夜神辽,应付中国的时煜,也选择了点三三开局相比其他中国棋手,这局更加精彩,也更加匪夷所思。”

大竹亮出了时煜的棋谱。

一番打谱后,九段们更加震惊了,从大开眼界上升为世界观螺旋升天。

右下角,前所未见的点三三变化。

以及左上角,同样令人震惊的小目二间跳变化。

还有右上方,极不常规的打入手段。

一切都令人耳目一新,有种大半辈子围棋白下了的感觉。

古川银次郎看得血压尤为高涨,想将这个叫夜神辽的小子叫过来,狠狠批一顿。

但仔细一回忆,这人好像是最大赞助商的儿子。

咳咳,算了,辽君下得蛮好的.嗯,真的蛮好。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系列招式,都是这个叫时煜的少年发明出来的,对这些招式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他咨询。”大竹说。

“胡、胡扯!这算什么发明?只是刚好我们这一轮的棋手有点弱,抓不住机会而已。”古川银次郎反驳道。

“这话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大竹皱着眉,揉揉耳朵。

新龙杯上,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来一个天才少年,被抬走,评价:这人不行,下一个。

再来一个,再抬走,继续上人。

抬到最后,时煜把冠军奖杯给抬走了.

没想到,来到曰本之后,这个套路又可以再上演一次。

还好围棋圈子就这么大,只有中日韩三个主要国家,没有多的地图给他换皮,不然的话,三体人都要被他抬走。古川银次郎拍了拍巴掌,郑重开口:

“我想在座的诸位已经充分了解了眼下事态的严重性,我们大半辈子所学习到的知识正在遭受严峻挑战,这比奖金被夺走,更让人难以接受,对不对?”

这番话得到了在座绝大多数九段的响应。

比起头衔战的奖金被一寸寸刮走,世界观崩塌这事更让人害怕。

大竹对此也很理解。

人嘛,是这样的。

13岁之前所接触到的新事物,都是世界体系自带的,简称世界观根基。

13岁到35岁之间所接触到的新事物,才叫这个世界真正多出来的新东西,叫时代进步。

35岁之后,也差不多该变成保守派了,对世界上诞生的新事物统统嗤之以鼻。

对于在座的诸位而言,捍卫世界观这事,无关乎金钱,只关乎信仰。

对曰本人而言尤其如此。

但凡大家喜欢哪怕那么一点新事物,也不至于现在还用软盘和传真机了。

老实说,大竹自己也是个保守派,对时煜这套相当不感冒。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从他淡出一线的那天起,围棋的理论大厦就已经基本完工,后人只需缝缝补补即可。

但在棋界,胜利才是一切,面对时煜一次又一次,如同秦始皇吃花椒般的赢麻,他也无话可说了。

“这套不是挺有意思吗?我们得多学学啊。”

房间的一角,一名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的老人笑呵呵说道。

斋藤秀逸。

“依我看,比起怎么针对这套,不如办一个学习大会,试试看能不能模仿这套。”他笑呵呵地说。

“好了,斋藤老师,别说胡话了,到时候我们开作战研究会,您也记得来参加,针对它的过程中,您同样能找到模仿它的办法。”古川银次郎好声好气说道。

别看大竹英豪是这次头衔战开放的第一策划人,但实际上斋藤秀逸才是真正的灵魂人物。

别的不说,单论排资论辈,他的辈分就高到让古川银次郎肃然起敬,更别提斋藤那传奇般的围棋人生经历。

他站在开放派那一边,更加不足为奇。

早在中国的围棋还一穷二白时,他就自费组建队伍前往中国进行交流,前后总共14次,被称为“秀逸军团”,为中国围棋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韩国围棋那边,依旧受过不少他的帮助,此人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关系硬到三国通吃。

在推动围棋国际化这块,他从来不遗余力。

“那先这样吧,你们开研讨会对付时煜,我继续去忙本职工作。”大竹起身离去。

然后就是现在。

时煜也得知了此事。

思考半晌后,他发出灵魂般的提问:

“就这?”

“你”大竹的血压再次上涌。

好家伙,我给你通风报个信,指望你严肃一点,结果你就这反应?

是搓澡时,嫌搓澡师傅不得劲,喊用点力吗?

没错,时煜的弈狐ID就叫用点力啊。

对于被集体针对这事,时煜早就有所心理准备。

在AI没诞生的时代,各国都是靠集体研究来克服强敌,这叫尊重。

他只是好奇,就这么大一点事,您有必要搞这么严肃吗?还特地趁周围没啥人的时候说,搞得跟在当特务似的。

“不懂就问,集体针对我,会上盘外招吗?比如像韩国人那样,直接叫警察拷走?”时煜下意识问。

“那怎么可能嘛!就算要用,我们也会用更本地化一点的招数,找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把你摁倒,让你第二天起不了床!直接被判负!”

还有这种好事?

这也太本地化过头了吧!

“我对校服不感兴趣,能给我换成女仆装吗,最好还是戴犬耳的那种,我对这个特没有免疫力。”时煜正义十足道。

“哼,想得美,和你随便硌两句,你还真信了?快,采访快开始了,还得给你整理下仪容才行。”

两人快速在走廊上走过。

一旁的女生卫间里,鹿思竹悄悄探出头来。

嗯。

听到了。

时煜说他喜欢女仆装。

果然,他对黑白二色的东西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