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机的镜头很识趣地转向一旁的大竹。

犹如深藏功与名一样,他只是简单地笑了笑,挥挥手,示意镜头移开。

作为曰本围棋六超时代中的一位,他当然不忍心见到曰本围棋从此真就没落。

总之,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总结:重铸荣光。

于是他动用了一切能用到的关系,调动手头的资源,去推动赛事开放。

一上来就办高规格世界大赛肯定不现实,指不定又要被中韩决赛会师,打卡知名景点,到时候他作为赛事推动者,指不定得切腹谢罪。

可如果只办新人大赛,或者女子大赛,又总觉得差点意思。

于是大竹想了一个妙招。

将七大头衔中的一个开放,参赛对象仅限于中韩的新人棋手。

这样一来,又能起到日外对抗的效果,又能确有日方强手坐镇的头衔不会被真的夺走。

考虑到三大头衔,棋圣、名人、本因坊的奖金过高,意义也过于重大,不论是国内棋迷,还是赞助商肯定都不接受。

索性从四个小头衔里选好了。

奖金排名倒数第二的碁圣,就决定是你了!

毕竟,排名倒数第一的不好意思拿出手,排名一二的不舍得拿出手。

没办法,只好选择题选C了,大家的学生时代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更何况,碁圣的头衔持有者可是井山啊。

这无疑是给头衔的奖杯上了重重的一道保险。

就算真出了几个来自中韩的猛人,也肯定夺不走!

原本是这样的没错。

但见到时煜在场之后,大竹慌了。

为什么你小子在围乙?

你不是应该在围甲吗?

你刚打完新龙杯就来下围乙,一点都不带休息的?

1945年8月6日,在广岛顶着原子弹爆炸下棋的那两位,都没你敬业吧!

作为新龙杯的亲历者之一,大竹英豪对时煜的印象与其说是深刻,不如说是惊悚。

如果是其他天才少年杀到井山面前,以井山的经验老道,棋力高超,准能将其轻松降服。

可唯独时煜,他不太敢确定。

别的不说,起码一点,他的初见杀能力实在太恐怖了。

井山,危险!

岂可修!为什么我当初要说从中国围乙上找人啊,就应该改成邀请制,点名将这小子绕开!

“大竹!竹神!”

“呜呜呜,没想到大竹老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雄心壮志。”

“我保证,接下来起一个月之内,我都不玩大竹老师的被迫走愚形梗了。”

听闻大竹英豪是这次赛事的推动者,评论区立刻哭成一片。

曰本围棋重新回到世界,尽管只是一小步,但也挺令人满意,起码是个好趋势。

毕竟一天到晚中韩对抗,大家也都看腻了,说是世界大赛,其实也就两个国家二人转,搞得大家莫名尴尬。

此外,对于棋手而言,这也是个绝好的消息。

曰本的头衔战,那可是出了名的奖金高。

明明大家的名字都叫棋圣战,可曰本的棋圣战,奖金居然是中国棋圣战的两倍多。

其它头衔战也是一样,奖金个顶个的高,看得外人尤为蠢蠢欲动,摩拳擦掌,恨不得让人想重演一遍黑船事件,踹飞曰本的国门。

也难怪曰本的棋手也对参加世界大赛不感兴趣。

下不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国内的奖金,已经足够养活大伙了,还卷什么世界大赛?躺下吧嘞!而如今,这样的一个头衔战向他们这群外国棋手开放了,感动之余,还得跟着为大竹老师叫两声好。

时煜也在心中盘算起碁圣战的奖金收入。

在如今这个围棋火热的年头,不仅是中国诸多比赛的奖金上升了不少,日韩专区的赛事奖金也基本上提高了同样的系数。

在前世,碁圣战的奖金是800万日元,而这个世界,它的奖金是.2000万,翻了两倍还多。

折合成人民币的话,几乎一百万!

时煜忽然悟了。

大竹老师从新龙杯起,就一直与聂老相处紧密,两人无疑是哥们关系。

既然我也是聂老哥们的话,那四舍五入一下,大竹老师不也是我哥们吗?

大竹这哥们,值得处!

“比赛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时煜问。

“大概今年三月份,你过完春节,就可以过来了,前提是你在这次围乙上得发挥出彩,不然的话,你可拿不到门票。”

“没事,我已经两连胜了,就在刚刚,我击败了阳鼎朱,他是去年的围乙新人王,接下来一路好走。”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接下来的比赛多多加油吧。”

井山的笑容依旧充满营业性。

望着这笑容,时煜也有所了然。

没什么,日式傲慢而已。

韩式傲慢是将脚往桌子上一搁,明着说我天下第一思密达,我是在座诸公衮衮唯一的选择,谁不选我,谁就从这个星球滚出去!

而日式则虚伪许多,也委婉许多,会微笑着说你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没事,小小的也已经很厉害啦。

什么?你问中式傲慢是什么?

中式傲慢是.不不不,我不行,这个我真不行,我才几个冠军呀?我还没世界第一呢,你就说我行是吧?捧杀!这是恶意捧杀!

恰好,这也的确是时煜对自己的一点啸啸要求。

“那您这次来围乙,还有什么目的吗?”

时煜心说,你总不可能大老远来一趟,就只为发表一下赛事宣言吧?

“身为棋手,来到赛场,自然是为了下棋。”

“你真要下围乙?”

时煜分不清这究竟是捕鱼,还是慈善。

作为正值壮年的赛区第一棋手,亲自下场打围乙,固然与捕鱼无异。

但另一方面,人家在国内一盘棋指不定能拿多少,结果却跑来下围乙,帮大家提升棋艺,又显得很慈善。

“我这次带了队伍,他们才是参赛的主力军,我可能也就偶尔下几盘,主要还是调整状态,适应其它赛制。”

“适应什么赛制?”时煜问。

“农心杯的赛制,我接下来要应付姜昌浩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次十分不想输。”井山低沉地说。

这么一说,时煜也记起来了。

农心杯的最后一阶段的确要开始了,井山就是日方的出阵代表。

“对了,我听说你的快棋很厉害,是吗?”井山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下午忽然刷到了个视频,说什么你用20秒的快棋,夺走了他人的青梅竹马,是这样吗?”

井山耀好奇地问。

“啊这.这位真正的曰本网友,请冷静一下,快棋是真的,牛人这事我可没干过。”

“那就好,既然你快棋很厉害的话,抽个空陪我下一次吧我想见识一下,你那传说中的点三三,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