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沈宁脸上的表情更加诚恳一些,或许霍翎就信了。

“你放心,有人会送银子来的。”沈宁往外面看了一眼:“趁着天还没黑,我出去一趟。”

“嗯。”霍翎也没问她去哪。

他半靠着墙壁,拇指指腹摩挲着。从给他醒来后到现在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有时候还会从吕嬷嬷和沈珩口中探知沈宁的一些事。

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是他们的评价。

性格大变,而且还会以一些以前不会的事。

同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变化,是仙人点智,还是被什么的精灵妖怪占据了身体?

霍翎想到在后山看到沈宁的时候,她额头上有伤口有血渍,莫非那个时候,真的沈宁死了,被路过的孤魂野鬼也遇上就此占据了身体?

沈宁完全不知道霍翎脑补出来了这么多的戏,她去一户家里买了几个马蹄钉,还有几个捕鼠夹,只说是下次去后山准备捕猎用的。

那户人家也是拿了沈宁野猪肉的,自然给了个优惠价。

入夜大家都睡觉去了,沈宁拿着这些马蹄钉和捕鼠夹撒在了篱笆门后还有一人高的木栅栏下,这才转身回了屋。

没让沈宁意外,子时过后就响起了脚步声,以及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沈宁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燃起煤油灯举着走出去。

院子里约莫有三两个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脚一脸痛苦,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桐油味。

三个男人隐约看见火光,齐刷刷抬头,面露震惊。

其中一人便是杨氏的弟弟杨有福,也是那日和沈巍一起摁着沈珩画押手印的人。

杨有福瞪着眼:“沈宁?你怎么在这里?”

沈宁呵呵一笑:“没个十年脑血栓,怕是说不出这话。这是我家,你却问我怎么在这里?”

杨有福反应过来,看着地上捕鼠夹:“你是故意放的?”

“最近老鼠多,没想到是这么三大只老鼠。”沈宁走到他跟前,“你三更半夜的,来这做什么?”

“赏……赏月。”杨有福梗着脖子道。

“提着一桶桐油,翻墙到我这破败院子里赏月,你这口味很独特啊。”沈宁冷冷地看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杨有福揍一顿。

旁边两个男人看得怔住了。

手无缚鸡之力?

任凭磋磨?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娘啊,现在回娘胎还来得及吗?

在杨有福一条胳膊被打断后,沈宁忽然手抖,煤油掉落在了地上。

煤油灯正好掉在了翻倒在地的桐油里,“哗然”一下,瞬间着起了火。

“快来人啊,有人半夜来我家杀人发火了!”沈宁扬声大喊。

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她的声音穿透力格外的强,几乎是同一时间,周边的几乎人家煤油灯就点了起来,很快就有人赶过来了。

纷纷提桶救火。

这院子里本就没有什么易燃东西,沈宁又特意把那些木柴清理到灶台间,加上周围邻居们灭火灭得及时,除了一个黑衣人腿部被烧着了外,其他没什么损失。

“来了来了,里正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其实三个村虽然合并成了一个县,但为了方便管理也都还是保留了里正,下河村因为这十几年越过越穷,这里正也不受重视。

这一任的里正是上一任里正的儿子,因为意外去世来不及选,索性就让儿子继承了。

沈宁顶着被烟熏红的眼睛:“要不是我起夜正好听到声音,只怕我们一家都要被活活烧死了。”

“胡说!分明是我们被这些马蹄钉和捕兽夹给害的!”杨有福疼得嗷嗷叫,站起来两只手都垂下来,丧尸一样的姿势走到里正面前,“苏里正,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看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你在哪被打的?”苏里正问道。

“在这,就在这个院子里!”

“被谁打的?”

“沈宁这个贱人!”

“这火谁放的?”

“沈宁放的。”

“桐油谁拿来的?”

“当然是我拿的。”

“半夜来这做什么?”

“当然是杀人发火。”

就怕空气忽然之间安静下来。

杨有福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就被套出了话,自己把自己给锤死,那个气的啊。

沈宁却是意外的看了一眼苏里正。在原主的记忆里,和苏里正打过的交道不多,偶有那么几次也都是为了沈珩读书一事。

早就在远处等着的杨氏,一直没等到自己弟弟回来,反而看到下河村半个村民的人都往沈宁家去,她心里顿生不安,连忙赶了过来。

听到杨有福承认了要来杀人放火,气得心里骂弟,上前讪笑着道:“苏里正啊,我这弟弟不懂事,让您费心了。他啊,还是个孩子,素日里就是调皮了些,喜欢和人闹着玩。”

杨有福看到自家姐姐来了,顿时喊道:“阿姐,我的两条胳膊都被沈宁这贱人打断了!”

杨氏一看,果然弟弟的两条胳膊垂着无法动弹,当下就急了:“沈宁,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沈宁看着比自己都大的杨有福,冷笑着道:“堂伯母,我还是个孩子呢,素日里就是调皮了些。”

杨氏一噎。

杨氏懒得和她废话,只对杨有福道:“先回家。”

“这杀人未遂就这样走了?”有村民喊道,“怎么也得给个交代不是。”

“就是,这大半夜的杀人放火,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里正没说话,但表情也是严肃的。

杨氏对苏里正道:“里正啊,等我女儿嫁进陆家时,你也来喝杯喜酒啊。”

言外之意,我女儿是要进陆家的,识相的就赶紧让我们走。

“你女儿是去给陆家二公子做妾的,哪配得上嫁这个字?而且还喝杯喜酒?堂伯母可真能瞎扯啊。”

杨氏脸色一白。

苏里正道:“今夜这事,你弟弟确实做得不对,要给个说法。”

杨氏气得咬牙切齿,这段时日在沈宁手里吃了不少瘪,只怕今夜还真没办法就这样做了。

她瞪圆了眼睛:“那你们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