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日落了,唐婆婆等人也都着急了。

沈宁负手站在台阶上,神色平静,吕嬷嬷担心地问她怎么办,她宽慰着道无碍。

只是她心里却是道:真的是卧槽了,平日这门前不是马车很多吗?怎么到现在一辆马车也没有?

就在她准备让江发去找辆马车来经过时,有辆马车千呼万唤地过来了。

马车在沈巍几丈远停下,车夫回头对马车里的人道:“夫人,有人躺在地上。”

“让他挪开就是了。”车厢里传来曹夫人不耐烦的声音,“我累得很,赶紧回家。”

“是。”车夫扬声喊道,“喂,躺地上的,让一让,我们夫人要过去。”

“不让。”沈巍还躺了个大大的大字,“你要走就从旁边挪过去,旁边又不是没有路。”

旁边是有路能走,可是这摊贩多,被沈巍这么一挡,就要慢慢地驾过去,稍有不慎就会撞翻那些个摊贩。

车夫没想到今日遇到这么个刺头,他是新来没多久的,自然不认识经常去县衙后院给曹县令送礼的沈巍,只气呼呼地回到马车边上。

“夫人,那人怎么都不肯让,还让我们从旁边挪过去。”

“好大的胆子竟然叫我挪?那你就从他身上轧过去。”曹夫人又气又急。

车夫一跃跳上马车,往前赶。

沈巍就不让,眼看着那马车就要到跟前,他有些慌了。

唐婆婆连忙喊道:“你要是挪了,你就输了!”

沈巍一愣,心想这大白天的总不会直接从自己身上轧过去,多半是吓唬自己。他梗着脖子:“你难道还敢轧过去?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家主子就是王法!”车夫嚣张的喊道,下一刻真的就来到了沈巍跟前。

围观之人纷纷惊呼。

而沈巍这时候才感觉到怕,想要躲开却是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他的脚上轧过去,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

沈巍抱着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曹夫人掀开车帘:“哭什么哭?谁叫你自己躺在地上不肯走的?没轧死你算你福大命大。”

沈巍急急刹住自己的哭声,这马车里坐的是曹夫人?

搞毛线啊,他想要讹钱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忍着痛,一瘸一拐地上前道:“是县令夫人啊,这是外面刚回来吗?”

曹夫人看到是沈巍,虽然有一瞬间的发怔,但也没有什么愧疚之色:“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疯?好好的家里不躺要躺在这里的?”

沈巍脚疼得都要站不住了,却还舔着脸:“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让县令夫人的马车轧一下,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荣耀。”

“本来我这还有老寒腿,现在被县令夫人高贵的马车一轧,我这多年的老寒腿都好了,走路都能一阵风了。”

周围的百姓一脸的恶心,真是没见过有人吹嘘遛马能到这么无敌厚脸皮的地步。

曹夫人不屑地放下帘布,催促车夫赶紧走。

马车走远了,沈巍的面目才显现狰狞之色:“沈宁,赶紧给我来看下我的脚。”

他疼得不行,索性就原地坐了下来。

沈宁耸肩:“我医术有限,你这双被高贵马车轧过的马车,我是诊治不了。”

“你不是大夫吗?怎么不给人看病?”

“你既然说我没有医德,那我肯定就要没医德啊,不然你就成了造谣污蔑者不是。”沈宁道。

“就是,你这几日在医馆门口说了我们东家多少坏话,我们东家既然这么没有医术,那怎么治得了你,你还是去回春堂吧。”

沈巍现在脚疼得别说是走路了,就是待着不动都钻心的疼,哪里还能走去回春堂?

“你,背我去回春堂。”

“切,背猪都不会背你。”被点名的高大百姓嗤笑一声走了。

沈巍求助一圈人,但没有一个人帮他。

这要是再疼下去,怕是这脚都要废了。

“赶紧的。”沈巍嘶吼一声,“沈宁,你到底怎么才肯给我治?”

沈宁没说话。

江发道:“我们东家医术怎么样?”

“很好。”沈巍咬牙切齿。

“医德呢?”

“没话说。”

“那你和病人说我们东家没医术没医德,都是你自己在污蔑,在泼脏水了?”

“是。”沈巍不得不亲口承认。

沈宁这才道:“江发,你扶他过来吧。”等人到了跟前,她摊开契约,“我们打的赌,刚阿珩放学我让他补了个契约,你在上面摁个手印。”

沈巍虽然识字不多,但这契约写的清楚明白,他也看懂了。

心里早就把沈宁骂了千百遍,这小贱人的套路可真多!

沈巍只得摁了手印。

“按照惯例,先五文钱挂号费,再开始看诊。”

沈巍心想,就算没有被马车轧死,也迟早要被沈宁给气死。

最后沈巍看好了脚,足足花了二两银子,他说回不去,让沈宁找人给他抬回去,沈宁又额外要了他五文银子,但这银子就让江发赚了。

吕嬷嬷一想到沈巍那个吞了一斤苍蝇的表情,笑得不行:“小姐可真厉害,让沈巍这下作东西吃瘪。”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家,看到堂屋一直有煤油灯亮着,看来霍翎一直在等他们回去。

“三郎,我们回来了。”沈宁跨进堂屋,半蹲着腰放下嬷嬷,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她脸色卡了卡。

“先吃饭吧。”霍翎道。

“我们吃过了。”沈宁三人异口同声的道。

霍翎做的菜色香味弃权,太考验吃的人的抵抗力了。

“哦。”霍翎只是这么一声,拿起碗筷自己夹了一筷子吃,脸上有失落、难过、委屈。

沈宁摸了摸鼻子。

真的是卧了个大槽。

她就是太心善了,见不得美男受委屈。

沈宁清了清嗓子,在凳子上坐下:“虽然吃过了,但一路走回来又有点饿了,辛苦三郎烧菜了,让我尝尝味道。”

她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美味的五官乱飞。

这次烧的,比上次烧的饭菜,色香味弃权的还要厉害。

好吧,她可真是没苦硬吃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