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病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姜芍的心更是无意在一瞬间揪成一团，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仿佛擂鼓震鸣般，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手术成功只有一半的把握？”
她秀眉紧蹙，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如果只有一半的把握，就不值得去冒这个险。”
阿尔默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惴惴不安，无奈地说道。
“像这种心脏手术，本身风险就很高。再加上首席的体质方面，机械心脏的完善方面，这些概率都要考虑在内，手术成功概率不可能高。”
姜芍紧紧地咬住下唇，她在家见过哥哥嫂嫂，那种充满轻松活力的感觉，此刻像是活生生挖走。
如今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随时能掉入的深渊。
而她和卡诺，像是在黑色深渊旁的悬崖上面行走，稍有不慎就会掉入绝境。
痛苦的一切，都回归到了破败的原点。
姜芍呼吸一滞，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背脊一凉，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晕厥。
耳边却传来了卡诺略带磁性的声音，低哑且深沉，“你不用担心，我这具身体是改造过的，异于常人。就算手术没有成功，总有其他办法的。”
他说的不假，改造人生命，会有巨大的潜力，各项器官更是比普通常人强个千倍百倍。
所以一颗侵蚀了众多毒液的心脏，才会坚持了十多年之久。
可卡诺这个样子，姜芍怎能不担心？
她闭上眼睛，问脑海中的2355，“五五，你们应该不会允许男配去世吧？”
2355无措地挠了挠头，就宿主现在这个凝重的样子，它也不知道能否实话实说。
但隐瞒总归是不对的，善意的谎言也会在最终揭穿时，让人痛心疾首。
“宿主，你还记得卡诺在书中最后的结局吗？”
姜芍微微一愣，心口发紧，本就失了光泽的双眸，变得更加暗淡。
她当然记得他的结局，作为乌特里星最强改造人，他在战场上大展身手，也在战场上被引爆，落得一个惨死的结局。
所以……卡诺他。
“宿主，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书里的内容已经结束了，如果卡诺奔向自己的结局，系统会自动视为结束。”
“而宿主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2355吸了一口气，平时颇有喜感的小系统，此刻面色凝重，语气沉重无比。
“你现在能回到这个世界，能待在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卡诺自己的意志，他还没有到达结局。”
“结局？”姜芍双眸透过氤氲的雾气，说不出来的酸痛堵住她的喉咙。
“如果没有任何障碍，顺利的话，他的结局应该是到你们两个相伴一生，岁月到底的时候。”
相伴一生……
姜芍一滴清泪滑过水眸，她默默念一下这四个字，心脏忽然有种碾碎般的痛感。
无论那是不是幻痛，都让她痛得万念俱灰。
“五五，我不是来救赎他，拯救他的吗？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大概过了几秒，少女用有些崩溃哽咽的心声说：“你们不能这样！他可是这个小说的男配，凭什么？凭什么他会有这么凄惨的结局？为什么不见死不救？”
“宿主，你说这些上头都已经考虑到位了，我们有评判救赎的标准，还有幸福值的记录。”
“经过对比斟酌，他的幸福值与原书中的情况有飞升的提高。”
2355难得地哽咽了一下，“可以说……他能遇见你已经足够幸福了。”
姜芍抿着唇，视野被泪水弥漫地模糊，“五五，你变得了，变得如此冷血，如此地让我认不清你。”
“宿主对不起，卡诺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辅佐者，没有办法处理改变局面的事。可我相信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2355两个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也要掉出眼泪来。
它真的不是不想帮自家宿主，而是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能力，轻易去干涉小说人物情况。
2355方才所有的话，只是在陈述规定。
姜芍难受地痛心疾首，难道现在她能做的只是祈祷手术成功，仅此而已吗？
要是真的不做什么，厄运降临了怎么办？她失去了爱人怎么办？整个世界颠覆了又能怎么办？
无尽的负面情绪钻入她的脑海，2355也能感受到那窒息的痛，辗转反侧的，撕心裂肺的。
这些强烈的情绪，一窝蜂地涌上，使少女开始头晕目眩，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用颤抖的手抱住头，缓缓蹲了下来，那种一直持续的幻痛，逐渐蔓延到全身。
阿尔默看到姜芍整个人缩成一团，紧闭双眼，表情极为痛苦，像是在对抗着什么。
他马上冲过来，拉起她的胳膊，将少女扶起来。
光感罩内，无力的卡诺因为平躺着，无法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依旧紧抿着薄唇，恨不得现在就冲出罩子，拥抱她，亲吻她。
“塔莎！你怎么了，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姜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离开阿尔默的搀扶，身体微颤，眼眸染上殷红。
“我没事，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罢，她抹了一下泪，按下舱门仓皇地离开病房。
走之前，卡诺偏过头，透过罩子上轻轻摇曳的光晕，抬眼望向少女的背影。
仅仅一眼，就让他心痛不已。
“阿尔默！”
“首席我在。”
“叫人看着点塔莎，至于手术，我想速战速决。”
阿尔默顿了顿，深邃的双眸似乎十分阴郁，“首席，您现在的心态一定要放平，只有你的身体状况好，接下来的手术才能承受的住。”
罩中的卡诺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轻轻开口，“我知道的，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在战场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害怕、胆怯之人，会被敌军第一个杀掉，只有勇敢冲锋，不怕困难的人，才有可能达成反杀。”
阿尔默难得舒缓了一口气，“您说得对，消除病痛跟杀敌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