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加上红色,”简轻轻地说,“等于紫色。”
“不是,不总是,”西里尔说,“应当是深红色和铁蓝色。如果你把朱红和靛蓝混在一起,你就会得到最令人讨厌的暗蓝灰色。”
“棕褐色是颜料盒里最讨厌的颜色,我想,”简吸着她的画笔说道。
他们都在画画。心头涌起感激之情的保姆对罗伯特画的罂粟花边激动不已,送了四个孩子每人一个价值一先令的颜料盒,再加上一堆旧的《插图伦敦新闻》。
“棕褐色,”西里尔指点地说道,“是用讨厌的墨斗鱼做成的。”
“紫色是用一种鱼和红蓝二色做成的,”罗伯特说,“泰尔红紫就是,我知道的。”
“用龙虾?”简做梦似地说。“龙虾煮熟了是红色的,没煮熟时是蓝色的。报活的和死的龙虾混起来,就得到泰尔紫色。”
“我可不想把任何东西同一只活龙虾混起来,”安西娅打个战抖说道。
“没有任何别的红色和蓝色的鱼,”简说,“你不得不如此。”
“我宁愿不要紫色,”安西娅说道。
“泰尔紫色从鱼里出来时不是那种颜色,后来也不是,”罗伯特说,“它其实是鲜红色,罗马皇帝们穿这种颜色。它在鱼身上时也不是什么好看的颜色,是一种奶油状的黄白色**。”
“你怎么知道的?”西里尔问。
“从书上看到的,”罗伯特说,对自己的学问略感骄傲。
“在哪里?”西里尔问。
“在出版物里,”罗伯特说,更加骄傲了。
“你以为凡是出版的东西就是真的,”西里尔说,很自然地感到生气,“可是不是的。爸爸这么说的。很多谎话都被出版了,特别是在报纸上。”
“你瞧,”罗伯特用真的使人生气的语气说道,“碰巧不是报纸,是在一本书里。”
“锌白多可爱啊!”简说道,又神情恍惚地吸了吸她的画笔。
“我不信,”西里尔对罗伯特说。
“你自己吸一下,”罗伯特建议道。
“我不是说锌白。我是说奶油鱼变成紫色和……”
“噢!”安西娅一下子跳起来,叫道,“我画烦了。咱们用护身符到个什么地方去吧。我说咱们让它来选。”
西里尔和罗伯特同意这是个主意。简同意停下画画,因为,照她说的,锌白虽然可爱,但是如果用它画画的时间太长,会使喉咙后面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护身符被举了起来。
“带我们去个什么地方,”简说,“你喜欢的过去的任何地方,但是要有你在的什么地方。”然后她念了咒语。
接下来,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奇怪的摇摆,有点像坐渔船出海时的那种感觉。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事情不妙,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是在一条船上。一条奇怪的船,高高的舷墙穿了洞,以便把船浆伸出去。有一个高高的座位是供舵手坐的,船头的形状像是某种巨兽,瞪着大眼睛。船停泊在一个波涛不兴的海湾里。船员是些黑瘦的人,长着黑胡子和黑头发,除了从腰间垂到膝盖的束腰外衣之外没穿其它衣服,头上戴着有圆揪揪的圆帽子。他们很忙碌,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对孩子们来说太有意思了,以致于开始时他们甚至都没有去想想护身符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
船员们似乎太忙了,没功夫注意到孩子们。他们把一个个用灯芯草编织的篮子绑在一条长绳上,绳子的末端有一块大软木。他们把淡菜或小青蛙放进每一个篮子里。然后,他们把绳子抛出去,篮子沉下去,但是软木漂浮着。蓝色的水面上到处都是其它的船只,所有船只的所有船员都在忙着弄绳子、篮子、青蛙和淡菜。
“你们在干什么哪?”简突然问一个男人,他穿的衣服比别人要多,似乎是个什么船长或工头。他吃了一惊,注视着她。但是他见过太多的陌生国家了,因此不会对这些奇装异服的偷渡者感到非常吃惊。
“放绳子捉做燃料用的贝类,”他简短地说道。“你们怎么到这儿来的?”
“某种魔法,”罗伯特不经意地说。船长摸了摸挂在他脖子上的一个护身符。
“这是什么地方?”西里尔问。
“当然是泰尔[46]啦,”男人说道。然后,他后退去小声和一个水手讲话。
“现在我们会了解你那宝贝奶油罐鱼了,”西里尔说。
“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来泰尔啊,”简说。
“护身符听到我们的谈话了,我想。我认为这是它最热心的帮忙,”安西娅说道。
“而且护身符也在这里,”罗伯特说。“我们应当能够在像这条船一样的小船上找到它。我想知道它在那条船上。”
“噢,看,看啊!”安西娅突然喊到。在一个水手**的胸膛上,有一件红色的什么东西在闪烁的微光。那正是他们宝贵的半个护身符的另一半。
百感交集的沉默被简打破了。
“那么我们找到它了!”她说。“啊,咱们拿了它回家吧!”
“‘拿了它’,说的容易,”西里尔说,“他看上去很壮。”
他的确是的,但是不如其他水手那么强壮。
“真怪,”安西娅思索着说道,“我相信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
“他很像我们的博学先生,”罗伯特说,“不过,我要告诉你他更像谁……”
就在这时,那个水手抬起了头,他的眼光和罗伯特的眼光碰上了。罗伯特和其他人对于以前在什么地方碰到过他不再有任何怀疑了。他就是利克-马拉,那个带他们到法老王的宫殿的祭司,简在穿过拱门时曾回头去看他,那时他正却说法老王的卫兵拿了珠宝去逃命。
没有人感到很高兴,没人十分清楚这是为什么。
简隔着上衣的皱折摸摸他们的护身符,说道:“如果有什么危险发生,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的。”她这话说出了大家的感觉。
暂时并没有什么更糟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是人家请他们吃东西,有无花果和香蕉,这倒不错。
“我看得出,”船长说,“你们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家。既然你们光临我这条船,你们就一定要待到早上。到时我带你们去见我们的一个伟人,他喜欢来自远方的陌生人。”
“咱们回家吧,”简小声说,“青蛙现在全都要淹死了。我认为这里的人很残忍。”
可是男孩子们想留下,看看早上那些线被拉起来时的情景。
“就像是捕鳗鱼和龙虾用的细脖篓子,”西里尔说,“这些篮子只从外面有开口……我建议我们留下来。”
于是他们留下了。
“那边就是泰尔,”船长说,他很显然是在尽力想彬彬有礼。他指着一座大岛礁说道。这座岛礁从海上陡立而起,上面有高大的围墙和塔楼。在大陆上还有另外一座城市。
“那也是泰尔的一部分,”船长说,“大商人们在那里有他们寻欢作乐的房子、花园、农场。”
“看,看哪!”西里尔突然叫道,“多可爱的小船啊!”
一条船正张满帆从捕鱼船队中间飞快地穿过。船长的脸色变了。他皱起眉头,眼睛闪烁出怒火。
“真是傲慢无礼的小蛮子!”他叫道。“你们管泰尔的船叫小船吗?出海的没有更大的船了。那条船已经航行了三年了,在所有的贸易大港都是大名鼎鼎,从这里到廷岛。她是满载财富和荣耀返航的。连她的锚都是用银子做的。”
“我肯定我们要请你原谅,”安西娅赶紧说道。“在我们国家,我们说‘小’是作为一个爱称。你太太可以称你是她的亲爱的小丈夫,你知道。”
“我倒想听见她那样叫我,那她可要倒楣了,”船长吼道,不过他不再皱眉头了。
“那可是利润丰厚的买卖,”他继续说道。“我们提供只浸染过一次的布料、二等品的玻璃制品和年轻艺术家实习时所雕刻的粗糙的雕像,那泰索斯蛮子国王就让我们开发银矿。我们得到的银子太多了,所以把铁锚都扔了,带着银制的锚回来。”
“太好了!”罗伯特说。“继续说啊。只浸染过一次的布料是什么?”
“你们准是来自外部黑暗世界的蛮子,”船长轻蔑地说。“所有的富裕国家都知道我们最好的东西是浸染过二次的布料。它们只用于国王、祭司、王子的长袍。”
“有钱的商人们在寻欢作乐的房子里穿什么呢”简问道。
“他们穿二次浸染的衣服。我们的商人都是王子,”船长皱着眉头说道。
“噢,别生气,我们很想了解些事情。我们想了解有关浸染的一切,”安西娅诚恳地说道。
“呃?是吗?”那男人吼道。“那么这就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了?那好吧,你们不会从我嘴里得到印染行业的秘密的。”
他走开了,每个人都觉得碰了一鼻子灰,很不自在。在这期间,埃及人的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当他们在一堆斗篷上躺下来睡觉时,他们感到他正在透过黑暗窥视着他们。
次日早上,篮子被拽了上来,里面装满了看上去像是海螺一样的东西。
孩子们挺碍事的,但是他们尽量使自己不妨碍别人。趁船长在船的另一头时,他们向一个水手问了一个问题,他的脸色比其他人要和蔼一点。
“是的,”他回答道,“这是颜料鱼。它是一种骨螺。还有另外一种是他们从希顿捉上来的……然后,当然还有一种是用于二次浸染布料的。可那完全不同。它是……”
“闭上你的嘴!”船长叫道。那男人闭上了嘴。
随着船桨的划动,满载的船缓慢地绕过岛的一端,停泊在位于长长的防波堤内的两个大港口中的一个之中。港口里泊满了各种各样的船只,使得西里尔和罗伯特得到的乐趣比他们的姐妹要多多了。防波堤和码头上堆满了大包的货物和篮子,挤满了奴隶和水手。再往前去一些的地方,有些人正在练习潜水。
“真是太好了,”当一个**的褐色身体分开水面时,罗伯特说道。
“我想是的,”船长说。“波斯的采珍珠人技术也不会更熟练了。我们的海底下有一个淡水泉眼。我们的潜水人潜下去用皮壶装把淡水带上来!你们的蛮子潜水人能行吗?”
“我想是不行,”罗伯特说,克制住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去向船长说明英国的水厂、水管、水龙头体系和复杂的铅管工行业。
靠近码头时,船长匆匆地打扮了一下,梳了头和胡子,穿上有短袖的类似运动衫的衣服,系上一条绣花腰带,戴上珠子项链和一个大图章戒指。
“好啦,”他说,“我可以去见人了。来吧?”
“去那里?”简小心翼翼地说。
“去见菲尔斯,伟大的航海船长,”船长说道,“我和你们说过的喜欢蛮子的那个人。”
这时,利克-马拉走上前来,第一次讲话:
“在是在另一个国家认识这些孩子的,”他说。“你是知道我魔法的力量的。是我的魔法把这些蛮子带到了你的船上。你知道他们会使你获利的。我明白你的心思。让我和你一起去吧,看看他们的结局。然后,我就会施展我答应了你的法术,报答你在船上好心给我的那一点经历。”
船长有些厌恶地看着埃及人。
“那么这是你干的喽,”他说,“我本来应该猜到的。好吧,来吧。”
于是他来了,女孩子们希望他没来。可是罗伯特小声地说:
“别瞎说了,只要有他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有机会拿到护身符。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随时都可以跑掉。”
清晨空气新鲜,天色明朗。他们的早饭非常丰盛和特别。他们真的看到了挂在埃及人脖子上的护身符。一件或者两件,或者全部这些事情突然使得孩子们情绪高涨。他们兴高采烈地走进城门(不是拱形的,而是用大块的平石作顶,穿过街道。街上散发着强烈的鱼腥味、大蒜味和许许多多更加难闻的其它气味。但是,比街道的气味更加难闻的是工场的气味,船长到那里想把自己一晚上所捕捉到的东西卖出去。我希望能够把工场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你,可是我没有时间,并且,也许你对于印染工场不感兴趣。我只提一下,罗伯特被证明是对的。颜料是一种黄白色的奶油状**,被大蒜本身更加具有大蒜的味道。
船长在与颜料工场主讨价还价时,那个埃及人走到孩子们身边,突然轻轻地说道:
“相信我。”
“但愿我们能相信你,”安西娅说道。
“你们觉得我想要你们的护身符,”埃及人说道,“这使得你们不信任我。”
“不错,”西里尔坦率地说。
“但是你们也一样,你们想要我的护身符,可我却信任你们。”
“这话有点道理,”罗伯特说。
“我们有两半护身符,”祭司说道,“但是没有把他们连接起来的那根销。我们找到它的唯一机会就是待在一起。这两半一旦分开,就再也不能在同一时间和地点找到它们了。放聪明一些。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谁都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船长就回来了,和他一起的是颜料场主。他的头发和胡子像巴比伦人一样是带卷的,穿的衣服和船长一样,只是有更多的金银首饰和刺绣。他戴着珠子的银项链和一个玻璃护身符,上面有一张很像他本人的男人的脸,两边各有一个牛头,他还戴着金银手镯和臂环。他用敏锐的目光看着孩子们,然后说道:
“我兄弟菲尔斯刚刚从塔希什回来。他在自己的花园房子里,除非是在沼泽地里猎野猪。他在岸上感到非常无聊。”
“啊,”船长说,“他是个地道的腓尼基[47]人。‘泰尔,永远的泰尔!噢,泰尔统治大海!’正如老歌中唱道的那样。我马上就去,把我的小蛮子带给他看。”
“我应当去,”颜料场主说道。“他们很古怪,不是吗?多么可怕的衣服啊!这是一群什么人啊!看看他们脚上穿的吧。真是可怕。”
罗伯特不禁想到,抓住颜料场主的双脚,把他扔进他身旁的大染缸里,该是一件多么容易、同时又多么开心的事。可是,如果他这样做了,接下来的动作就只能是逃跑。于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这次泰尔冒险有一点是与所有其它冒险不同的。它不知何故要更加平静。而且确凿无疑的事实是护身符就在那个埃及人的脖子上。
于是,他们尽情地享受一切:从岛上城市摇船到岸上,在大陆城市的大门口骑上船长雇的驴子和到处都有棕榈树、无花果和雪松的令人愉快的乡间。就像是在一座花园里,铁线莲、金银花和茉莉花挂在橄榄树和桑树上,还有郁金香和剑兰,一丛丛的曼德拉草,其铃样的花朵看上去仿佛是用深蓝色宝石雕刻的。远方是黎巴嫩的群山。
他们终于抵达的这所房子很像一座平房,又长又矮,整个正面都有柱子。房子附近生长着雪松和槭树,提供了宜人的遮挡。
大家下了驴子后,有人把驴牵走了。
“为什么这里好像罗舍维尔一样?”罗伯特小声地说,然后立刻提供了答案。
“因为这是一个度过快乐一天的地方。”
“船长把我们带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来,真是没得说,”西里尔说道。
“你们知道吗,”安西娅说道,“这比我们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感觉真实?就像是在家里的乡下渡假一样。”
孩子们被独自留在一个大厅里。地板是马赛克的,有船只、海兽、鱼类的美丽图案。通过敞开的门道,他们可以看见满是鲜花的令人赏心悦目的庭院。
“我愿意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简说,“每天都骑驴子。”
每个人都感觉很好,甚至连那埃及人看上去也比平时更友善。然后,船长突然回来了,脸上带着高兴的微笑。和他一起的还有房子的主人。他盯着孩子们看,点了两下头。
“好吧,”他说,“我的管家会照价付给你钱的。但是对那条埃及狗我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的。”
两个人走了过去。
埃及人说道:“这下可麻烦了。”
“怎么啦?”孩子们立刻一起问道。
“我们目前的处境是,”利克-马拉说,“我们的海上朋友,”他又说道,“已经把我们当作奴隶给卖了!”
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震惊,赶紧商量起来,祭司被允许参加。他的建议是“留下”,因为他们并没有危险,而完整的护身符一定是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否则,他们当然就根本不会来到那个地方了。经过一些讨论后,他们同意了他的建议。
孩子们所受到的招待更像是客人,而不是奴隶,但是埃及人则被打发到厨房里去干活。
房子的主人菲尔斯这天傍晚奉国王之命出发了,去开始另一次航行。他走后,他的妻子发觉孩子们是很有趣的伙伴,因此让他们聊天啊、唱歌啊、跳舞啊,直到夜里很晚。“为了使我不再总想着我的悲哀,”她说。
“我真的喜欢当奴隶,”当他们蜷缩在给他们作床用的柔软的大垫子上时,简兴高采烈地说。
在漆黑一团的夜里,一只手轻轻地摸摸每个人的脸,他们被叫醒了,一个压低的声音小声说道:“别出生,不然全都完了。”
于是他们都不出声。
“是我,利克-马拉,太阳神的祭司,”小声说话的人说道。“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人又出海去了,他抢走了我的护身符。我不会任何魔法去把它拿回来。你们戴的那个护身符有没有魔法能做到这件事呢?”
到现在,每个人都立刻清醒了。
“我们可以去追他,”西里尔跳起来说道,“不过他或许也会把我们的给拿走,或者他或许因为我们跟踪他而生我们的气。”
“这个交给我好了,”埃及人在黑暗中说道。“把你们护身符藏好。”
在那儿,在泰尔国房子中的那个漆黑一团的房间里,护身符被再次举起来,有人念了咒语。
所有人都穿过护身符,来到一艘在风浪大作的海上颠簸起伏的船上。他们蹲在一起,直到早上。简和西里尔感觉很不好。在铁色的波涛那一边,天色已破晓,灰色之中略微露出紫红色。他们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强壮的水手和冒险家菲尔斯突然转过身来,看见了他们,脸色变白了。
“好嘛!”他说道,“好嘛!我从没见过!”
“老爷,”埃及人深鞠一躬(这比站起来更加困难)说道,“我们在这里,是由于挂在你脖子上那神圣的护身符的法力。”
“我从没见过!”菲尔斯重复道。“好嘛!好嘛!”
“这条船要去那个港口?”罗伯特像个水手似地问。
可是菲尔斯说:“你是航海家吗?”罗伯特不得不承认他不是。
“那么,”菲尔斯说,“我就不妨告诉你,我们要去廷群岛。只有泰尔才知道廷群岛的位置。这是一个大秘密,我们对全世界都保密。它对于我们就像你们的魔法对于你们一样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是用一种全新的声音在讲话,对孩子们和护身符似乎比以前要尊敬得多。
“是国王派你来的,对吗?”简说。
“不错,”菲尔斯回答,“他要我带着十个勇敢的先生和本船的船员起航。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会看到许多奇迹的。”他鞠了一躬,离开了他们。
“我们现在怎么办?”罗伯特说,菲尔斯离开他们时叫人送来了早饭,有水果干和一种很硬的饼干。
“等他在廷群岛上岸再说,”利克-马拉说,“那时我们就可以找野蛮人来帮忙。我们可以在夜里袭击他,把那神圣的护身符从他该死的异教徒脖子上扯下来,”他咬牙切齿地加上一句。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廷群岛?”简问。
“噢……也许六个月,或者一年,”埃及人高兴地说道。
“要这个样子过一年?”简叫道,西里尔也叫了起来,他仍然感到非常难受,不想吃早饭,凄惨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罗伯特说道:
“听我说,我们可以把这一年时间缩短。简,拿出护身符来!希望我们是在船离开廷岛二十英里时护身符所在的地方。这样我们就有时间来充分考虑我们的计划。”
说变就变,那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们在同一条船上,位于灰色的北方天空与灰色的北方大海之间。夕阳把海天相连的那一线染成淡黄色。虽然船相同,但是却已变了样子,船员们也变了。水手们饱经风霜,浑身污浊,衣衫褴缕。孩子们当然明白了,虽然他们跳过了那九个月,但是这船却必须经过这段时间。菲尔斯看上去消瘦了,满脸粗糙,充满焦虑。
“哈!”他叫道,“魔法把你们送回来了!这九个月来,我每天都在祈祷,现在你们在这儿了?你们有没有魔法能够帮忙的?”
“你需要什么?”埃及人不动声色地问。
“我需要一个巨浪,把跟踪我们的那条外国船给吞没掉。一个月前,它就埋伏在神的柱子那里等着我们,然后就跟踪,跟踪,想发现泰尔的秘密——廷群岛的位置。如果我能够在夜间驾船,我就能够摆脱他们,但是今天夜里不会有星星。”
“我的魔法在这方面没法为你效劳,”埃及人说道。
但是罗伯特说:“我的魔法不能掀起巨浪,但是我可以为你显示怎样在没有星星的时候驾船。”
他掏出一先令一个的指南针,幸运的是还能够使用,那是他从学校的另一个男孩那里买过来的,花了五个便士,外加一块擦字橡皮、一条鲸须和本根红色火漆。
他向菲尔斯显示它的工作原理,菲尔斯对于指南针的神奇原理感到惊讶。
“我把它给你,”罗伯特说,“交换你脖子上的护身符。”
菲尔斯没有回答。他先是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抢过罗伯特手里的指南针,转过身去,依然在笑。“放心好了,”祭司小声说,“我们的时机会来到的。”
暮色渐深,菲尔斯蹲在一盏昏暗的灯笼旁,凭借着从水晶宫花一先令买来的指南针驾船。
没人知道其它船只是如何航行的,但是,突然间,在深夜里,船尾的了望员用可怕的声音喊到:
“它在向我们逼近!”
菲尔斯说:“我们离港口很近了。”他沉默的片刻,然后突然改变了船的航向,接着站起身说道:
“好朋友们,先生们,”他说道,“你们和我一起奉国王之命进行这次勇敢的冒险,那条狡诈的外国船紧跟在我们后面。要是我们上岸,他们也上岸,那只有上帝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战斗中打败我们,而他们自己则活着把泰尔的秘密海岛的事带回去,让他们自己的穷国家富裕起来。这能行吗?”
“绝不!”他身旁的几个人喊道。下面的奴隶们在拼命地划船,听不见他的话。
埃及人突然像一头野兽一样凶猛地扑到他身上。“把我的护身符还给我,”他叫着抓住了护身符。拴住护身符的链子断了,护身符落入了祭司手中。
随着船桨的划动,船颠簸起伏,菲尔斯一面笑着,一面站着保持平衡。
“没有时间去管护身符和那些可笑的仪式了,”他说。“我们像男子汉一样活着,我们要像绅士一样死去,为了我们辉煌的城市泰尔的荣耀。‘泰尔,永远的泰尔!泰尔统治大海。’我把船一直驶向巨龙礁,我们就像勇士一样为了我们的城市而沉没。那些跟踪我们的偷偷摸摸的胆小鬼们将像奴隶一样沉没,等我们再生时,他们必定要作我们的奴隶。泰尔,永远的泰尔!”
一声大吼响起,下面的奴隶们也加入进来。
“快,护身符,”安西娅边喊边举起了护身符,利克-马拉举起了他从菲尔斯那里抢过来的护身符,有人念了咒语。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在黑暗的天空下,两个巨大的拱门在起伏的船上越变越大。一道巨大、美丽的绿色光束从每个护身符射出,照亮了远处的波浪,也照亮了距离船顶尖不足两个船身的外表乌黑、犬牙交错的巨大礁石。
“泰尔,永远的泰尔!泰尔统治大海!”命运已经注定的船员们发出胜利的呐喊。孩子们手忙脚乱地穿过拱门,站在菲茨罗伊街的客厅里,浑身发抖,直眨眼睛,耳朵里依然回响着呼啸的风声、船浆的划动声、船头撞击在礁石上的声音和勇敢的绅士兼冒险家们的最后的呐喊声,他们为了自己所热爱的城市唱着歌慷慨赴死。
当他们把一切讲给萨米亚德听时,安西娅说道:“就这样,我们把另一半护身符又给弄丢了。”
“胡说,哧!”萨米亚德说。“那不是另一半。它就是你们已经得到的相同的那一半,就是没有被压碎和丢失的那一半。”
“可是它怎么会是相同的呢?”安西娅温柔地说道。
“当然,也不完全相同。你们得到的那个年纪要大许多年,但是不管怎样,它都不是另一半。你们在提出希望时是怎么说的?”
“我忘了,”简说。
“我没忘,”萨米亚德说。“你说:‘带我们去有你在的地方’,于是它就带你们去了。所以,你们瞧,它就是相同的那一半。”
“我明白了,”安西娅说道。
“不过你们注意我的话,”萨米亚德继续说,“你们和那个祭司之间会有麻烦的。”
“为什么?他可是很友好的啊,”安西娅说道。
“即使如此,你们还是最好提防利克-马拉祭司。”
“噢,我对护身符厌倦了,”西里尔说,“我们永远也不会得到它。”
“不,我们会的,”罗伯特说。“难道你忘了12月3号吗?”
“是啊!”西里尔说,“我把这个给忘了。”
“我才不相信呢,”简说,“而且我觉得好难受。”
“如果我是你们,”萨米亚德说,“我就不会再到过去去了,直到那个日期为止。你们会发现,眼下不再到可能遇见那个埃及人的地方去会更加安全些。”
“我们当然会照你说的去做的,”安西娅抚慰地说道,“不过他脸上有什么东西是我真的很喜欢的。”
“尽管如此,你们也不想去追他吧,我猜,”萨米亚德抢白道。“你们等到3号,到时看看会发生些什么。”
西里尔和简感到很不舒服,而安西娅又总是乐于助人,因此罗伯特的意见被否决了。于是他们答应了。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甚至连萨米亚德都算在内,遇见到了在那个值得纪念的日期会发生什么,而你毫无疑问是非常清楚地遇见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