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猛！”朱老爷不怒反而十分兴奋，“盛秀才，这泽放出来还能养活吗？”

盛长生微微皱眉，“泽对水质的要求很高，要干净透彻、冰凉。此外，它是杂食动物，吃素也吃肉，捕杀能力不比老虎差。当它恢复以前的生机，它的威力将势不可挡，凡是靠近它的生物，只怕都会被它吞入腹中。”

也就是说，养它会死人。

朱老爷眸光微闪。

另外一位身材干瘦，人称肖老爷的，便迫不及待的说，“盛秀才，豢养这一块不用担心，你就说，这条泽还能不能养活吧？”

盛长生心中冷笑。

你当然不担心，那养鱼的人是死是活你都不在意的。

人要真被鱼吃了，顶多赔几个钱了事，再雇请下一个人便是了，哪里在乎过那是一条生命？

这些权贵如此漠视生命，真是该死！

盛长生压下内心的愤怒，神色淡淡的，“泽是小生用渔网捞上来的，并未受过伤害，瞧着还好。只是日后能不能养活，小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小生以为，泽娇贵，怕不好养。”

想到养泽会死人，他就打心里不想卖活的泽给他们。

“无妨，能养活便养，活不了就杀，这是小事。”这肖老爷摆摆手，看向刘掌柜，“刘神医，若是盛秀才出价五百两，你愿买吗？”

说实话，把泽吹到那个高度，不说五百两，就是五千两都觉得低了。

而刘掌柜能把泽的珍贵毫无保留的说出，就没想过要压盛长生的价。

他刚才生气，是盛长生扭扭捏捏半天不出价，跟他玩心眼——他是真心希望盛长生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的。

因此，这肖老爷越俎代庖帮盛长生开价，令他很反感。

他冷漠地道，“这泽不是你的，你也不是掮客，你说了不算。”

肖老爷一噎，面上有几分挂不住，“刘神医莫要误会，肖某是见二位迟迟定不下，替二位着急，肖某并无他意。”

刘掌柜面色仍然不太好看。

盛佳宁便拉了拉他衣角，“刘爷爷，我爹是个秀才，对于商贾买卖，他抹不开脸的。我倒是时常跟行商的外公出去。我用浅薄的见识评估了下这鱼，觉得卖一万三千两尤为合适。您觉得呢？”

其实这鱼真正的卖价，最少是十万两起。

但在这个战乱时代，如果你手上有超过一万两，都会有人豁出去命来抢劫；超过两万以上，不说歹人，就是那些官员权贵，都会出手。

普通抢劫她不怕，就怕这些当官的针对，随意找个由头把大家全抓了，比强盗还可恨。

所以，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定了一万三千两。

她的目标价位是一万，零头三千两是浮动价。

刘掌柜和朱老爷等人先是诧异她一个女孩儿敢越过父亲跟别人谈价，又好奇她为何出这个价钱。

“一万三千两……”刘掌柜捻须沉吟道，“倒也能接受。只是小姑娘，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数目的？”

盛佳宁腼腆的笑了笑，“是我自己想到的。”

“那为何不是一万，要是一万三千？”

她实话实说，“若是爷爷讲价，这三千两便是让给爷爷的。”

“呵……”

她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纷纷调侃她：

“小姑娘，你还知道让价啊？”

“你开口就让了三成，你让得有点多哦。”

“你这么一说，刘神医让不是，不让也不是啊。”

盛佳宁有些羞赧的捏着衣角，“我只是不想占爷爷便宜。”

“哈哈……”刘掌柜畅快大笑，“好孩子，那爷爷也不占你便宜。”他笑着看向盛长生，“就按你闺女说的，一万三千两，你看可行？”

他原先的心理价位是十万两，眼下却一下子少了十倍，心里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

“这丫头胡闹，也就刘神医您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行吧，看在您对孩子这么好的份上，这个价钱，我接了。”盛长生也是笑容满面，“丫头，还不过来谢谢刘爷爷？”

盛佳宁巧笑嫣然，“谢刘爷爷成全。刘爷爷，您是我见过最好说话、最心慈的爷爷了。”

刘掌柜的手连连指着她，“你这小丫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又给爷爷灌迷魂汤了不是？”

“爷爷，我是说真的，你真有那么好。”盛佳宁笑容甜甜的，“朱老爷，我说得对吗？”

朱老爷微笑，“刘掌柜是出了名的有菩萨心肠的神医，小姑娘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呢。”

“哈哈，朱大人，你这是捧杀老朽啊。”刘掌柜红光满面，问盛长生，“这银子，老朽如何给你？”

盛长生道，“您给我几百两碎银和铜板，余下的，都给我折算成银票吧。”

他其实更想要银子。

但是一万两现银太招摇，他守不住的。

而一旦钱庄倒闭、战乱，银票都有可能无法兑换。他只能是跟上次一样瞅准机会，带闺女去钱庄悄悄换掉，再放入空间。

“成，按你说的来。”刘掌柜视线落在泽身上，眸光闪烁着狂热，“成安，去钱庄取钱。”他拿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也给另外一个随从一张，“贵安，你连夜去附近买下一个鱼塘，放掉水，请个百八十人，挖到两丈余深，再放满水，务必要在太阳升起之前干好。”

两名随从一脸为难，贵安说，“老爷，这深更半夜的，去哪儿找人呀？”

身材颀长的成安也接口道，“人家钱庄也不开门。”

刘掌柜笑容倏地敛起，眯着眼看着他俩半晌，倏地咆哮，“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俩何用？去取钱是给盛秀才，不然人家凭什么把泽给我？泽是鱼，它是鱼，鱼离了水活不久，得尽快给它一个容身之所，明白吗？”

两个随从神色讪讪，磨磨蹭蹭的不愿走。

这个任务，对他们而言，委实太难了。

一旁的朱老爷便说了，“刘掌柜，不如这样，让我的人陪着他俩去吧。公差办事，他们大抵都会配合。”

刘掌柜对他抱拳作揖，“太感谢了，朱大人。”

“刘神医不必客气，回头你杀泽以及研制出神药，派人告知朱某一声，朱某出钱买一些即可。”

“好说。”

刘掌柜心说，他就说这老狐狸这么淡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说什么买，他当众帮了自己，若是收了他的钱，不知多少人戳自己的脊梁骨呢。

不过，他没有和自己抢泽，还派人去告知自己，这已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自己还就是了。

自己是有泽万事足，懒得跟他计较。

刘掌柜的随从分头去忙了，他弯着腰盯着泽看，百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