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娘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像只小蝴蝶一般雀跃地小跑过来,满眼欢喜,“相公,好多钱。”
“是咱们努力所得的。”牛大力把钱一股脑都塞她怀里,“快拿去藏好,我给生哥儿搭把手。”
“好。”殷三娘重重地点了下头,很开心。
有人说,“大力,你家媳妇脑子不清楚,你让她藏钱?你就不怕她给扔了、烧了?”
牛大力不以为意,“我家的钱一直都是她藏的。”
“要按你这么说,她不傻啊。”
牛大力不悦的瞪了这人一眼,“谁跟你说她傻了?”
“可是……”
这人还想说什么,里正走过来,轻咳一声打断,“行了,吃饭的先到一边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而后,里正扬声问,“生哥儿方才问你们,卖五十文钱一斤可有异议?若是没有,就赶紧来领钱。”
大家异口同声,“无异议!很好!很满意!”
喊完所有人又哈哈大笑。
就挺傻的。
但心里实在是高兴坏了!
赵义三两口把饭扒完,抹了一下嘴巴,“生哥儿,我家多少?”
盛长生回,“你家三百二十三斤。”
赵义一愣,“生哥儿,这数目不对啊。”
盛长生比他还惊讶,“是赵成挑过来的,大力帮忙看的秤,若是不对,他俩当场提出的,不应该啊。”
赵义一脸疑惑,少顷一拍脑袋,“生哥儿,你搞错了。”
“我错哪儿了?”
里正往前靠了靠,看见那小册上只写了他的名字,顿时明白了,“生哥儿,确实弄错了。”
他两个儿子,大儿子赵义,二儿子赵成,都已经娶妻生子,长孙比佳宁还大一岁,一大家子十一口人,并未分家。
上回卖鱼所得,大儿子分走五成,二儿子三成,里正自己得二成,可两个儿媳都颇有微词,觉得不公平。
因此,这回摘野葡萄,他就让他们各摘各的,他自个儿没去,留下帮着大家看行李。
葡萄过秤时,赵义刚好去方便了。
赵成先挑了自己的过来,再挑大哥的。
盛长生不知道,把数目全记在里正名下了。
里正解释了一番,盛长生为难了,“那……你兄弟俩五五分,行吗?”
赵成嘴唇蠕动,刚想说什么,他媳妇拽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
赵义没理她,说,“我四,阿成六吧。”
其实他身体强壮,他摘的要比赵成多的。只是他上回卖鱼,他得到的多了点,就让弟弟一回吧。
可他媳妇不干了,狠狠地拧了下他胳膊。
赵义痛得龇牙,却不敢说半句。
“大哥,不、不用,我四、你你六。”赵成艰难得憋出一句话,脸都红了。
赵义、赵成兄弟是两个极端,赵义是个社牛,赵成社恐,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在队伍里存在感很低。
赵成的媳妇听他这么说,很生气。
“当家的,上回卖鱼,公爹分咱家三成,大哥家五成,比咱多将近一半,现在卖葡萄你又这般,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赵成脸红耳赤,急声说,“上回卖鱼所得的银子,卖大鱼占了大头。咱家的大鱼是大哥发现的,我只是个帮手。这回野葡萄,也是大哥摘得多。怎么就不能是大哥多拿了?”
他儿媳妇未料到他会当众这么抢白自己,面对大家异样的眼光,她只觉得丢尽了脸,脸上火辣辣的,胸口憋闷得要爆炸,也气得和他吵:“是,大鱼大哥发现的,可若不是咱全家出动,他一个人就能抓住吗?
鱼也是你和他一起抬去城里卖的,你出的力,哪一点儿比他少了?摘野葡萄时,他和大嫂早走了,我俩在山里摘到天黑才回,足足两担子,比他家只多不少,为什么要少分钱给咱俩?”
赵成被怼得哑口无言,脸红到发黑。
赵义的媳妇这回也忍不了,双手叉腰,“李氏,你非要算得那么清楚,那我也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咱家大小事,哪一回不是我当家的张罗、跑腿,这怎么算?
还有,那大鱼本就要死了,我当家的和公爹将鱼从湖中心拖上来,快到岸边了拖不动,小叔才和我们下去帮忙。这鱼,难不成不该多分我当家一点?再说这葡萄……”
不等她说完,李氏便打断说,“大嫂,你说大话之前,先动动脑子,那鱼上千斤,就大哥和公爹两个人就能拖上来?笑死个人。”
赵义媳妇兰氏面色发青,“到底是谁没脑子?那鱼是浮在水里的,体重都被水卸掉了一半,怎么就拖不动了?你想想那木船,船身那么沉,渔夫一个人却能把它拖到岸边停泊。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不过,以你的猪脑子,是永远都想不明白的。”
“你!”李氏气结,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兰氏又补上一刀,“对了,卖鱼的钱,是公爹做主分的,你在这儿嚷嚷不服气,是质疑他偏心吗?”
李氏哪敢应,一个孝字压死人,公爹是家里的权威,她不想在赵家呆了才去得罪他!
她双手捂脸,哭着跑开了。
赵成也无心分钱,追在李氏身后,哄媳妇去了。
闹了这一出,赵义也觉得脸上无光。
他责备自家媳妇,“你看你,跟弟妹掰扯这些做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哪个多一些哪个少一些,又有什么关系?非得明算账伤和气,惹大家笑话!”
兰氏愤愤不平,“这怎么能怪我?是她自己……”
里正一声喝,“行了,闹得还不够吗?”
兰氏也委屈地瘪了嘴,转身走了。
“你看这事儿闹的。”盛长生老尴尬,“我也有错。我若是问清楚了,没混在一起称,那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生哥儿,你别自个儿身上揽,我兄弟俩没分家,你们谁都不会想到,我爹现在不掌家,让我兄弟俩各自拿钱了的。”赵义叹气,“生哥儿,你给大家发银子,我家的就先留着。”
盛长生便没再说什么。
盛佳宁和张老太在不远处边吃饭,边说悄悄话,“奶,看来你这些未来儿媳,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臭丫头,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一边儿去。”张老太戳了戳她的额头,“啥未来儿媳,你奶就你娘一个儿媳!”
盛佳宁惊讶,吞了一口饭,腮帮子鼓鼓的,“那里正爷爷委实有点可怜。”
张老太一面瞪她,一面给她夹菜,“他可不可怜,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