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五观察的时候,不远处一个浑身脏兮兮,脸全被凌乱的头发挡住的人,却慌张地跑开了。

这人绕着杨家大院来到后门,左看右看没人,从一个狗洞里爬进去。

早有小厮等在狗洞处,麻利地给他换了衣服。

杨茂顾不得洗脸,匆匆进了内院。

“他们好像找上门来了。”杨茂将父母和族亲长辈叫出来。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一个人,别的乞丐都在着急抢饭,就他在观察所有人,而且他身体强壮,一看就是平日吃得好。”

杨父骇然,“你做得滴水不漏,他们怎么会发现?”

杨母担心地直抹眼泪,“这两年,为了不让那些人起疑,我们也不敢走,真若被发现,怎么办?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这一大家子,还能去哪里?”

一家人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响动。

“站住,你是谁,不准进去,再不停下来,我就动手了。”

罗五也是勇,埋头就往里面冲。

先前他在乞丐堆里发现,所有人都去抢饭,偏偏有个乞丐蹲在远处,似在观察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杨大人。

谁知他才一眨眼,杨大人就跑了。

既然打草惊蛇,那就只能追了,罗五在杨家后门发现一个很光洁的狗洞,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杨大人是好人,就算他硬闯,总不至于打死他。

罗五的突然出现,将杨家人都吓坏了。

杨茂当机立断,“拿下他。”

罗五毫不反抗,立马就被扣押住,按趴在地上,后肩膀疼得让他不敢动。

杨茂脸色僵硬,抽出一把刀,抵在罗五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罗五立马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我是晨阳村的村民罗五,是奉我们村长之命,来请杨大人一家去晨阳村定居,因为村里要种很多新作物,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种,需要杨大人您这样的人才。”

“村长说了,只要您愿意去晨阳村,以后您的所有麻烦,她都会帮您解决。”

杨茂皱眉,“晨阳村?属于哪个州县?”

“晨阳村不属于任何州县,是我们村长的领地,但位置在南州南城旁边。”

杨茂知道南城,以前掌农事的时候,还去过一回。

这个村长,怎么会莫名其妙让他一家去南城。

“你刚才说,领地是你们村长的,你们这个村长很狂傲啊,竟然敢说不属于任何州县,南州知府能容得下你们?”

既然在南城境内,他自然人为晨阳村属于南城。

“还是说,你们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敢造反?”

罗五肩膀被扭得疼,“我们村长有封文,那片地现在属于她。”

杨家众人惊骇。

“莫不是京中哪位认识你的皇子?”杨父猜测。

罗五摇头解释,“我们村长是女子,袁姑娘也不是宫里的公主郡主,她人真的很好,救了很多难民,她是神仙。”

杨茂越听越糊涂,不禁生气。

“一会儿村长,一会儿女子,一会儿又说神仙,满口胡言。”

他将剑尖又往罗五的脖子上送了一截,厉声质问,“人人都知道我失踪了两年,都传我已经死了,你却声称是这位袁姑娘让你来找我,她难道知道我没死?”

罗五脖子有些疼,也怕了,解释道:“袁姑娘猜到您可能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才故意死遁,还特意叮嘱我,让我注意乞丐堆,我也是这样才发现您。我真的不是坏人,您若是不信,我包里有种子,是袁姑娘让我带给您的。”

杨茂的大哥杨远立马上前,盯着他奇怪的包,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

“拉链,那个铁锁一拉就开了。”罗五道。

杨远觉得惊奇,忘了罗五的身份,好奇问:“这是什么包?用来装东西,可真方便。”

罗五自豪道:“这叫书包,应该是用来装书的,但装其他东西也可以,非常方便,还牢固,晨阳村有很多新鲜东西,你们去了肯定不会后悔。”

杨远在书包里摸了摸,找到一包种子,递给杨茂。

杨茂打开一看,惊了一跳。

“这是葡萄种,你哪来这么多葡萄种子?”

葡萄多珍贵,他也是偶然有幸得了几颗,吃过之后就再也忘不了那味道。

他自己热衷种植,当时吃完葡萄就留了种,但太少,而且好的种子不多,现在也才存了一点点。

罗五见他感兴趣,立马道:“这是袁姑娘给的,我们晨阳村种了一百五十亩葡萄,但因为大家都没种过葡萄,所以袁姑娘才让我来找你。”

杨茂看到葡萄种就已经放下戒心了。

他爱不释手地捧着种子,每一颗都饱满圆润,比他筛选的种子还要好。

他愕然,“不会种竟然也敢种,还种了一百五十亩,你们不怕种废了吗?”

“有袁姑娘,肯定不会。”罗五很自信。

杨远疑惑,“你口口声声都是这位袁姑娘,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当村长?”

“在我们晨阳村,男女各顶半边天,女人也能当家,而且人人平等,见到您这样的大人,也不需要跪,咱们晨阳村没有大人,只有主任。”

杨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夫人和儿媳妇,还有一众女眷,都觉得不可思议。

“女人怎么当家,难道还要出去挣钱吗?”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嗯,我们晨阳村的女人都能挣钱,挣的还不少,我媳妇一个月能挣五六两银子。”

杨夫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一个女人一月挣五六两,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罗五知道,对外面的人来说,晨阳村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若不是一直生活在晨阳村,也不可能相信。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杨茂盯着手里的种子,陷入沉思。

半晌,却是杨老父问道:“你说袁姑娘知道我儿子没死,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话也让杨家其他人心头一紧,对啊,这件事除了族亲,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袁姑娘又从何得知?

罗五想了想,将袁书当日与李想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总之,袁姑娘就是这么猜出,你没死。”

杨家众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