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浅浅瞪大了双眼,怎么会?刚才还被归云的力量压制得几乎要窒息的湛璃,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量?
难道……?
其实一开始就很奇怪,明明湛璃要比沙翡强大,可每次的战斗都是沙翡冲在前面。表面上看这是因为湛璃不谙世事,可实际上……难道是另有隐情?
一个大胆的猜测顿时跃入了她的脑海!
“没错,就是这样。”湛璃扭头瞟了杜浅浅一眼,傲慢的点点头。
原来……杜浅浅一直以来看到的名为沙翡的人,其实在那个躯壳里容身的灵魂,是优钵罗花花灵湛璃!而在优钵罗花的花蕾里懵懂的享用送上来的饵食的,才是寄身在优钵罗花中的有着湛璃容貌的沙翡的灵魂!
在刚才归云的袭击中,寄身在沙翡那早已经超过了极限的身躯中,无法维持的湛璃,终于只得回归自己的本命花身之中。所以取回了力量的他,才会展现出真正的属于优钵罗花的强大力量!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杜浅浅知道自己不需要开口,湛璃就会洞悉她的迷惑。
“归云不是已经说了吗?沙翡的寿命,早已经到了极限。为了能救他,我只有这个办法。将他安置在我的本体当中,我则栖身在沙翡早已经残破的身体中。就这样,我变成了沙翡。时间久了,沙翡就渐渐自以为是花灵。于是,我就叫他湛璃。我就来做沙翡。”湛璃没有迟疑,也没有掩饰。只要我们能在一起,谁叫什么,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直沉默的费思诚开口:“这样的话,你就是在逆天改命。”
面对费思诚的指责,湛璃不屑一顾:“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逆天改命。我不在乎谁是沙翡谁是湛璃,我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
“可是,沙翡并不是花灵,他并不能像真的花灵那样以植物的方式来获取能量。所以你为了他,才故意引人来到这里,用人类的贪念和欲望来维持着沙翡的肉体。对吗?”费思诚面对湛璃的冷笑,依然一字一句地陈述。
“我只想跟沙翡永远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无论是谁,想要阻止我,我都不会放过他!”湛璃说着,青色的火焰已经在他的身后如同屏障般的熊熊燃烧而上!
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费思诚几乎无法去仔细分辨自己的那十二张火焰符咒是什么时候化作了飞灰。他只知道,即将盛开的优钵罗花,在释放着威压的力量。
“唔……”沙翡的身躯动了动,在他睁开双眸的一刹那,那青色的火焰仿佛是变成了泡沫一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湛璃急忙扶起了沙翡,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这世上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在这荒芜的沙漠中,湛璃只有沙翡。即使是面临强敌的生死关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也只有沙翡。就好像一无所有的孤儿会竭尽全力抱住自己最后的玩具一般。湛璃就是这样死死地拉住了沙翡的双手,无论如何,也不想放他离开。
任性的,不光是只有人类,一旦有了情感,谁都会变得任性。
“归……云?”沙翡醒过来了,他的声音中,充盈着难以想象的惊喜!只可惜,吸引了他目光的,不是眼前的湛璃,而是……归云。
他从湛璃的怀抱中,撑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归云。即使千年过去,那个约定,我还依然记在心里。
“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指的那个不是花种,只是石头……”沙翡急不可耐地述说着,最后,他笑了起来:“还好,我错了。你看,花马上就要开了。”
在他的指尖伸展处,**漾在水波中的优钵罗花亭亭玉立,光华流转。
归云的双眸中,**漾着泪水,她与沙翡靠在一起,仰望着那雾霭中亭亭的优钵罗花。
在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一天,成仙飞升而去的她,听到了沙翡最后的呼唤——“我们还能再见吗?”那时候她伸出手去,指着一个方向:“等那颗种子开花的时候,我就会来看你。”
其实那时候,归云根本没有看清自己所指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她只是想用这个方法尽量婉转地告诉沙翡,妖仙殊途,不要再想了……
曾经一起在这片沙漠生活的两只沙狐归云与沙翡,从这一刻起,就已经截然不同。
不想伤害沙翡,可也必须将一切坦承。虽然,那其实是一种最温和的拒绝。
可是今天,原本为了执行上命,下界来探查异状的她,却看到了,那在最荒芜的沙漠中即将盛开的绝美花朵。
沧海桑田,时光流转之后,依然还是有些东西,被执拗的保存了下来。这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份炽热和浓烈,而是沉淀作了更加深沉的另一种远歌。在回忆的天空里轻轻地唱着,在月明星稀的日子里,被依稀的,记起。
沙翡的泪水在静静的滑落,归云纤细的手指在他的面颊上抚过。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拍打着他总是沙尘弥漫的肩膀,为他整理出一方洁净的蜗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逆流而上,回到了,那一切的最初。
那时候。
沙静,月明,岁月安好,彼此……都正年少……
望着他们的身影,听着他们的对话,杜浅浅已经能顺利的补缀出一个关于千年前约定的故事。想不到岁月风霜,历经千年之后,上天居然还是给他们,留下了这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