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封印地解开,隐泉的喷涌,加速了山脉的崩坏速度……”费思诚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天音。
“虽然封印在这时候解开了,但是,隐泉的灵气已经开始消散。您可以回归天庭复命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费思诚郑重的鞠躬抱拳:“请天音神将归位。”
天音猛地抬头:“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神将?”
费思诚回头望了望那密林深处隐隐的流光:“那怒渊之径分明就是神剑所化,能持有神剑的,只会是镇守天庭的神将。”
天音竟然是天上的神将,那为什么会沦落在人间做镇守区区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山的山神?
“山神……原来是神将?”
“怒渊之径……原来是神剑所化?”
喃喃地重复着这样的句子的,是刚才还气定神闲分茶点水的青蝶。她的目光,注视着那碗**漾着盈盈波光的茶汤,喃喃自语,若有所思。此时的她,突然失去了刚才的清明平和,她的整个人,仿佛突然都被眼前的那碗茶吸去了神智,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她怎么了?
杜浅浅正迷惑,却听到敖湃在耳边疾呼:“不要喝!”
只见青蝶将那刚才变幻出无数奇景的茶汤捧到了唇边。她原本清澈的双眸,此时却被那碧盈盈的茶汤映照出了一抹诡异的湛绿。
敖湃的疾呼没能阻止她,只见青蝶一仰脖子,那茶汤已经尽数被喝下。
青蝶的身躯,突然在一瞬间变得犹如刚学会行走的木偶一般,踉跄着难以协调。杜浅浅想跑过去搀扶她,却被靳天泽急忙拦住:“情况有异!”
踉跄几步的青蝶终于定住了身形。
“原来,你……是……”与刚才清脆的语声完全不同,青蝶的声音变成了另外一种哀怨又凄婉的音节。
“神……将!”
在吐出最后两个字的刹那,青蝶猛然抬起了头。那冷冷昂然而立的姿态,骤然释放出了前所未见的凌厉气息!不,那不是青蝶!那是……
“七漩!”
“七漩,是你吗?”天音惊喜的呼唤,那想必在他心中已经重复过千万遍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里,都饱蘸着浓浓的思念。
原来,在青蝶将那变幻出水丹青的茶汤饮下的时刻,隐泉之灵七漩,占据了她的身躯!为什么?那刚才还温柔辗转的叮咛着那段美好往事的隐泉之灵,为何会突然?!
难道,就因为天音本是神将?!
“原来,你一开始就是来骗我的……”七漩的声音,带着幽咽的尾音。
天音急忙摇头:“真的不是,我那次真的只是偷偷下界游玩,才会与你相遇的。”
“是吗?”七漩昂起头:“那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悬壶济世,救人性命,我只是想行善积德而已……”
“那是因为,你不是以医术救人,而是以法力救人。你救了,本来命数已尽的人,扰乱了天地的秩序。所以……所以……”天音的语速越来越快,可他却再不敢去看七漩的双眼。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我破坏了你们苦心维持的秩序。天庭就是这么虚伪,必须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必须按照他们的安排来进行。否则,就不惜痛下杀手!”七漩冷笑着,那原本属于青蝶的稚嫩面容上,此时**漾着她讥诮的神情。
“我还以为,被压在山下的这些年里,是你一直守护在我身边。不让那些人发现泉水,维持我的灵力不致消散。原来,我错了。一直禁锢着我的,就是你,天音神将!当时雷神对我天打雷劈的时候,原来那致命的一剑,正是你下的毒手!”
天音急忙摇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不是这样的。”
“镇压我的,就是你的神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七漩摇着头,点点泪滴从她的双眸中难以自控的洒落。多年以来,支撑着她的那些美好,猛然散落成无法收拾的一地狼藉,她的心中,该是怎样的痛苦纠结?!
被镇压在黑暗的地底,从此再也无法感受到蓝天与清风,那是一段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是她始终相信,即使如此,她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被珍重爱惜地保护着的。可是……真相却是如此的惨痛。那原本犹如怀抱着沉睡花蕾般安详的心意,突然变作了被犀利的锐刺包裹!于是,她散发出了蛊惑的气息,夺取了青蝶的身体,只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多年来镇压得她动弹不得的神剑,居然就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天音的兵器。
以为是守护,原来却是镇压!以为是心灵里绽放出的花朵,原来……却是刺入心房的利刃!
一切的真相,居然如此可笑……
七漩颤抖着身躯,仰天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