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好友,一朝变得不人不鬼,盛屿川看的心如刀绞。

他不再去碰那具焦尸,而是对陆砚南说:“林静姐来了。她……想看看林宜。”

陆砚南似有所松动,低低的啜泣出声。

林静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看着陆砚南怀中那具焦尸,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姐……”盛雨萌抱着她,哭声回**在整间房。

林静拂开她,匍匐着往前爬,爬到那具焦尸面前。

大概痛苦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是哭不出来了。林静此刻只觉得有人拿着斧子,将她的内脏统统劈成了两半。

那种绝望,是她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

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抓住焦尸的手看了看。

左手,右手。

“姐,你在找什么?”盛屿川发现她的奇怪动作。

林静道:“珠串!我在找珠串!这不是小宜!这绝对不是小宜!小宜的手腕上戴着珠串,这个没有!”

“珠串?”盛屿川不解,“什么珠串?”

其实他想说,就算戴着珠串,那么大的爆炸,那么高的火温,人都快烧化了,又何况珠串?

“小宜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当时所有的医生都说看不好了,小宜只剩一口气。我背着她,从山脚下一路跪拜到山顶,求了一串珠串。大师说过,那珠串能够逢凶化吉,并且材质特殊,高温不化的!这么多年,小宜一直戴在手腕上,从来没取下来过。这不可能是小宜的尸体!”

林静越说,情绪越激动,“这不是林宜!陆砚南你听见没有?”

“珠串?”陆砚南缓缓抬起头,两眼却没有一点光彩,空洞的怕人,“是什么样的一串珠串?”

“白玉珠子的,小宜戴了几年,上面隐隐有些红丝。”

陆砚南的心脏被猛地击中,“你是说,那珠串是林宜的?”

“对!”林静睁大眼睛,“你见过?”

陆砚南没有回答她,而是大声叫道:“卓新!”

门推开,卓新走了进来,“陆总。”

“去!去公司,把我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的那串珠串拿过来!”

“是!”卓新领命,转身离开。

林静听懂了,“小宜的珠串在你那?”

陆砚南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原来是她的!竟然是她的!我竟然一直以为是何晴!”

……

卓新去而复返,回来的很快。

“陆总,珠串……”

他把珠串递过去,陆砚南伸手来接,却和卓新的手擦过。

卓新一愣。

其他人皆是一怔。

陆砚南却似没有察觉似的,手落空之后,在四周摸索,“卓新?”

卓新愣住,他的手明明已经伸到了陆砚南的面前,可陆砚南却仿佛看不见似的,还在舍近求远的往旁边摸索。

盛屿川心中一惊,他抬起手,在陆砚南的眼前挥了挥。

“……”陆砚南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卓新!你在哪?”陆砚南发火了。

“陆总,在这。”卓新忙把手递了过去。

陆砚南摸到了珠串,脸上的愠怒退去。

他摸索着那珠串,又递给林静看:“姐,你看看是这个吗?”

林静看了一眼,“就是这个!小宜没戴吗?怎么会落在你这里?”

陆砚南神色严肃,“你没看错吗?确定这是小宜的吗?”

林静从他掌心里拿过珠串,细细的查看一番,肯定的道:“没有错!这中间的珠子里刻着小宜的名字,不会有错的!”

陆砚南整个僵住。

卓新也明白过来,“如果这珠子是林宜的,那么她就是那晚露营钻进陆总帐篷的女人?”

“那也就是说,何晴是冒名顶替的!”

“那也就是说……难道……”

卓新目光闪烁,震惊的看向那具焦尸的肚子。

陆砚南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哭了。

到最后,已经疯疯癫癫的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陆总……”

“砚南……”

所有人都很担心他的状态。

“是她!真的是她!我好傻啊,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盛雨萌和盛屿川都是一脸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手串意味着什么。

盛屿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砚南并没回答他,而是仰起头来问林静,“姐,小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对吧?”

林静的眼泪刷的流下来,“是!”

她哽咽着道:“本来有几次,她是打算告诉你的。一开始我担心你对她不是真心的,就说往后推推再跟你说。后来小宜跟我说,她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哪怕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你也没有一丝偏见。那时候我劝她,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你。可是她却说,要等孩子落地了,再告诉你,她说你到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没想到……”

想起曾经种种,谁又能想到陆砚南得知真相的这一刻,竟然是在林宜死的时候!

人间太苦了,到底是遗憾和悲伤多一点,欢喜少一点。

“小宜!小宜!”

陆砚南声声凄厉的呼喊,最后喷出一口血,人昏死过去。

……

这一次,陆砚南昏睡了七天。

尽管医生们日夜关注他的情况,可他的生命力依旧薄弱的不堪一击。

田莹站在病床边,看着消瘦如柴的陆砚南,泪如雨下。

“砚南,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呀。你得好起来,你不是恨我吗?那你为什么不起来,狠狠的报复我呢?”

医生站在旁边摇头叹息,“他的各项体征都是好的,只是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换句话说,他现在根本不想活,也不想醒过来。”

田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医生,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我们会尽力的,只是……”医生又回头看了一眼病**那瘦的快要脱相的男人,谁能想到,这个男人是曾经白手起家,打下陆氏江山的男人?

“只是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田莹看着忽然出现的老夫人,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马上起身过去搀扶,“陆奶奶,您可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