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汽车的惯性,陆砚南整个人狠狠往前撞去,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重重的弹在座椅上。

盛屿川喘着气,简直要气疯了,“你是真不想活了啊?”

陆砚南勾唇,“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盛屿川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你想死,我还不想白白搭上一条命呢!”

陆砚南绷直了唇角,“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太平间陪着她。”

盛屿川冷笑,“怎么?你倒是对一具陌生的尸体,情深义重?”

“……”大概是没反应过来,陆砚南沉默着,不语。

盛屿川说:“林宜很可能没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砚南的脸。

果然,在数秒后,陆砚南那张面如死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

他慢慢的转过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盛屿川,“车祸是陆振东设计的?人为布置的现场?小宜没死?医院里那具尸体不是她的?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盛屿川抬手扶额,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智商全都喂了狗了。”

还能在短时间里分析出这些利害,说明他脑子还没坏。

陆砚南一把抓住他的手,面色因紧张而微微泛红,“查到什么了?”

盛屿川翻了个白眼,“懒得告诉你。你不是要去医院,抱着那具焦尸吗?我这就送你去。”

说着,做势要发动汽车。

“盛屿川!”陆砚南低喝,“我问你查到什么了没有!”

是真动怒了。

盛屿川在心里摇头,这个人,他所有的处变不惊,在碰到“林宜”二字时,都溃散了。

果然情字害人呐,他这辈子都要做一个理智的,不被情所困的男人!

被情所困的男人……啧啧,太惨了!

收回神思,盛屿川道:“叶凛那边查到了车祸现场的一些痕迹,足以证明车祸是人为的。而且据他勘测,当时的车祸还没有严重到撞破油箱,更不会发生那么大的爆炸和火灾。他已经提交了证据给相关部门,只是核实还需要一段时间。”

陆砚南深深的皱紧眉头,他靠在座椅上,脑子里思绪万千,“他们留着小宜还有用,所以找了个替死鬼,小宜还活着。”

他的语气,已经十分肯定。

他太了解陆振东了,这次的车祸只是一块试金石。

当看见他失去林宜后这么痛苦,试金石已经得到了成效,他们就更不会让林宜轻易的死掉。

毕竟握着这么一块王牌,关键时刻,是最能给他致命一击的!

盛屿川点头赞同道:“所以我猜想,陆振东后面还有大招。砚南,你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陆砚南没应他这句话,沉默良久,低低的笑了。

小宜没死。

他的世界,又被阳光照亮了。

看见他笑,盛屿川便知道,他得救了。

他发动汽车,“我送你回去。”

“不!”陆砚南打断他,“送我去医院。”

盛屿川一愣,“怎么?你还要回去抱着那具焦尸哭啊?”

“演戏吗?当然要演全套。”陆砚南说,“我不演的逼真点,陆振东怎么会信?”

盛屿川挑眉,骂道:“论腹黑,还得是你!”

——

茶榭。

田莹安静的坐着,冷冷的看着对面雍容华贵的女人。

直到女人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在她面前,说:“田小姐,尝尝吧。这是今年刚上的新茶,味道挺不错的。”

田莹垂眸,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茶水,淡淡道:“我不会品茶,陆夫人客气了。”

颜静秋望着她,莞尔一笑。

也不跟她客气,自顾自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而后满意的勾唇,“嗯,果然是新茶,味道比陈茶多了一丝清新。”

放下茶杯,她又道:“这做人和品茶,其实是一个道理。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闻得旧人哭呢?田小姐,你可明白此中道理?”

“陆夫人,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你,为什么林宜还活着?”田莹不想绕弯子,直接问道,“当初我们说好的,要让林宜死在那场大火里。陆夫人,你食言了。”

面对她的质问,颜静秋只是淡淡一笑,“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活的自在,手里必须得掌握着一些东西。这次的车祸,对陆砚南的威力,想必你日日在他身边,比任何人都看的更清楚。你知道吗?从前的陆砚南,没有弱点。所以他才会年纪轻轻,就敢闯敢拼,创立起了如今的陆氏。如今他有了弱点,想要击垮他,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田莹猛地站起身,“你们要吞并整个陆氏?”

颜静秋望了她一眼,“一山不容二虎,在榕城,怎么能有两个陆氏呢?”

“你们太过分了!”田莹道,“砚南他现在已经双目失明了,每天都活在痛苦里,他的后半生,恐怕也就这样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颜静秋握紧了茶杯,“他把我儿子送进了监狱,单这一点,我就要弄死他一万次!”

田莹摇头,知道跟她讲道理,已经是没有用的了。

她正色道:“陆夫人,我们当初说好的,我要林宜死!”

颜静秋淡淡一笑,“田小姐,说句不中听的,你也不过是我们这一环里的一枚棋子。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有条件站在这里跟我谈合作吧?合作是指双方能力相当,田小姐,请问你在这一局中,付出了什么?”

田莹狠狠一噎,“……”

她还真没付出什么。

即便是成功的给陆砚南下了东西,可他也根本没碰她!

颜静秋收回视线,继续沏茶,“这茶过两遍,就失了味道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田小姐,如果你再不做点什么,也只能落得被弃之局外的下场了。”

田莹一震,握紧双拳,“我的初衷不变,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陆砚南!”

颜静秋点点头,目光很是赞赏,“年轻人,要敢想敢干。现在是陆砚南最脆弱的时候,你或许可以代替林宜,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田莹还在琢磨她这句话的意思,便又听见她说:“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犹豫不决,只会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失。与其事后后悔,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