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根线跟我手指上的缠着的那根极为相似,但是却隐约多了一抹黑色。

“讨厌啦,这是人家求姻缘的宝物。”双魁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抽回了手。

“你在哪里弄到这种玩意儿的?”

“昨天晚上刚找人缠上的,好看吧?”她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洋洋自得:“是一个算命的小帅哥帮我缠的,据说七天之后就能看到命中注定的情人!”

“小帅哥?”难道我搞错了,那个变态少年哪一点帅?

“反正穿得bingling,bingling的,还戴着一副名牌墨镜……”双魁傻乎乎地望天回忆,“对了,昨天见他的时候是晚上,他戴什么墨镜呢?”

“快点把这根线剪下来!”听她的描述,果然就是黑衣变态少年,我扑上去就抓双魁的手。

“我才不要呢,这可花了我一百块钱啊!”双魁与我近身肉搏,伸手就在我的手背上挠出两道血印。

昔日莎翁曾经说过: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对此我深表怀疑。

双魁雌威大发,勇不可挡,一会儿就令我的手腕和手背屡次负伤,甚至连脸上都被她抓了两下。

“哇!你不想剪就算了,至于这么拼命吗?”眼见再打下去我就有毁容的危险,只好摇白旗投降。

“呜呜呜,陈子绡你太无赖了,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我这种小女生!我不过是在手指上缠了一条红线,碍着你什么事了……”双魁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受伤的是她,而并非是我。

结果我不得不连连道歉,费尽力气帮她将那箱酱鸭扛回宿舍,又请她吃了顿晚饭,她才终于停止对我的指责。

“要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凄寒冬夜里,我推着车跟双魁告别,此时夜幕降临,头顶几颗寒星,四周冷风萧萧。

“你可真是啰嗦,这两天不要来找我了,我好怕七天之后看到的那个人是你。”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同样害怕七天过去,出现在面前的是双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你骑车小心点啊。”双魁站在初上的华灯之中,微笑着朝我挥手告别。

我蹬着自行车远去,朝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就在这一望之间,我竟觉得双魁并不是一个人站在灯影之中,似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身后。

可是我再定睛看去,那昏黄的路灯之下,只有双魁窈窕而单薄的身影,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或许是看错了?方才那惊鸿一瞥,只是只过路的妖怪?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脚下加快速度,朝学校的方向疾冲而去。

“哎哟,少奶奶,这是什么?”回到宿舍,我正坐在电脑前查资料,就被眼尖又八卦的老黄看到了缠在手指上的红线。

“闲着没事,玩玩而已……”做贼心虚,我连说话都没有了底气。

“嘿嘿嘿,真的吗?少奶奶你一向精通邪门歪道,突然在手指上缠了根红线,不可能只是为了玩玩吧?”老黄的小眼中闪烁出奸诈的光芒,活像是电视剧里的奸角。

“其实我最近胃有点不舒服,缠着这根线是治胃病的。你没有看到那些减肥的美眉们,她们不都把自己的手指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眼见躲避不及,我开始信口开河。毕竟治胃病总比找女朋友来得冠冕堂皇些。

“呜呜呜,少奶奶,真是太感人了。为了完成论文,你连胃病都累出来了!”老黄一把抢走我从双魁那里拿来的酱鸭,“这只鸭子就由哥们我替你消灭吧。不要暴敛天物!”

“你这个混蛋,给我站住!”我拔脚就要追上去。

一抬头,却见罗小宗正趴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我们,好奇的探出个脑袋,白痴的脸上写满迷茫。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写你的开题报告。”我怒吼一声,罗小宗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嗖”的一声钻回了他那堪比铜墙铁壁的布帘里。

今日真是奇怪,一向聒噪不停,喜欢发问的罗小宗居然会如此安静?我心中纳闷,但是念及那只在嘴边飞走的鸭子,还是急忙冲出宿舍,满走廊搜寻老黄的踪迹。

或许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晚上我又做梦了。

这次我梦到站在一片深沉的浓雾之中,雾气如丝如絮,扩散弥漫,遮蔽了我的视线。

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又是那个黑衣少年捣的鬼?

我正站在浓雾之中,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慢慢靠近。

这次又会是谁,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紧张至极,握紧了拳头,心脏狂乱的跳动,似乎要窜出胸腔。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茫茫的雾气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来人身材窈窕,体态娇小,似乎是个女生。

“你是谁?”那个人大概走到离我两米左右,突然站住不动了。

可是问出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她仍沉默的站在远处,雾气遮蔽了脸庞,令我看不清她的脸孔。

“你要是不过来,我可要过去啦!”我见状立刻好奇心大起,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这一步的前进,瞬间令周围换了天地。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风卷残云般吹散浓雾,一道刺目的光芒,如锋利的宝剑,瞬间劈散如绸缎般的黑暗,自头顶处挥洒而下。

那光亮得咄咄逼人,晃得我急忙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我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见面前多了一张脸孔。

那张脸宽似磨盘,布满了纠结的横肉。一双鼠眼,深嵌在如盘大脸上,小得几乎要看不到。

“哇——”这一定是个噩梦!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吓得一下从**弹起来,“碰”的一声和那个人撞了个正着。

“少奶奶你找死啊?”老黄落井下石,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给了我一拳:“痛死哥们啦!”

“你没事离我那么近干吗?吓死我了……”我戚戚哀哀地捂着脑袋,疼得满床打滚。

“你以为老子想离你那么近啊?你的手机不停的响,我刚想叫你起来接电话,你就开始没命的鬼叫!”老黄忿忿不平,抬手就将一个东西扔到了我的怀里。

那个玩意儿一边振动,一边还唱着欢快的歌声,正是我那久未响过的手机。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早打电话?似乎我的朋友们没有一个有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

虽然万般不愿,我还是接起了电话,来电显示的是本市的一个陌生号码。

“喂?是陈子绡吗?”信号一接通,另一段就传来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双魁。

“是双魁吗?你怎么不用手机打电话?”我边接电话边翻日历,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世界要灭亡了?一向以懒惰出名的双魁居然会这么早起床。

“我在宿舍外打的网络电话,有些话怕别的人听到。”双魁的声音包涵着压抑的喜悦,“我告诉你啊,昨晚我梦到他了!”

“谁?你梦到谁了?”一夜之间,双魁大脑皮层上的褶皱似乎成几何倍数增长,思维比青蛙还会跳跃,已经超出了我等凡夫俗子的理解范畴。

“咯咯咯……,就是,就是那个……,我命中注定的恋人啊!”

我干呕了几下,拼命压抑住要吐的欲望,尽量平静的问:“他长得什么样?帅不帅?”

“我没有看清啊,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中,就是不走过来,这只是第一天而已,我想七天之后他就能走到我的面前了。”双魁慢悠悠地说着,语气中满蕴幸福。

弥漫的大雾!站在远处的人!这与我昨晚的梦境何其相似!

“哎呀,我突然觉得好累啊。不跟您说了,明天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吧。”可是还没等我张口发问,双魁就懒洋洋的挂断了电话,估计是打算回宿舍补觉了。

我垂首望向缠在小指上的红线,回想起双魁方才说过的话。

难道那个站在浓雾之中的人,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姻缘?否则除了这条红线,还有什么能令相隔十几里远的我和双魁做同样的梦呢?

不过除去晚上的怪梦,我的生活一切如常。

既没有出现跟在身后的莫名其妙的黑影,也没有体虚乏力的突发状况。

而双魁的电话,也总是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期而至。虽然她的声音总是有气无力,带着一副懒洋洋睡不醒的娇憨,但语气中仍充满期待,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

日子静如死水,波澜不惊,转眼就过去了四天。第四天的晚上,浓雾中的女人已经又朝我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缥缈的雾气中,她秀气的下颚若隐若现,脸的轮廓也逐渐清晰,甚至我仔细观察,都能看到她及肩的黑色长发。

无论怎样看,都是一个美女!

我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胜收,名副其实的连做梦都会笑。

然而在第五天的下午,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双魁的电话,竟然已经连着两天都没有再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