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凉没有说话,他盯着屏幕上维克多的那张脸,只觉得自己的后脊背正在一阵阵地发寒。
赵颂雅没有认错,这就是赵逢队伍中的那个退伍军人。
早已反复阅读过日记不知道多少次的张凉自然是知道这个男人的结局。
在禁忌森林的营地里,这名有着相当经验的老兵被毒蛇所伤,而赵逢等人根据之前被毒蛇伤害的人的变化,最后选择对维克多进行某种“处理”。
在赵逢的日记中,并没有提到他们具体处理这位维克多的方式,但结合后来的一些只言片语来看,他们处理这位昔日同伴的方式恐怕并不怎么人道,至少这种处理方式绝对让他们感到了愧疚与恐惧。
无论如何,维克多一定是死在了禁忌森林中,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凉皱着眉,他伸手拍了拍叶羽,道:“后面还有没有什么近距离的画面,只要能拍到人脸的,都放出来。”
“有,还有两个。”
叶羽此时根本不敢多说话,在约瑟夫点头后,他便迅速地操作了起来,很快,两个额外的视频窗口边并排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两个视频,分别是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与一个年轻人各自被袭击时的画面。
那个年轻人正在与一个“男人”对峙,但那由诡异的物质构成的男子根本不给年轻人调整状态的时间,顶着对方手中枪械射出的子弹便冲了上去,但他的身体显然没有张凉想象中的那么坚硬,看上去就和真正的人体一样脆弱,伴随着枪击,这男人的身体不断地抖动着,原本前进的步伐也被打断。
终于,在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头颅后,这个被铃声召唤出来的男人颤抖着倒在了地上,那张由血色能量构成的面孔也暴露在了监控摄像头之下。
视频被及时地暂停了,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立时停留在了画面的正中央。
“是那支队伍里的人。”,张凉笃定地说道,他扭头看了赵颂雅一眼,见她也在点头,便点开了另外一个视频。
在这第二个视频窗口中,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被一个身材瘦弱的女性身影直接扑倒在了桌子上,如果发生在一般的环境下,或许这样的动作还能够让人产生两分遐思,但在这监控录像中,如此的发展便只有惨烈一途可走了。
那个女子的腰部缺失了大半,只有一些如同丝线一般的组织连接着她的上下半身,这种诡异的身体结构让张凉直接联想到了那些兽化晚期的患者,只不过现在,这个被召唤出来的女人的情况显然有所不同。
监控录像中的画面并不算太清晰,但是也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楚当时发生的可怕一幕了。
那女人大大地张开了嘴,随后直接啃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脖子之上,伴随着狂暴的撕扯,大量的血液从他的脖子上喷涌而出,旁边已然有人开枪相救,但是子弹却根本不能阻止这种恐怖的行动,一名警卫猛冲过来,手中的武器被他当成钝器直接抡了过来。
那疯子般的女人翻倒在桌子上,下一秒便被乱枪打成了筛子。
画面停顿在了她停止动作的最后一刻,看着那张面孔,张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也受到了阻碍。
在那张大合照中,她曾经就站在向导“米寇”的旁边,这就是那个曾经被林梆夸“好看”的女性民俗学家,也就是整支团队中第一个失踪的人,张凉记得,在赵逢后来的记录中提到过,他在那条圈养着巨大蟒蛇的洞穴中看见了这个叫拉娜的女人。
当时的她已经只剩下上半截身子了,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被活活咬断身体并遭受吞噬与剧痛而死的。
“就……就这些。”
叶羽看了张凉一眼,发现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青年此时的面色已经沉得能够滴出水来,而在他的身后,赵颂雅的嘴唇与面色均是无比苍白。
“我们上一次被袭击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张凉没有做出什么评论,也没有发表任何的观点,而是突然问道。
赵颂雅愣了两秒,她回忆了一下,说道:“结束的时候……我记得是凌晨一点三十多。”
“该死!”
张凉抓起了自己的螺纹手杖,厉声问旁边的约瑟夫:“你们这里现在有多少人?不,应该说,现在这里拥有洞察力的人有多少?”
约瑟夫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三十、四十上下。”
张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螺纹手杖以极快的速度抬起,其锋利的末端直接顶在了约瑟夫的胸口,旁边的叶羽立即就要出手阻止,但还没来得及行动,一只抬起的脚边直接踢在了他的小腹上,将他踹翻在地。
张凉收回脚,手指缓缓地移动到了螺纹手杖的机括上,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把我们叫过来,是什么意思?”
约瑟夫头上冒着冷汗,他想要将那顶在自己胸口的金属手杖挪开,但手还没动,那股施加在手杖上的力气却突然变大了一些,这让他只能赶紧停下自己的举动。
“你别误会,这只是我们合作,不,交易的第一步。”
约瑟夫似乎也决定不再隐瞒,他盯着张凉那张阴沉的脸,咬了咬牙,解释道:“我们没有办法对付这种情况,我已经调用了足够多的人手,但我有预感,这一定不管用……我需要你的帮忙,张先生!”
手杖上的力道还在加大,约瑟夫不敢再有所保留,连忙加快了语速:“我可以将我们手里的资源和信息,毫无保留地全都给你,以及那些专家,有了他们的帮忙,你说不定真能解决那些问题,不是吗?”
房间之中,没有人说话,只有叶羽从地面爬起来时的痛哼声,以及约瑟夫因为受到威胁而发出的剧烈喘气声。
赵颂雅微移了两步,利用张凉的身体将自己与叶羽两人隔开,她也早已明白了约瑟夫的意图,从时间上来看,又一次的袭击很快就会到来,而在经历了白天的经历后,他们显然已经对那诡异的袭击与铃声忌惮到了极点,如此的做法,便是要将张凉一起拉下水来。
至于自己……很可能是顺带的。
一种强烈的不安打断了她的思绪,赵颂雅看见张凉以极快的速度抬起了螺纹手杖,结束了对约瑟夫的逼迫,他扭身来到门前,一把将门推开。
空灵的铃铛声顿时变得清晰了起来,而病房中的那些病人们,此时的嚎叫声也变得更加可怖,那些负责警戒的警卫们已经全面进入了戒备的状态,只不过从他们的动作和眼神来看,这些人都对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半分把握和心理准备。
张凉双眼微闭,不过两秒后又重新睁开。
他转过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约瑟夫命令道:“让他们远离那些病房,把所有可能被袭击的人都集中到一起!”
话音未落,一声尤为响亮的铃铛声突然响起,病房中病人们的嚎叫声顿时便停歇了下来,整一条通道之中登时再无声响,张凉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封闭电梯,封闭紧急通道,疏散八楼以下的所有人。”
约瑟夫用略带颤抖的嗓音传下了自己的指令:“重复一次,封闭电梯,封闭紧急通道,疏散八楼以下的所有人!”
此时,张凉已经没有任何的心力去纠结约瑟夫的指令了,他突然伸手抓住了赵颂雅的手臂,将她往旁边一拽,右手中的螺纹手杖用力地戳向她刚刚站立的地面。
没有硬物相撞时的声响,只有利器破开肉体时的撕裂声。
那是一只从地面之中探出来的手臂,看上去就像是由血液缝合组成的,而这只手臂的手腕,已然被那螺纹手杖所贯穿,看着那不断挣扎扭动的手臂,紧握着手杖的猎人不动声色地抬起脚来,朝着这怪异的手臂用力跺了下去。
……
ruaaaaaaaaaaaaaaa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