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赶紧收回手,跪下行礼。
林岁宁也跪下来。
今日运气是真不错,处处能碰上太子。
李玄泽往后摊手,山竹拿了方帕子递给他,他用力擦了擦掌心,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陆夫人很喜欢惹是生非?”
陆怡低着头为自己辩解:“殿下,我与林岁宁有私人恩怨,她勾引周稷卿,我才生了怒气,并非刻意惹是生非。”
李玄泽很好奇地问:“周稷卿是什么香饽饽吗?”
随即,他看到林岁宁唇角愉悦弯起,又努力地压下来,没能压住,干脆咬紧了下唇。
陆怡很尴尬地红了脸。
“殿下自然是瞧不上周稷卿的,可许多低贱的女子,会千方百计的去攀附有权有势的男人,林岁宁便是如此。”
李玄泽说:“周稷卿几次三番主动去林家的事,你是只字不提?”
陆怡哑口无言。
没想到太子居然知道这么多。
缓缓后,倔强道:“是林岁宁先勾引的他,他才会……”
“我林家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主动勾引周大人,”林岁宁举起三指,“我可以拿我爹的性命对天起誓,如有虚言,让我爹遭天打雷劈。”
包括姨娘,姨娘也根本不想同那人纠缠。
陆怡瞪直了眼,“我不信你对周稷卿的地位没有丝毫动心!”
林岁宁说:“动心什么,谁人不知他对你言听计从,一个靠岳丈往上爬的男人,我去纠缠他,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总之,就是你……”
“陆夫人宁可迁怒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林岁宁扼腕道,“如此自欺欺人,能叫你好受些?”
陆怡恼得面红耳赤,却无言以对。
吵到这时候,口舌上的胜负已经分明。
山竹很体贴的上前一步,替主子传达意思。
“陆夫人,殿下来百花宴是散心来了,但陆夫人太过聒噪,一而再闹事,扰了殿下兴致。还请夫人离开,今日殿下不想再见到陆夫人。”
这是要把她赶出百花宴了。
陆怡思来想去,问道:“周稷卿究竟何处得罪了殿下?”
只是厌恶小人罢了。
但这缘由,不是陆怡想听,他便要说的。
李玄泽眼眸一沉。
山竹便道:“陆夫人,再不走,是要人请了?”
赶出百花宴已算很伤体面,硬生生被拖出去,更是颜面无存。
“我走,”陆怡当即道,“殿下,臣妇告退。”
林岁宁趁她还没走远,大声道:“谢太子殿下!”
保准陆怡又气又没法子。
再想对她动手,还得掂量掂量。
李玄泽往宴堂的方向走去。
走几步,回过头来。
“还不跟上?”
暖阳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青砖路上落下斑驳的光。
林岁宁跟在太子身后走着,一时走进光里,一时走进影中。
她忽而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
明知他是太子,是因为林芳菲才对她格外袒护些。
可她还是不可遏制的,想抬起头偷看他一眼。
他实在有点好看。
“喵~”
很轻微的一声猫叫。
林岁宁往声响的方向望去,见花丛间跑出一只三花猫,扑进了一位姑娘的怀里。
她想起了呆呆。
呆呆总是坐在角落里,脖子傲娇的扬起,从来不会这样黏人。
但是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呆呆却要给她出头,在她一个人抱着被子掉眼泪时,它会来蹭蹭她,主动到她怀里来。
李玄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只在主人怀里撒娇的三花猫。
“喜欢猫?”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
“嗯,”林岁宁黯然说,“喜欢的。”
李玄泽看着她稍稍泛红的眼尾,鬼使神差的问:“是个猫都喜欢吗?还是只喜欢某一只?”
林岁宁愣了愣。
“每只猫都很可爱啊。”
不管是什么色,都好看。
虽然胖的猫更可爱,但是瘦的猫更让她心疼。
李玄泽突然有点不痛快。
这种不爽让他不想开口说话,大步的往前走。
林岁宁跑了几步才跟上。
踏进宴堂,众人纷纷起身,给太子行礼。
林岁宁看了眼山竹,犹豫着自己是跟着太子来的,那这时候要不要一同跪下。
只是稍稍迟疑,她便跪了下来。
多行礼不要紧,可万一失了礼数,弄不好便是掉脑袋的事。
李玄泽面无表情的让众人平身。
梁王妃向林岁宁招招手。
”过来。”
梁王妃是百花宴的主人,又身份高贵,理应上座。
但太子在,梁王妃只能屈居于下。
林芳菲是在上酒菜之前被带来的,戴着黑面纱,拘谨的坐在太子身旁的位置。
林岁宁在梁王妃身旁,听到些周遭的窃窃私语。
无不在好奇这位遮面姑娘的身份。
梁王妃贴面问林岁宁:“那便是你妹妹?”
“是。”
林岁宁点点头。
面前的琉璃盏中摆满了果子,还剥好了核桃仁。
林岁宁就吃着果子,赏着歌舞,等来了好酒好菜。
奇怪的是,始终没有看到继母。
……
吃饱喝足,梁王妃派人送林岁宁回去。
从宴堂到外头,得走小半个时辰。
快到外头时,她听见一声猫叫。
这样的地方有猫有狗并不稀奇,可林岁宁的目光还是被吸引了去。
六名侍卫匆匆走过,那只通体橘黄色的猫在笼子里,被为首的侍卫提在手上。
橘猫不罕见。
林岁宁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询问:“大人,这是东宫的猫吗?”
侍卫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倒是护送她的婢女多嘴说了声:“姑娘,这些是东宫的人。”
那这猫,绝对就是呆呆了。
林岁宁站在原地,望着那行人的身影,直到没了半点影子,她才落寞的说:“走吧。”
东宫想必没有亏待它,看起来它的伤养好了许多,已经能很精神的抬起头了。
那便好。
……
方晚葶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想心事,周稷卿冲过来拉着她手臂,就要带她走。
“放手!”
方晚葶用力的挣脱他,退后几步,满目警惕,“你要干什么?!”
周稷卿脸色很差。
他背上的伤皮开肉绽,上了药之后,大夫交代他先不穿衣,好好晾一晾背,否则衣料摩擦会痛不说,伤口还可能会溃烂。
但他没有听大夫的话。
“你跟我走,我这些年攒了足够的钱,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远走高飞。”
方晚葶冷呵,“被陆怡发现了?”
周稷卿摇摇头。
倒只不是陆怡,是太子,太子这样针对他,他前路堪忧。
“晚葶,你跟我走。”
他没有多少功夫可耽误的,等到陆怡回过神来,他更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