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一身华贵的长裙拖在地上,妃色对襟长袄,挽着简单的发鬓样式,却依旧清婉动人。

鹅蛋脸上,柳叶秀眉,双瞳如秋水。

她一手撑着额边,眼神中满是欣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母妃已经为你扫清了眼前两个障碍,端妃和八皇子。不日,陛下就会下旨封母妃为贵妃了。”

“皇后膝下虽有太子,但那太子是个不中用的。放眼望去,你父皇能指望的皇子,唯有你和四皇子。”

德妃语气轻松又坚定,一手轻拿起眼前精致的糕点置于唇边,“川儿,最近你父皇身子大不如前了,你不能再观望了,是时候夺位了。”

赵政川依旧是弯着腰拱手,行礼的姿势。

他低着头用舌尖抵了抵腮,眸色晦暗不明,“母后是知道儿子无心皇位的。”

德妃唇角的弧度瞬间消失,护甲狠狠地插进了手中握着的点心。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她起身站于赵政川面前,说话的声音降了些,“若四皇子登上皇位,母妃也护不了你,你我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政川心底的失落掩藏不住,试探的道,“若是六哥登上皇位,母亲也不必担忧了。虽不是生母,但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在,六哥也会将母亲封为太后。”

德妃嘁了一声,“母妃为你布局了这么多,你要把皇位拱手让人?”

“莫非是从小到大,母妃与你父皇给你的太多,娇纵你太狠,你才连皇位都不稀罕,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赵政川没有抬头,郑重道,“儿臣只想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守护这个国家,这片土地。”

“川儿,你太天真了!”

德妃又气又不忍责罚,只得起身用指腹狠狠点着赵政川的脑袋。

“你迟早,会为你今天的选择付出代价。”

六王府中。

谢思思的孕吐越来越严重了,一天下来什么都没有吃,也会吐酸水。

谢婉卿以谢思思不适为由,给王府中请了一个驱魔的大师。

赵政安自是不想让这唯一的孩子有事,哪怕是不信魔鬼之说,也不得不让谢婉卿安排这些。

林晚失宠,谢思思禁足。

这台阶上站着看法事的唯有赵政安和谢婉卿二人。

他负手站的笔直如松,而谢婉卿温婉的站在赵政安的一旁,不时的看着他暗笑,又不时拿出手帕为赵政安擦拭着头上的汗水。

她享受着这一刻只有二人的时光,自言自语说着:

“王爷,非臣妾小题大做,而是丹凝走后,这院子里总有人说些神鬼的话。您把思思禁足了,又里里外外加了三层防护,是无人接近的。”

“可偏偏这几日思思就说总是看到些不干净的。孕期女子的身子都弱,容易沾染一些东西。”

“这巫师在京中是数一数二的,凡是他算过的府邸,来年都会一帆风顺。”

赵政安看着眼前穿着黑色长袍,头戴孔雀翎的巫师在院中施展起法术。

低头“嗯”的一声。

巫师蹦跳之间,扬起的手在火盆中加了一把灰。

火盆中突然间冒出熊熊大火。

这火势极猛,腾飞到空中时,将上方的树梢燃着了。

“王爷小心!”谢婉卿一惊,下意识的拉着赵政安的手腕向后躲。

赵政安双眸并没有看她,直直看着前方,只是撇开自己的手腕,反问道,“这有什么好怕的。”

谢婉卿失落垂着头,短暂的调整好心情后,抬头望着中央的巫师。

她眼中的狡黠藏不住,在她勾起唇角的那一刻,巫师面部表情也跟着变得惊悚,仿佛眼前的不是一盆火,而是一只吃人的猛兽。

巫师双手高高举起,来回挥动着,看着火,又看看立于上堂的赵政安。

他定了一秒,跌跌撞撞的冲着上堂的二人跑过来。

扑倒在地的同时,支支吾吾说着,“王爷,府上有与您的孩子相克的东西,所以才会导致王府内各个小主一直不易有孕啊!”

赵政安眉头立马拧在一起,微微上前了小半步:“是谁。”

巫师道:“这火烧伤树木,预示跟木有关。”

赵政安仰了仰头,“所以呢?要我把这王府中的树都砍了吗。”

谢婉卿见赵政安似有疑心,用狠厉的眼神催促着巫师继续说下去。

巫师道:“并非王爷所说那样指树。王府中可有哪位小主姓名中带有木?”

谢婉卿恍然大悟道,“莫非是,林晚?”

巫师闻言摇摇头,双手合十,“林姓,双木,更是克上加克啊。王爷若再留此人在府上,这一胎,怕是也保不住啊。”

赵政安没有回话,可他的表情如同凝固了一般,散出阵阵寒气,不怒自威。

身后的竹息不敢大声喘息,心里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谢婉卿见状立即撩起裙摆从上堂跑下来,噗通跪倒在巫师身边,她满是忧心抬首看着赵政安。

“王爷好不容易才有了这孩子,万万不可让孩子出事啊。”

“如今知道了王爷无子嗣的原因,臣妾斗胆劝王爷趁早将林晚送出府,越拖越是对思思腹中的胎儿不利。”

赵政安紧紧咬着后槽牙,负在身后的手也用力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谢婉卿缓出一口气,“丹凝一事,王爷就该知道林晚的狠辣。加上前些日子,周公子和九皇子一事,林晚这样不干不净的人更是留不得了。”

“臣妾知道王爷舍不得林晚,可林晚长得再像前福晋,也终究不是她,世上无人比得过前福晋。王爷三思啊!”

隐隐听见玉碎的声音从赵政安身后传来。

他高高的在上堂站着,脸色阴沉。

只是抬眼看一眼,就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是。”

赵政安语气沉重道。

“她果然不是她,世上也终是无人能比得过她。”

“依大师所见,应当如何处置。”

赵政安的心生不舍,如石头压在胸口上。

他不知这不舍是舍不得林晚的人,还是舍不得她那张像前福晋的脸。

巫师叩在地上的头歪了一下,斜睨身边的谢婉卿。

谢婉卿没有回看,只是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