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三个字一出,赵政川嘴角的弧度就缓缓消失了,继而蹙了蹙眉,手也不由的攥紧了些,缓缓问道,“他是谁,你问他做什么,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林晚不知他为何激动,只以为这位尊贵的皇子看不上这些小门小户,解释道,“没,只是听街边小贩讨论到他,很好奇罢了。”

赵政川听罢,在面纱之下轻轻舒了口气。

又略带不甘心问道,“那你可听人说起过我,可也对我好奇过。”

林晚偏头看向他,神色乖巧,逗趣道,“请问京中何人不知晓九皇子名讳?我就是不想听都不行,总会有人成天在我耳边,京城第一美男第一美男的说。”

赵政川笑得更肆意了些,眉眼弯弯的,眸中似流动着星河,

“本是厌烦这名号的,搞得每次出来都要带个面纱,不能摘下。不过,听你现在这么一说,倒觉得这羞耻的名号也不错。”

赵政川的话没说完,只是垂眸把最后一句藏在心中——“至少能被你听到。”

二人笑过,林晚又接着打趣道,“那场灭吴之战,打仗经验多的二皇子也去了,可唯有你小小年纪就冲锋在一线杀敌,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赵政川一怔,一时语塞,别人眼中的荣耀是他最不愿提及的回忆。

林晚接着问道,“那九王爷可知前福晋的事?”

赵政川回过神微微仰头,对林晚的问题他很认真地思索起来。

“说来,前福晋算是我和六王的表妹,她是太祖皇帝膝下晋王一脉的,不过后来家族落寞了,又遭人灭门,倒是凄惨。”

林晚听罢点点头,思索着前福晋竟跟六王有这样的关系,如此显赫的家世怎有人敢暗杀。

可如今活着的,目睹前福晋死的,唯有谢婉卿一人,不由让林晚怀疑道,难道是她。

或许只有掌握了前福晋死亡的真相,才能彻底扳倒谢婉卿。

街角处,民间艺人在舞台上展示着各种绝技,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赵政川撇了林晚一眼,见她许久不再说话又撇一眼,默默纳闷她怎么问的都是别人,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于是眨巴了眨巴眼睛问,“你怎不问问关于我的事?”

林晚回过神,这才想到要问赵政川为何要对自己求赐婚一事,好奇道,“你当初为何会求娶我,我只是一个芝麻官的庶女。”

赵政川侧头眼神宁静地看着她,心事捂上嘴巴,便从眼中流出。

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而非你的身份。哪怕你是乞丐,或是公主,任何身份于我而言,都抵不过一个你就是你。

可,你已经是六王府的人了。

他垂下眸子,只淡淡说道,“我那时,只是随口一说。”

林晚看着他,虽是有预料到这个回答,可听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失落。

她松了口气说道,“那就是了,毕竟那时我们都没见过。”

赵政川眼神微暗,欲言又止。

他冒充她哥哥送了三年的糖,又听她说了三年的心事,若是如实地告诉她,她会讨厌我吗。

他怕,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点好感都崩塌掉。

赵政川不知如何解释,无由头道,“是,我们没见过。可我…我一定能认出你的。”

林晚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男人说出口的话都不靠谱。

但也不讨厌他。

想来他应该只是少年心性,天真善良又有年少的莽撞。

赵政川想继续解释,可张开的口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其中一老妇人指着林晚的背影,声音大到像故意说给她听的,“哎,这不是那谁吗,林文清女儿,林柔,听闻她去求着九皇子娶她,结果被人扔出一百米开外。”

另一人打量了林晚几眼,“好像还真是林柔,她不是入宫选秀没选上吗,又被皇子拒婚了,大闺女一个了,嫁不出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以后怕是没人要咯。”

“是啊,我像她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要我像她这样嫁不出去可不敢再上街了,不得被人唾沫星子喷死啊,她怎么好意思出来。”

林晚立在原地,这些人便在背后指指点点不休,虽是认错了人,倒也骂得难听。

赵政川凝视扫过身后的妇人,满脸都是厌烦,伸手就要将头上的斗笠摘掉。

林晚压住赵政川的手腕,却让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两人接触的手臂上。

林晚垂头提醒道,“不要摘,她们见了你也会指指点点的。”

听罢,赵政川毫不犹豫摘下斗笠,“比起他们指点我,我更听不得她们说你。”

斗笠滑落的瞬间,赵政川将他银色镶蓝宝石的折扇,横在胸前。一张俊美绝世的脸出现在众人眼中,宛如明月。

众人皆是围了起来,想要一睹芳华。

赵政安向前迈了一步立于林晚身前,高挑的身姿护得她严严实实。

围观人群涌动起来,“啊,果然不是林柔,她能找到这么俊美的夫君?那的祖坟冒几天青烟啊。”

赵政安孑然一笑,眼中的戾气却压迫感十足,“你们认错人了,她不是你们所说之人。”

他低头看着林晚,精致的五官犹如一件被雕刻出来的工艺品,像在宣布一件大事一般,郑重道。

“这是我的妻子。”

林晚心中一紧,非正室是不能用“妻子”一词的。即便他说的是假的,可林晚还是感觉胸口涌出一股暖流,‘噗通噗通’的声音盖过了人流。

直到人流慢慢散去,小翠拉了拉林晚的衣角,这一拉仿佛把她从那个会心跳加速的小女孩拉回了六王侧福晋林晚的现实中。

小翠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林晚在心里道。

她已经嫁人了,已经是六王爷的妾了,这辈子她都无法走出王府,竟然会让别的男人给她带来的开心。

若是让旁人知晓了,这可是浸猪笼的罪。

赵政川蹙了蹙眉,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追问道,“我们现在也算认识了,下次见面,我该如何称呼你才好?”

林晚向后迈了一步。

她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这场放肆的花灯游会梦也该醒了。

她冷冷道,“叫我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