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的火,整整少了一天一夜才渐渐平息下来。
嘉陵帝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被烧得跟炭似的行宫,面沉入墨。
随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回到皇宫大殿,嘉陵帝盛怒大吼,“看守行宫的人呢,为何没有在大火烧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端倪?”
负责行宫安保的兵部尚书颤颤巍巍的出列跪到大殿,“皇上赎罪,看守的官兵在发现起火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找人去救火了,可大火蔓延得实在是太快了,他们根本就灭不及。”
嘉陵帝脸上更难看了,“院子里都是之前的积雪,你告诉朕,这要多大的一把火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整个行宫都烧起来?你说!”
兵部尚书趴在地上,无言以对,明眼人都知道,行宫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烧那么大的火,去查探的人也来回复说,在行宫的各个角落都发现有大量的桐油,也就是说,这行宫是有人故意要烧的!
嘉陵帝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行宫里一共翻出了多少具尸首?”
“回皇上一共一百二十一具,其中也包含了华国花行将军的尸体。”
闻言,嘉陵帝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神色,“华国的花行将军是来我大燕签订降书的,没想到竟然在行宫中烧死了,你们说,朕要如何跟华国的国君解释?”
来签订降书的大臣被烧死在行宫,这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若是华国那边追究起来,大燕多少都得给些补偿。
“皇上,这事确实是个意外,皇上也不愿看见花行将军遇难,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只能跟华国说声抱歉,皇上再给予相应的补偿就是了。”
嘉陵帝眼睛一瞠,“补偿,朕要如何补偿?”
补偿,除了给些金银珠宝之外,总不能把打下的城池还回去。
有大臣出主意道:“皇上,不如就放过花蓉,让她带着花将军的尸首回到华国。”
“对,这个主意好,也彰显了我大燕的诚意。”
饶过一个没什么用的女子的性命就是诚意了,这事要搁在嘉陵帝头上,都能连夜出兵。
但现在华国处处都不如大燕,这么做,自然就算是有诚意了。
嘉陵帝沉吟片刻后幽幽道:“也罢,就先这么打算着。”
“是。”
下朝,回到御书房后,嘉陵帝立即让人给傅渊传话,让他进宫。
但传话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北川王现在不在城内,昨晚追着一个江洋大盗出城去了。
“江洋大盗?”傅渊还不知晓昨晚傅渊跟四皇子在城门发生冲突的事。
“皇上,四皇子求见。”
嘉陵帝喝了口茶,“让他进来吧。”
“是。”
四皇子一进殿就跪到了嘉陵帝跟前,“父皇,儿臣要参北川王一本。”
嘉陵帝眉心跳了跳,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何事?”
“回父皇,昨夜北川王突然跑到城门处说要封锁城门,却又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儿臣自然不允,北川王一怒之下就跟儿臣动起手来,儿臣念及兄弟和气就没有还手,可北川王却不肯罢休,还让宗卫跟禁军打了起来,之后就跑出城去。”
四皇子一脸愤慨的道:“父皇,北川王这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那城门是他想要封锁就能够封锁的吗?父皇你都还没有发话。”
嘉陵帝听得眉心直跳,傅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封锁城门。
“他是在什么时候要你封锁城门的?”
“还差两刻到酉时的时候。”
嘉陵帝眉眼渐渐沉了下来,也就是行宫火起时……
“父皇,北川王实在是太过分了,气焰及其嚣张,若是父皇不多加管束,今后说不定就要爬到父皇头上去了!”
“你没把城门关上?”嘉陵帝的声音幽幽响起。
四皇子声音一顿,“没有,儿臣无缘无故的怎么能关上城门,当时还有好多百姓等着出城。”
嘉陵帝额前的青筋跳了跳,觉得胸口那股气顺不下去了!
“当时,北川王打了你之后,就立即追出城去了?”
“对,态度极其嚣张!”
嘉陵帝觉得自己不能好了,他睁开眼,看着四皇子那张停不下来的嘴,心火蹭蹭的往上窜。
“混账东西!”
四皇子一震,吓得一个哆嗦。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觉得嘉陵帝这是在骂傅渊。
“父皇息怒,北川王是该好好的罚一罚了。”
嘉陵帝没有吭声,看着四皇子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想搞死傅渊的模样,只想安静的一会儿。
“这件事朕自会有裁决,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四皇子正等着嘉陵帝雷霆震怒的惩戒傅渊,谁知道他就这么轻拿轻放的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哪里肯。
“父皇……”
“朕说让你滚出去!今后没事不要跑到城门去晃悠,只要做好你这个监事该做的事就够了!”
四皇子面皮一颤,难以置信的望着嘉陵帝,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傅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虽心有不甘,但他没有跟嘉陵帝硬刚的胆儿,只能出了大殿。
“父皇这就是偏心,傅渊犯了这么大的错,他进就这么轻拿轻放的放过他了!”四皇子越想心里越是怨恨,对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更是志在必得了!
李德赶紧让人冲了杯清心茶上来,“皇上喝点茶消消气,四殿下那也是不知情,不然也不能……”干出这种蠢事来。
嘉陵帝没有吭声,他在大殿上之所以承认花行已经死了,那也是给他的死按上一个正经的名头,就算华国追究起来,也能说得通。
“赶紧给北川王传信,朕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四皇子出了御书房,越想越觉得恼火,就让人偷偷跑去国师的殿中给他传信,说要见他一面。
夜幕初垂,四皇子焦躁的在屋子里踱步。
他得了国师的回信说,他今晚会想办法出宫见他,这都快子时了人也没有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人推开,一抹身影如风般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