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写小说是有点爱发议论。夹叙夹议,或者离开故事单独抒情。这种议论和抒情有时是可有可无的。
法朗士专爱在小说里发议论。他的一些小说是以议论为主的,故事无关重要。他不过借一个故事来发表一通牵涉到某一方面的社会问题的大议论。但是法朗士的议论很精彩,很精辟,很深刻。法朗士是哲学家。我们不是。我们发不出很高深的议论。因此,不宜多发。
倾向性不要特别地说出。
一件事可以这样叙述,也可以那样叙述。怎样叙述,都有倾向性。可以是超然的、客观的、尖刻的、嘲讽的(比如鲁迅的《肥皂》、《高老夫子》),也可以是寄予深切的同情的(比如《祝福》、《伤逝》)。
董解元《西厢记》写张生和莺莺分别:“马儿登程,坐车儿归舍;马儿往西行,坐车儿往东拽:两口儿一步儿离得远如一步也!”这是叙事。但这里流露出董解元对张生和莺莺的恋爱的态度,充满了感情。“一步儿离得远如一步也”,何等痛切。作者如无深情,便不能写得如此痛切。
在叙事中抒情,用抒情的笔触叙事。
怎样表现倾向性?中国的古话说得好: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