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承泽签完手上的文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知道穆晚晴在哪儿。
听到他这么说，穆晚晴就更不好意思再缩回休息室了，讪笑两声出来了。
“刚醒，想看看你在干什么，没想到……”
话没说完，她偷偷瞥一眼艾亚希，又追了两声傻笑。
“这个给你。”
艾亚希倒是没说什么，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个挂坠递给了穆晚晴。
挂坠是一只不算很大的沙特尔猫，眼睛是黄绿色，两只耳朵尖尖的，它蹲坐在一张疑似地毯的垫子上，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在看别的什么。
穆晚晴认得出来，这只沙特尔猫，是阿承。
“对不起，没能好好照顾阿承，让它早早去了喵星。”
艾亚希弯了腰，向穆晚晴道歉，语气还有点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别说穆晚晴愣在原地，连禹承泽都没想到，诧异地看着艾亚希。
“我想了很多补救的办法，比如给你买一只差不多的沙特尔猫，但是我想了想，如果是李白没了，别人送我一只和李白差不多的布偶猫，我不但不会接受，还会觉得对方很敷衍，所以想来想去，我请人做了这个，权当纪念。”
穆晚晴懂了，她很郑重地弯腰还了艾亚希一礼，又上前抱住了她。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她没想到阿承的猝死会让艾亚希自责到现在，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在苏醒以后就和艾亚希联系。
“这个挂坠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
“也不用好好珍藏……’
艾亚希轻笑两声，打开了手机相册给她看。
“因为那个店家不肯给我做一个，所以我定了一千个，都放在家里了，还有配套的一些手机壳之类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其实这个是我自己在用的。”
越说艾亚希越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像个贩卖周边的痴汉似的。
“给您跪了！”
说是说，穆晚晴却没有真的跪下的意思，当然艾亚希也知道她在开玩笑，根本就没有拦。
穆晚晴是真的没有想到，在阿承的百年之后，竟然还会有人自掏腰包给它做周边。
第二天穆晚晴和艾亚希一起去宠物公墓看阿承的时候，穆晚晴把所有周边都带了一件，在阿承墓前一一摆开。
“你这只小猫咪过得可比我好多了，还有人给你做周边呢！我就没有！我要嫉妒你啦~”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这几个月在美国的经历，遇到的人和事，最后收了笑，帮它擦了擦照片。
“谢谢你救了我呀！”
不管阿承的死和她心跳停止时间一致是个巧合，穆晚晴都坚定地认为，是阿承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所以往后余生，她会连带着阿承有限的猫生，一起好好活下去。
回去的路上，艾亚希为什么要说那句话，穆晚晴望着车窗外的车来人往，把那个巧合说给了艾亚希听。
艾亚希沉默了很久，一直到了楼下，艾亚希停好了车，才抱了抱她。
“阿承不是在救你，它在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当初，穆晚晴不顾高速上停车危险，让司机师傅停车跑回去救了那只在高架桥边绝望嚎叫的小奶猫。
如今小奶猫长成了健硕的大佬猫，在感知到她的危险时，以命换命。
因果循环，总归如此。
“其实这样的感觉挺糟的，我未必希望它救我。”
这话说得怪怪的，艾亚希回家琢磨了好久才明白，看向自家那只蹲在猫爬架上优雅舔毛的李白，心思复杂。
“李白呀，如果有一天我也快死了，你会不会救我啊？”
说完艾亚希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有毛病，竟然会羡慕穆晚晴！
“喵~”
李白停下了舔毛的动作，定定地看着艾亚希，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不知道是在说会还是不会，但艾亚希自我安慰的本事高，权当是它在说会了，于是兴高采烈地跑去厨房给李白做猫饭去了。
禹承泽把积压的工作处理完已经是三天后，与此同时，艾亚希那边帮忙预约的婚纱照拍摄项目也可以开始了，禹承泽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捞着，就马不停蹄地带着穆晚晴开始奔波在全国各地的风景胜地，和她一起拍婚纱照。
“我们为什么结婚这么雷？”
辗转了香格里拉、凤凰古城、青海湖之后，穆晚晴坐在三亚的沙滩边上，宛如死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有钱吧！”
禹承泽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摄影师知道穆晚晴大病初愈不太敢折腾她，就把所有的折腾精神发泄到禹承泽身上了。
什么上蹿下跳，爬山入海的活儿全让禹承泽干了。
穆晚晴也只是摆几个Poss，晒晒太阳而已。
“两位歇着呢！那什么，有个事儿想问问两位的意见。”
那边摆弄了一会相机的摄影师亦步亦趋地过来，带着讨好的笑。
见禹承泽面色不善，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穆晚晴拽了拽禹承泽，露了个笑脸。
“什么事情您说就是了。”
毕竟婚纱照这种东西，不出意外，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了，她可不想得罪了摄影师，把好好一结婚照最后修得像遗照。
“是这样的，咱们来三亚这边儿，主要取的的是海景，有个事儿就是想问问您，能下水吗？”
这几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水下婚纱摄影，十分红火，当然成片效果也确实美得像个仙女。
穆晚晴还是挺心动的，只是想了想自己这个被车祸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脑子，还是忍痛放弃了。
“还是算了，我不能入水。”
穆晚晴摇头拒绝，禹承泽脱口而出的拒绝也就咽了回去。
就算穆晚晴今天答应了，禹承泽也绝对不会允许她下水的，在他看来，这边儿的海水看着碧蓝澄澈的，其实里边都有些什么玩意儿，得用显微镜看才知道了。
万一引起什么感染之类的症状，回去要被所有人数落埋怨不说，穆晚晴还要遭罪，这种危险的事情，绝对不行。
被拒绝了摄影师也不恼，除了流露出了一点儿可惜的神态，依旧好声好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