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如此配合，周科寒心里也没谱了。

说到底，他们其实也没什么直接证据能证明是穆晚晴杀了宋源，只不过是案发现场有穆晚晴的毛发、指纹和脚印，目击证人也表示确实看到穆晚晴出入，只是周围没有监控摄像头，唯一一家装了监控的小超市表示，监控坏掉了。

坏掉了自然就什么都拍不到了。

出事的地方又是个脏乱差的三不管地带，虽然那小旅馆叫小黑网吧已经被封了，却也改变不了宋源死在那里的事实。

穆晚晴跟着他们上了警车，一左一右瞬间坐进来俩女警。

穆晚晴翻了个白眼，看着开车的周科寒，笑意达不到眼底。

“这就是周队长说的‘配合调查’？”

周科寒老脸一红，干咳两声没说话，乖乖开车。

两位女警没跟着进去，什么都不知道，闻言冷了脸，厉声呵斥她别说话。

“客气点客气点，就是配合调查，又不是犯人。”

周科寒生怕查到最后没结果，穆晚晴再去找禹承泽告个状，他们整个刑警队都得跟着吃挂落。

女警撇撇嘴，没说话，就是一路上一直盯着穆晚晴的脸看，大概是觉得周科寒是因为穆晚晴长得好看才那么说的。

穆晚晴被带进了刑讯室，她也不愿意再和周科寒讨论究竟是“配合调查”还是“凶杀案嫌疑人”的问题了，横竖进了公安局，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例行的询问之后，就开始了真正的询问，连带着周科寒都严肃了许多。

“你和死者宋源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大学的学长，曾经追求过我。”

穆晚晴说到这儿，皱了下眉头，不太耐烦。

“他自己觉得是追求，我觉得是烦人。后来他和我一个同学搅合到一块儿，四处诋毁我和我父母的名声，查证之后，他们俩就一起被学校开除了，这件事整个青城大学都知道，你们可以去问问看。”

总体来说，穆晚晴的态度还是可以的，她仅有的几次不耐烦，都是因为提到了宋源的某些行为，比如追求、诋毁、还有游戏抄袭。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他给我发短信，说手里有我的不雅视频，骗我去了郊区的一个小旅馆，企图强暴我。”

穆晚晴已经猜到了大概，所以这会很配合地交代了自己的行踪，根本没打算隐瞒什么。

“我和他发生过厮打，后因体力无法与之抗衡，选择了在窗边威胁他，他的房间在12楼，我告诉他，如果他敢靠近我，我就从窗上跳下去，宁愿死。期间我随手抓到烟灰缸砸破了他的额头，后来我先生根据路人提供的消息找到我，带我离开了那里，我离开前，宋源是清醒的。”

这里穆晚晴说了谎，其实也不算说谎。

她相信宋源当时没有死，大孟那一个手刀根本不可能把他打死。

大孟毕竟跟在景天尧身边这么些年，下手如果没个轻重，景天尧不可能那么看重他。

隐瞒大孟的存在，也是穆晚晴下意识的行为。

景天尧是安城地下世界的老大，禹承泽和他牵扯上关系不会有好下场，原本很快能查清的事情，说不定会因为牵扯到了景天尧身上，反而变得错综复杂了。

“禹承泽和他发生过肢体冲突吗？”

这个问题就很微妙了。

穆晚晴淡淡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先生始终没有碰过他一根头发丝儿，这点你们现场应该勘察过了。”

周科寒心口一梗，心说我现场还没查到禹承泽去过呢，你还不是说他去过了？

穆晚晴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如果不交代禹承泽，没办法解释她是怎么从宋源那里离开，又回到家如此淡定地和家里人聚餐。

“你刚才说宋源有你的不雅视频，你们发生过什么？”

穆晚晴耸肩，满脸无奈还带着嫌恶。

“他骗我的，根本没有不雅视频，他所谓的视频，不过是昨天晚上我在单身趴和贞霓一起喝酒聊天的视频，简直神经病！”

周科寒没说话，而是看了身边的助手一眼。

助手领悟，在笔记本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把屏幕转向了穆晚晴。

“是这段视频吗？”

视频里确实是昨晚她和贞霓一起喝酒的视频，声音不算大，但也听得清楚视频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贞霓的胡言乱语哭哭笑笑。

穆晚晴看了一会，略有迟疑。

“这部分是的，但他手里的视频应该比这段还要长一些，抱歉，他把我骗到旅馆的房间后，一直都在播放这个视频，时间多久我不记得了，这段视频播完之后才开始播放一部老电影《廊桥遗梦》。”

“老电影？”

周科寒皱了眉头，他们在现场只找到这一点儿视频，这段视频他们反复看了四五次，根本没有什么老电影。

“你怎么知道是《廊桥遗梦》？”

穆晚晴没说话，仿佛在看白痴一样看周科寒。

小助理不明所以，凶巴巴地让穆晚晴老实交代。

“我看过啊！不然我为什么不说是《泰坦尼克号》呢？”

行吧……周科寒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点白痴了。

但刑讯审问就是这么回事，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问题，打乱顺序突然发问，一遍一遍，直到问出破绽为止。

穆晚晴现在无比感谢自己是香港刑侦剧的忠实爱好者，这会才能淡定以对。

她咬死了禹承泽没有碰过宋源，他们走的时候宋源没死，周科寒陪着她耗到了晚上，宣布审讯结束，先关着给点吃的。

“对了，你今天和禹承泽结婚？”

穆晚晴瘪了瘪嘴，很是无奈。

“是啊，好好的婚礼呢！可惜了。”

可惜什么，穆晚晴不知道周科寒会脑补出什么，反正她自己现在很不开心。

原本应该是欢乐的晚宴时间，等送走了宾客，她和禹承泽就可以收拾行李直奔国外度蜜月去了。

现在她却在公安局里，成了凶杀案的一号嫌疑人，人生可真是反复无常。

穆晚晴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在青城不胫而走，禹承泽安抚好了穆家人回到恒云公馆的时候，老爷子和禹妈妈都坐在客厅，禹文泽见他回来直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