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微微仰头，说着天真无邪的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看得周科寒一阵无力。
“穆女士，你也不要有太大的抵触心理，我们也是例行询问。”
“我可不是公安大学毕业的，例行询问什么样，我又不知道。”
她还是那副样子，大半个下午加小半个晚上，满打满算也有七八个小时了，她除了一杯水一片吐司之外，就什么都没吃过。
听说那吐司片儿还是周科寒从一实习的小女警那里抢来的。
这会穆晚晴发丝杂乱，脸色苍白得有点吓人，脸上额头上汗涔涔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早上花了几个小时才化好的新娘妆，去宋源那儿折腾了一趟花了一点儿，她回家也没补妆，就又跟着禹承泽他们出去吃饭，现在就这么到这儿了。
化妆品的粘腻在脸上感觉十分不好，可以说是糟透了。
偶尔某个动作还会让头发丝黏在脸上，穆晚晴两只手都被拷着，想整理一下都难。
想找个人帮忙吧，这刑讯室里来来往往全是男的，穆晚晴没有让家人之外的男人动自己脸的爱好。
“穆女士，我们也没办法，咱们青城好多年没出凶杀案了，这次的案子影响挺恶劣的。”
晓之以理不行，那就动之以情。
周科寒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刚从兜里摸出包烟来，就对上穆晚晴晶亮的眸子，于是叹了口气又放回去了。
“人民警察为……”
“人民警察为人民嘛！杀人犯一定不抓到，这青城人民可就一天不安生，谁知道那犯人是流窜作案还是报复杀人呢？”
周科寒的话被穆晚晴给截胡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穆晚晴，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他要说这些的。
场面有点尴尬，负责笔录的小助理看看穆晚晴又看看周科寒，最后脚下踢了踢周科寒，示意他说话。
“穆女士思想觉悟挺高的哈！”
周科寒打了个哈哈，打量穆晚晴时越发不加遮掩。
那样子似乎是很好奇，穆晚晴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这么游刃有余地坐在这里，还有心情和他抢话。
事实上，从他们确定了穆晚晴的重大嫌疑之后，就已经调查过她的生平了，包括穆晚晴和宋源之间的那点龃龉，他们都知道。
他们甚至还知道，宋源那个公司倒闭，和穆晚晴脱不了干系。
“穆女士和佘三三的关系好像不错？”
周科寒突然提到了一个看似和案子无关的人，眼神一直注视着穆晚晴。
“那周队长的资料库可能该更新了，我和佘三三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
穆晚晴不慌不忙，连眼皮子都没多抬一下。
“前段时间消失已久的佘三三出现在宋源的公司大楼，又哭又闹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次穆晚晴抬了抬眼皮，定定地看了一会周科寒，忽然就漾开了一张笑脸，灿烂如骄阳。
“主意是我出的，不过这件事应该不违法吧？宋源先在我的公司里安插商业间谍，继而抄袭我们公司的产品创意可都合法合理，还赚了个盆满钵满呢！名声他要了，脏水我背着，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个废物回收站？”
周科寒又被噎了，如果说佘三三真的伤害了宋源什么，那确实是违法行为，问题是，佘三三什么都没干，除了哭几声，编了几句言情小说似的台词。
认真算起来，佘三三这个顶多算污蔑诽谤。
宋源可怜吗？不可怜，污蔑诽谤都是他玩剩下的，当初还在青城大学的时候，宋源和佘三三不都这么对穆晚晴的吗？
现在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于彼身罢了。
“周队长，别做没用的审问了，真的。我走的时候，宋源还是活着的，他怎么死的，和我没关系。”
禹老爷子和禹承泽的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一开始禹妈妈还有心情教育一下小儿子，让他考虑考虑贞霓的问题。
后来就一颗心全在书房了。
“怎么会谈这么久？”
禹文泽想走又不能走，他更想知道穆晚晴为什么会被抓进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禹妈妈在耳边碎碎叨叨没完没了的，真是让他烦透了。
“你没事就去睡觉吧，这些事情你也不关心你也不在意，我和哥关心的事情在你这儿就是一句不行的事儿，坚持耗下去只会闹得母子情分尽失，没必要。”
说完禹文泽就抬脚上楼，靠着老爷子书房的墙，心下略安。
哪怕他其实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知道爷孙俩究竟在房间里说什么。
禹承泽拉开门，见到禹文泽似乎是预料之中，他和老爷子再次道别，这才带着禹文泽下楼回自己的住处。
禹妈妈并没有听话的去睡觉，而是坚守在一楼大厅里。
见兄弟俩下来刚要开口，就被禹承泽轻描淡写的一眼给镇住了。
“眼下不过是出了点还没有定论的事你就把她否决了，之前你也只是见了她一面就对她赞不绝口，在你这儿，究竟有没有喜好和是非？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力去判断？”
禹承泽也没时间和禹妈妈说太多，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你想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但我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晚晴是无辜的。我问过收尾的人了，他走之前宋源已经醒了，他也没有做多余的事，警告了宋源几句就离开了。所以宋源究竟是怎么死的，恐怕只有凶手和宋源知道了。”
偌大一个恒云公馆，绿植茂密鸟语花香，兄弟俩步履匆匆无心欣赏，说话时的语速都飞快。
“根据警方传来的消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晚晴。”
“那就是说，凶手是铁了心要污蔑她？”
禹文泽反问一句，却让禹承泽顿住了脚步。
电光火石之间，禹承泽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不是大孟收拾得不彻底，也不是穆晚晴揽下了所有责任，更不是他地位太高警方不敢动手。
而是，凶手从一开始，就在布局栽赃穆晚晴，根本不打算拉其他人下水。
或许是因为凶手知道禹承泽下水事情会变的更复杂。
又或者是凶手知道，禹承泽被抓，整个禹家都会动起来，她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