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霓嗤笑一声,低着头不愿意看元子。
“你来说看我笑话的,我可能更开心一点。”
她低着头,两只手戴着手铐,一只手拿电话,另一只手就不得不吊着。
这样反而成了最好的遮挡,将她脸上最后一点可能被发现的表情都挡了个干净。
“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元子前一句还说的有些迫切,后一句就小声了许多。
他无声地咧了咧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如果当初,我好好和你说清楚,你是不是就不会做这么多错事了?”
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贞霓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元子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才缓缓抬起头,冲着元子笑。
一如很多年前的下午,细碎的阳光穿过院子里的树叶,在草地上变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由远及近,带着被宠溺的娇蛮。
“元子哥哥!元子哥哥!你快来陪我弹琴啊!”
在树下躺着的少年缓缓坐了起来,元子也跟着坐了起来。
少年满脸不耐:“离我远点儿,我不喜欢你!”
元子露出一抹笑来:“好啊,今天想弹什么曲子?《致爱丽丝》好不好?”
而眼前的,各种玻璃的贞霓却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只会让这一切变得更无迹可寻。”
贞霓没说的是,她只后悔自己太年少,会把大人的玩笑当真,纠纠缠缠地绕着元子过了那么些年。
她究竟为了元子,错过了多少好风景呢?
元子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外边阳光正好,他叹了口气,心里越发堵得慌。
终究,他也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国要来看贞霓了。
不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而是想从她嘴里知道,她今天的一切种种,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想给自己一个退路,一个出口,可是贞霓看穿了他的所有想法,将最后一丝退路的缝隙也给堵死了。
她怪她怨他,终其一生都会恨他。
机场,禹文泽轻装饯行,不像是出国定居的,倒像是准备出去玩一圈就回来的。
穆晚晴扶着腰站在禹承泽身侧,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肚子看起来像是六七个月大小,医生说是双胞胎,她依旧没有什么实感。
“到了那边以后,给家里打个电话,妈听不到你落地的消息,恐怕整宿都睡不好。”
禹文泽选择去英国定居,比美国近得多,往来方便。
“我知道了,你也快点扶嫂子回去吧,小侄子生了跟我说一声,我好给他们准备礼物。”
禹文泽原本是打算提前准备的,奈何穆晚晴怀了双胎,可能性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准备个什么样的礼物,干脆就等孩子生了再说。
禹承泽点点头,和他挥了挥手,目送着他检票进去。
“唔,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穆晚晴坐上车,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工作免谈。”
禹承泽一脸淡定地帮她系好安全带,果断拒绝。
也不知道是雌性激素过多还是怎么着,以前梦想当米虫的人,过了半个月的米虫生活就受不了,要死要活地要回公司上班去。
没办法,舒雅只好成了穆晚晴的全职保姆,上班家里接,下班送回家,在公司里更是分分秒秒都跟在她身边。
“可是我真的好想工作啊!”
穆晚晴星星眼,还有点委屈可怜。
“工作也可以。”
禹承泽叹气。
“只能在家里处理一些轻松的工作,不能一直坐着,要经常和妈出去走动。
为了方便,穆晚晴住进了恒云公馆,托了孩子的福,禹妈妈现在对她是全心全意,生怕她一点不顺心动了胎气。
穆晚晴还曾经和禹承泽开个玩笑,说自己在古代,就是妥妥一个靠着孩子上位,且巩固了正妻地位的大妇。
被禹承泽嘲讽了好几天,说她这样的大妇,在古代能被小妾们玩死又玩活再玩死。
总之就死去活来死去。
穆晚晴品了品,觉得禹承泽可能不太对劲,一连差了三天岗,总算打消了这种念头。
“我可以说不吗?”
那当然是不可以的了。
飞机上禹文泽见到了元子,两个人也是巧合,正好买了挨着的位子,元子先一步上了飞机,正在看禹文泽他们公司的一篇采访,两个人就此聊起来,得知元子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禹文泽向他发出了合作的邀请。
这些禹承泽和穆晚晴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另一件事,穆晚晴要生了。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半月,穆晚晴却破了羊水,急急忙忙被禹家的司机送到了医院,禹妈妈和老爷子更是随行左右。
“晚晴你别怕,一会听医生的,乖啊。”
禹妈妈仿佛亲妈似的,一直拉着穆晚晴的手在叮嘱。
检查之后,已经开了三指,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等禹承泽和穆家父母穆小叔等人知道了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穆晚晴已经进了产房。
禹承泽没多犹豫,直接也跟着进去了,他是丈夫,进去陪伴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在外边只能听到穆晚晴一会嗷嗷叫,一会骂禹承泽不是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生下来一个,挺精神的一个小男孩,过了没一会,又是一阵嘹亮啼哭,第二个孩子也生了,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这下子,穆晚晴遭了一次罪就儿女双全,可以说是羡煞旁人。
生完孩子,穆晚晴脸看都没看一眼,就昏睡过去了,医生说是累的,禹承泽才稍稍放心。
俩孩子他也只是匆忙看了一眼,这会孩子已经送去儿科保温箱里了,他也看不着,就一直守着穆晚晴。
穆晚晴醒的时候,禹承泽不在,舒雅和穆子期在床边,俩人也没注意到穆晚晴醒了,还在说话。
“晚晴都生孩子了,要不,咱俩也结婚吧?”
穆子期问得小心翼翼,遭了舒雅一记白眼。
“呵,想得美!”
“我都23了,眼看着就24了!”
“不好意思啊,我才18!”
“舒雅你要脸吗?”
穆晚晴忍无可忍,只好出声。
多年以后,每当禹承泽他儿子问自己为什么小名叫脸脸,而妹妹就叫不不的时候,他小舅妈舒雅都要面露慈母笑。
“你妈说我不要脸啊!”